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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王者之風 第四章 東瀛刀客

「這霹靂神掌第九式‘霹靂震天’乃挾天地之威,奪萬物之能,使將出來當真可以驚天地動鬼神,連為師也難以避讓。但其殺性太甚,出招者恐將因此損減陽壽,故自古列為禁招。爾秉性易暴,日後雖有望練成此招,不至萬不得已之時卻不可輕易使用。切記!切記!」

這是惜花居士當年向雷萬鈞傳授此招時的諄諄告誡。只是此時的雷萬鈞怒火沖天,已將這番告誡拋諸于腦後。

灰袍人立于疾風暴雨之中,電光中他臉色蒼白,雙目圓睜,瞳孔中映出的影像讓他心悸不已︰但見天空中「霹靂雷神」紅袍獵獵,銀發颼颼,沉吼似獅鳴,威怒如天神。雙掌仿佛挾聚了天上所有的雷霆霹靂,重重電光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徑向自己奔噬而來,一時間天地皆青,當真是威猛無匹,驚泣鬼神!

這一招勢不可擋,血肉之軀怎能與霹靂爭鋒;這一招亦不可避,萬法萬宗都不可解天地之怒!

旁觀眾人目睹此招之威,俱是心驚膽寒,暗嘆此番灰袍人必死無疑!一旁的藍衫客已然驚呼出聲︰「兄弟……」話音未落,卻見灰袍人陡然將手一揚,摔出兩顆彈丸,只听「噗噗」二聲,黑煙彌漫,灰袍人身影頓失。同時,一溜火光「呼」的從地上蔓延出去,其勢甚疾,轉眼間已燃至三丈開外,火光起伏,似有一物潛行其中。

此時驚天掌力已到,只听轟然巨響,灰袍人方才所站之處方圓十丈白光大盛,木石皆碎,泥土翻飛,連站在山莊門檐下的眾人亦感勁風撲面,紛紛以袖掩面。只見場中那彌漫的黑煙亦被震蕩消散,那一溜火光在疾風之中倏然熄滅,火焰盡頭焰芒卻突然高漲丈余,火光之中,眾人驚見竟顯出那灰袍人的身影,正驚疑間,那火光裹著身影以迅雷之勢,向方已落地的「霹靂雷神」直撲而來。

「來得好!」雷萬鈞大吼一聲,雙掌變拳,齊胸平舉,猛然對擊,只听「當」的一聲如金屬轟鳴,「看我‘雷神錐’!」話音未落,雙拳奮然擊出,但听「轟隆」一聲暴響,拳勁雄渾似雷,凶猛如獸,嚙向那火光中的灰袍人!

「雷神錐」原本是惜花居士授予雷萬鈞的獨門兵器,長約三尺,頭粗身細,共有一對,可合而為一,亦可分之為二,乃玄鐵所鑄,重約百斤,亦是天下十件神兵之一。當年他手持雙錐闖蕩江湖,橫掃奸惡,真是威名赫赫,更在武林中博得「霹靂雷神」的尊號。當他十五年前退出江湖之後,就封起雙錐,再也未曾使用,其實武功卻是已然達到「錐就是拳,拳就是錐,人錐合一」的境界。

說時遲,那時快,「雷神錐」的如雷拳勁已然迎上那一團火光,那火光立時被轟得粉粹,連同火光中的「灰袍人」一起化作漫天灰燼,散于空中。雷萬鈞不禁一愣,正當他錯愕之際,

忽听玉峰道長疾聲厲叫︰「師兄,當心上方!」

雷萬鈞甫一抬頭,只見頭頂萬道雨簾之中,有一物似一只巨大的灰色蝙蝠當空罩落,正是那形蹤若鬼魅般的灰袍人。但見他臉色煞白,雙目赤紅,雙手緊握著不知何時已然出鞘的利刀,身上衣衫破裂,多處血跡斑斑,應是受傷非淺。

好個雷萬鈞,他處變不驚,見此情景,不閃不退,怒吼一聲,右掌霹靂掌,左拳雷神錐,兩種絕世武功竟一起攻了出去。

「 喇」一聲,一道霹靂劃破天際,與此同時,灰袍人揮刀厲喝一聲︰「破!」剎那間,眾人只覺眼前刀光大盛,刀光蒼白炫目,爆于半空,映得人雙目難睜,帶著無比的煞氣炸向雷萬鈞。

這一刀華麗仿若彗星之芒,凌峻勝似霹靂劃空,冷煞宛如寒冰凝雪;這一刀竟似斬斷了天空的閃電,削去了人心中生的希望,令人神痴目呆,欲要擁抱這冷艷的死亡。

就听一聲悶哼,刀光中血光暴現,眾人心神驚定,方見場中「霹靂雷神」已是捂胸踉蹌欲跌。但見他左臂耷下,一道斜斜的刀口,深可及骨,血流如注,捂住胸口的右手中指竟被削去一截,指縫間鮮血噴涌而出,顯然是受了重傷。再看灰袍人已是砰然墜地,胸前塌陷,口吐鮮血。

