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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郊到將軍府是要路過慈濟堂的,所以夏侯燁才會抱著暈倒的沐月先跑去找苗玉蘭。

「怎麼樣?向夫人,我娘子沒事吧?」夏侯燁本就好幾天不吃不睡的臉色不好,現在又為沐月急得眼眶都紅了。

周錦繡雖然也著急,但也懂得把脈需要靜心,便勸夏侯燁道︰「你先別急,我娘一定不會讓月兒有事的。」

夏侯燁神情緊張地盯著沐月那略顯蒼白的面容,也不知道被魅影閣抓去的這幾日她有沒有受苦,一想到愛妻有可能被虐待,他的心就跟針扎一樣疼。

苗玉蘭為沐月把脈時眉頭一會兒松一會兒緊,弄得旁邊人的心情也是忽上忽下的,尤其是夏侯燁生怕從她嘴里听到什麼不好的話出來。

終于她站起來轉身對夏侯燁說道︰「月兒所受的內傷本來只需運功療傷就好,但現在她的身體……」

她的話還未說完,夏侯燁就抓著她的胳膊問︰「娘子不能有事!向夫人,娘子是我的命,求你救她,哪怕是拿我的命來換也行!」

這時怡軒和向問天、二當家、三當家他們回來了,一進門就听到夏侯燁激動的這麼說,便一下子涌上前問︰「怎麼了?是不是月兒有什麼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苗玉蘭的身上,都期待她接下來會說沐月沒事。

苗玉蘭嘆了口氣對眾人說道︰「月兒這回受的內傷恐怕會危及到她月復中的孩子。」

「什麼?月兒有喜了?」一干人等個個瞪大眼珠嘴巴瞠圓都能塞進一個雞蛋了。

夏侯燁是當中心情最急切的一個了,他小心的向苗玉蘭確認︰「向夫人,你剛才是說我娘子肚子里有孩子了?」

苗玉蘭對他點了點頭,便面色凝重說︰「沒錯,已經一個多月了,怎麼你不知道?」

夏侯燁誠實的搖了搖頭,低頭看著床上安靜平躺的沐月︰「難怪她最近特別能睡,是我疏忽了她,我真該死死!」啪的一下,他就揮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表哥,你別這樣,可能連表嫂自己都不知道呢!」怡軒立刻上前阻止,拉住夏侯燁的手。

夏侯燁懊惱著自己,猛的跪在了苗玉蘭的面前,驚得怡軒直呼表哥。

苗玉蘭也俯身欲將他扶起來︰「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

夏侯燁固執的搖頭不肯起來︰「向夫人,不,干娘,我求您,救我娘子!只要能救她,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至于孩子,能保則保,若實在保不住,就……」他哽咽了一下,繼續說︰「務必以救娘子為先。」

在場眾人無不為他對沐月的深情所打動,那才一個多月的小生命是他期盼已久的骨肉啊!現在夏侯燁說以保妻為先,可見他對沐月的用情至深勝過一切,即便是自己親生的骨血,此時也不及愛妻的安危重要。

苗玉蘭還是第一次听夏侯燁叫自己干娘,也為他對沐月的心而感動︰「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盡力而為,你先起來,要救沐月的話你還得出力呢!」

「我能做什麼?您盡管說就是。」夏侯燁忙站了起來,期盼的眼神看著苗玉蘭。

「沐月挨的那一掌傷及了氣脈,導致真氣潰散亂行,需要一個內功深厚的人幫她運功療傷,同時配以我的針炙幫她調息真氣,只是這期間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沐月氣血逆行不但孩子保不住,恐怕她……」

夏侯燁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不會的,娘子一定不會有事,我來幫她運功。」

「你?!」苗玉蘭有些猶豫,她知道夏侯燁的功夫很好,但是內功如何她並不清楚︰「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這中間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我看還是讓三弟來吧!他是月兒的師傅,內力上乘,會更有把握一些。」

這時三當家走上前拍了拍夏侯燁的肩膀說︰「放心交給我吧!」

「不。」夏侯燁直接拒絕︰「並非我不信三當家,只是身為娘子的相公,又是她月復中孩兒的爹,我責無旁貸,哪怕是讓我散盡最後一絲內力,我也在所不惜!這件事我必須親力親為。」

「燁哥哥……」齊蕊站在角落里不敢出聲,在心里輕輕地叫了一聲。現在的她滿心愧疚,沐月是為了救她才挨了那一掌的,她實在想不到沐月會為救她這個情敵這麼做,帶給她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怡軒最是清楚夏侯燁的脾氣,他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尤其是對沐月,便走上前對苗玉蘭等人說道︰「就听表哥的吧!他的內功與我二哥相差無幾。」

「你是說齊少莊主?」三當家可是跟齊洪切磋過,深知這個年輕人無論是獨步天下的凌霄劍法還是內功修為都在自己之上。

怡軒點了點頭︰「沒錯。二哥先把魅影閣的人押回將軍府去了,他不在就讓表哥親自上吧!」

三當家雖然很想親自救愛徒,但听怡軒說夏侯燁更有實力,便對苗玉蘭說︰「既然如此,大嫂,那就讓他來吧!」

「干娘,現在就開始吧!請你告訴我該怎麼配合你。」夏侯燁緊接著就催促苗玉蘭。

「好吧,我先開個保胎的方子,讓人去熬藥。現在月兒只能躺著,不能坐起來,為她運功會麻煩一些,你坐到床頭與月兒的雙手相握給她輸入真氣,待她體內的真氣周行之時我再以銀針刺穴幫她調息亂竄的真氣,慢慢將氣脈調順,直到她清醒過來喝下一碗保胎藥為止。」苗玉蘭將救治沐月的法子大致說了一遍。

夏侯燁點頭應了聲好,便坐到床頭,將沐月的雙手握起來,閉眸積聚起體內的真氣來。

苗玉蘭急筆草書了一個保胎的藥方,周綿繡不等她叫別人便上前接過方子來︰「我去熬藥。」

「好,熬好以後馬上端過來。」交給兒媳,苗玉蘭很放心。

周綿繡出去以後,苗玉蘭走到床邊對夏侯燁說︰「記住要慢慢來,不要一下子把真氣全灌入她的體內,開始吧!」

夏侯燁沒有睜眼,而是握緊沐月那柔弱似無骨的雙手,提起自己的真氣緩緩地一點一點輸給沐月。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夏侯燁對苗玉蘭說已經感覺到沐月體內的真氣開始周行了,苗玉蘭便打開了針包,在火上烤了烤針頭,然後拿著銀針坐在床邊幫沐月針炙行氣。

眾人全神貫注的隔著屏風看夏侯燁和苗玉蘭救治沐月,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苗玉蘭已經行針遍及沐月幾處要穴,她的後背都濕透了,抬起頭來看到夏侯燁亦是滿臉汗珠,心里希望他能夠堅持住,要不然沐月就危險了。

過了一會兒,只听得沐月嗯了一聲,表情似是難受,人卻未醒過來。夏侯燁感覺到她的動靜,更加努力給她輸入真氣。可是,他的身體連續幾天不吃不喝的已經疲憊至極,等到周錦繡端著熬好的保胎藥進來之時,他的內力已顯不足,卻依然在硬撐著。

苗玉蘭見他臉色難看,關切道︰「你還好嗎?」

夏侯燁沒有回應,現在他只要一動就會撐不住的,可再怎麼強撐他不是一個鐵人,大量真氣輸出去使得他此時體力非常虛弱了,不多時身子便向右歪下去。

苗玉蘭忙扶住他,並對屏風外面的人大叫︰「快來人幫忙!」

等到眾人進來,夏侯燁虛弱的半眯著眼楮說︰「我可以的。」

怡軒卻搖頭氣問道︰「表哥,你不要命了?」

苗玉蘭忙對三當家說︰「三弟,現在月兒正到了關鍵時刻,不能臨時換人運功行氣,你馬上給夏侯公子輸入真氣,通過他再輸給月兒。」

「好。」三當家沒有遲疑的立刻听從苗玉蘭的安排。

「我們也來。」向問天和二當家一個接一個的又從三當家背後注入真氣,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三個人加起來總比一個人耗盡內力強。