眾人驚呼聲聲,紛紛搶奔前去。玉峰道長搶在頭里,一把攙住雷萬鈞,飛速點了止血的**位,顫聲道︰「大師兄!你怎的受如此重傷!」雷萬鈞臉上肌肉**,他強忍疼痛,額上豆大的汗珠隨雨水點點而下,半響方勉強開聲道︰「好個東瀛刀客!真好個刀法!」言語之間竟仍有驚懼之意。

玉峰道長亦頷首道︰「他竟然用遁、隱、分三法借煙而隱,借火而遁,又用火焰分身吸引你的注意,然後趁你真力損耗,心意不備時一刀出擊。看來他初始不願出刀,乃是未到絕佳之時機啊。」

雷萬鈞神情頗為萎頓,喘息到︰「不錯!我沒料到他竟能逃過我的一招‘霹靂震天’,更沒料到他的刀法竟如此霸道,雖然我用‘雷神錐’擋住了他的六分刀勁,‘霹靂掌’又至少打斷了他三四根肋骨,但他仍破了我的‘雷神錐’和‘霹靂掌’,剩余刀氣還將我重創。唉,當真是我老了,不中用了!」他長嘆一聲,神情甚是頹然,「喂,小子,老夫一言九鼎,你傷了我,我認輸!但可否告知老夫,你這一刀叫什麼名字?」這一句卻是問向那灰袍人。

灰袍人跌坐于地,藍衫客守在他身旁,喂他吃下了幾粒療傷丹藥,方見他咳嗽幾聲,吐出一大口淤血,胸膛劇烈起伏喘息,似是猶豫再三,方才用微弱生冷的聲音答道︰「北辰……華刀斬!」

「北辰……華刀斬……」玉峰道長長眉微蹙,若有所思,道︰「北辰一刀流中的高手兼精通忍術的唯有德川家的服部正成一人,難道……」

話未說完,只听藍衫客冷哼一聲,打斷了玉峰道長的話音︰「‘霹靂雷神’,玉峰道長,今日吾等雖贏了前兩場比試,無奈均已負傷在身,看來只能待後會有期,就此請了!」言畢向雷萬鈞和玉峰道長一拱手,架起灰袍人,兩人同騎一匹馬,一聲 哨,**駿馬長嘶一聲,疾馳而去,另一匹馬亦自跟隨而去。

此時雨勢稍弱,「霹靂雷神」遙視兩人消失在雨中,終于閉目嘆息︰「唉,我等二人盡全力而戰尚不能勝此後輩小子,當真折損山莊威名,令吾等羞見弟子,愧對師尊啊!」言語間甚是蒼涼沮喪。

玉峰道長強顏道︰「大師兄,爾亦不必過于自責。此二人絕非等閑之輩,其動機可疑,行事詭秘,只怕不久武林之中又將遽生變故。吾等還是將今日此事速報與師尊,待其老人家定奪罷。」

雷萬鈞頷首稱是,于是玉峰道長令自己的首徒凌霄雲速上苦無峰,將今日此事報知與師尊惜花居士。

苦無峰,青岩洞內。

一僧,一士,一盤棋。

僧者,袈裟如雲,白發如雪,面容平和安詳,不動時若證無上菩提,舉動間如有慈悲之力,視之令人肅然起敬,佛心頓生。

士者,衣青衫,冠青巾,長須玉顏,眉目和藹,左手持一支西府海棠,金縷丹砂,嬌艷動人,愈發顯其仙風俊骨,姿儀清雅。

棋坪上,黑子蟠蜒矯健若飛龍在天,白子變幻無常如行雲流轉,雙方棋已終局。

士者撫須而笑︰「呵呵,大師謙讓了,這一局如何又是平局?」

僧者亦含笑而道︰「三劫循環,如何不是平局?」

「吾執黑先行,如若平局,還應是吾稍遜一籌。」

「阿彌陀佛,棋局變幻如世事無常,勝敗循環如因果不休,居士何須執著輸贏?」

「呵呵,大師超月兌三界,佛心慧言,老夫謹受教諭!」惜花居士一揖而起,望向洞外,點頭微笑︰「這丫頭,苦等多時了。」

洞外,雨水方止,正是山色空蒙,林木青翠,花草芬芳。

一明眸少女,翠衫綠裙,容顏嬌俏,正撐一鵝黃綢傘,玉立于樹下。她伸頸探首,美目遠眺,娥眉顰蹙,似是在等望何人。

「翠兒,大師不是說了嘛,峰兒今日山間采藥,須得半日方回,你已在此等了一個多時辰了。瞧瞧,你半邊衣衫皆濕還尚不為之呢。」惜花居士已步至其身後,半是憐愛半是嗔責。

「師父。」少女回頭嬌嗔道,「峰哥哥也該回來了罷,我給他帶的果子都放半天了呢。」

「阿彌陀佛,翠兒莫急,峰兒來矣!」白雲大師亦出至洞外,合掌應道。

話音方落,但听山崖間一聲清嘯,少女立時展眉而喜,拍手笑道︰「來了來了,峰哥哥回來了!」

只見對面山峰中一點白影若隱若現,快若閃電,幾個起伏後,已然到了本處山頭,原是一俊朗少年,其劍眉星目,束發白衫,身背一竹編藥簍,儀容秀美,神韻靈逸。他遠遠看到翠衫少女,亦是喜而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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