怡軒的內功不行,幫不上忙,只能站在旁邊看著干著急。

齊蕊看到沐月和夏侯燁的危急時刻,眾人齊心協力的伸出援手,她現在終于知道自己輸了,她跟怡軒一樣外家功夫還行,內力修為不算上乘幫不上大忙,只能站在旁邊干等著。

約莫過了一刻鐘,沐月總算是悠悠轉醒,苗玉蘭看到她睜開了眼楮,忙喚她的名字︰「月兒……」

「干娘?!」沐月虛弱的很,迷迷乎乎的望著眼前的苗玉蘭。

苗玉蘭高興地對眾人說︰「好了好了,她終于醒了,你們可以收手了。錦繡,快把藥端過來。」

向問天他們幾個真氣收起,夏侯燁興奮的握著沐月的手低頭問道︰「娘子,你感覺好些了嗎?」

沐月听到夏侯燁的聲音,抬眉一看驚訝道︰「相公?你怎麼坐在我頭頂前面啊?」

這時周錦繡端著小灶上溫熱著的保胎藥走過來,笑著對她說︰「快把藥喝了吧!今天你可把大家嚇壞了。」

「你先喝藥。」夏侯燁輕輕的扶沐月半躺著靠在自己的身上,本來他想親自喂沐月喝藥的,但眼下他耗損內力嚴重,恐怕藥碗都端不穩,便沒強求,而讓周錦繡喂藥。

待她喝完藥,嘎巴了一下嘴,舌尖吮著口中留下的藥味,她問苗玉蘭道︰「干娘,這藥是……?」

苗玉蘭知道沐月喝完藥基本就能判斷出這是什麼藥了,便笑著對她說︰「你月復中的孩子有一個多月了,知不知道啊?」

「什麼?」沐月猛的坐起來,抓著苗玉蘭的手還沒等她問出話來,便听到夏侯燁說︰「娘子,你別激動。」

苗玉蘭也勸道︰「是啊,你今天受了內傷,夏侯公子和大伙齊力給你運功輸真氣調息,你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現在千萬不能亂動,快躺下。」

沐月依苗玉蘭所言躺下來,模著自己尚未隆起的小月復問道︰「干娘,我的孩子沒事吧?」這孩子對于她和夏侯燁來說太珍貴了,絕不容有失。

見她一臉擔心的模樣,苗玉蘭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你們母子平安!」

接著苗玉蘭又對夏侯燁說︰「這幾天她不宜挪動,就讓她暫時住在慈濟堂里吧!」

夏侯燁已經從床頭下來,對著苗玉蘭一拜︰「是,一切听干娘的安排。」

沐月眨著大眼楮看向夏侯燁,心道︰他什麼時候開始跟著自己叫苗玉蘭干娘了?

苗玉蘭轉過身去對眾人說︰「咱們先出去吧!讓月兒好好休息。」

眾人見沐月總算是沒事了均點頭隨苗玉蘭出了房門,唯獨剩下齊蕊遲遲不肯離開。

怡軒走到門口的時候,見齊蕊沒走眼楮還直勾勾的瞅著夏侯燁和沐月,便過去要拽她離開︰「別杵在這兒了,走吧!」

齊蕊甩開怡軒的手,走到了床邊,怡軒沖過去擋在了她的面前,眉頭緊簇很是不悅地質問道︰「齊蕊,你到底想干什麼?這回要不是為了救你,表嫂也不會受傷。你知不知道表哥為了找你們已經幾天幾夜不吃不喝的沒闔過眼了,你就讓他們清靜一會兒不行嗎?」

可是齊蕊跟沒听到他說話一般,推不開怡軒,就瞅著夏侯燁道︰「對不起,燁哥哥,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然後她又看向沐月︰「嫂子,謝謝你特地跑回來救我,咱們被綁的這幾天也算是共患難了,請你原諒我之前的不懂事。看到燁哥哥對你一往情深,我決定知難而退,也請你把我當成妹妹看吧!」

沐月和夏侯燁彼此對視會心一笑,夫妻倆又同時看向齊蕊︰「好。」

齊蕊這才神情一松,笑著說︰「謝謝,那,你們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怡軒站在原地指著齊蕊道。

「喂,你還賴在這兒干嘛?趕緊走啊!」這回換成齊蕊過來把怡軒拽出去了。

這下子屋里總算是徹底清靜了,夏侯燁干脆躺上床,輕輕地將沐月圈進自己的臂彎中,低頭在愛妻的頭上落下一吻,無比珍惜道︰「幸好你沒事。」

看到他眼楮里的紅紅血絲,沐月很是心疼地說道︰「這幾天你一定急壞了也累壞了,陪我睡會兒吧!」

夏侯燁眉睫輕眨,唇角噙著安心的笑與沐月共枕︰「好,睡吧!」夫妻倆相依相偎的入眠了。

將軍府里,怡軒和齊蕊回來報平安,夏侯老夫人從他們口中得知了沐月有孕的喜訊,當場呆掉了。

「墨…墨兒,我是不是听差了,他們剛才說什麼?」老夫人拉著兒子問。

夏侯墨扶著母親歡喜地說︰「娘,他們說月兒有喜了,燁兒要當爹了,呵呵……」

旁邊的梅姨娘和李嬤嬤忙向主道喜︰「恭喜老夫人,恭喜大將軍!」其他一眾丫環婆子也跟著附和恭喜主子。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有喜了!」紫喬和香芷、香葉三個丫頭興奮得握著手替自家主子高興。

「祖宗保佑,燁兒有後了,哈哈……」夏侯老夫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雙手合十向著宗祠的方向激動得簡直要老淚縱橫了。

怡軒見兩位長輩和全府上下都為沐月有喜而開心,便上前轉達了夏侯燁的意思︰「老夫人、姑父,表哥讓我先回來跟你們說一聲,表嫂有了身孕又受了內傷現在不宜挪動,要暫時留在慈濟堂休養些時日。你們放心,那邊有向夫人親自為表嫂調理身子,相信表嫂很快就能康復回來的。」

「什麼?月兒受了傷?那她月復中的孩子有沒有事啊?」老夫人更關心自己的曾孫。

怡軒倒也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忙回說︰「您老放心,表嫂沒事,孩子也安然無恙。現在信兒已帶到,父王還在府里等候消息呢,我就先告辭了!」

夏侯墨讓福管家送怡軒出府,而紫喬和香芷她們則向老夫人和夏侯墨請準後,立刻收拾東西去了慈濟堂照顧自家主子。

「不行不行,我親眼去看看實在是不放心。來人,備車去慈濟堂。」老夫人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

夏侯墨只好陪著母親去了慈濟堂,到了那兒看到沐月和夏侯燁在熟睡便沒有進屋去打擾,仔細向苗玉蘭詢問了沐月的傷勢過後,方才放下心來。

「這幾日就麻煩向大夫了,有任何需要盡管說。」夏侯墨對苗玉蘭表達了感謝之意。

老夫人也插嘴道︰「是啊是啊,只要能保住我的曾孫,花多少銀子都行!」

本來苗玉蘭先前听夏侯墨那麼說正要禮貌回話之時,一听老夫人的話她便心里不舒服了,但看在沐月的面子上,沒有當面駁斥老夫人。

「大將軍請放心,我必會竭盡全力保少夫人平安的。」

听苗玉蘭這麼說,老夫人不高興了,追問道︰「那孩子呢?你能不能保住?」

苗玉蘭只是看了老夫人一眼沒有搭理她,轉頭對夏侯墨說︰「我外面還有病人要看,先走一步,你們在這兒請自便,有需要可以跟我兒媳說。」

看著苗玉蘭頭也不回的走了,老夫人氣哼哼地說道︰「哎!這人怎麼這樣啊?她到底能不能保住我的曾孫吶?要是她不行,咱們得趕緊找太醫給孫媳診治。」

夏侯墨搖了搖頭對母親說︰「娘,苗大夫可是醫仙的入室弟子,曾和月兒一起治好了瘟疫,她的醫術遠勝于那些太醫,你放心好了!更何況現在兒媳受了內傷實在不宜挪動,還是听苗大夫的吧!」

「可是她……」老夫人還是有點兒信不過苗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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