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大內高手
刮！刮！刮！
一撥撥泥土挖了上來，拋在崖壁底下，很快就堆成一座小山。
一個五六丈見方的深坑，在大黑那掄轉如飛的鐵鍬下，猶如挖豆腐一般渾不吃力，一個時辰不到就給挖出來了。
一撥撥泥土幾乎是連成了一條線，不停歇地從頭上擦了過去，帶著清新土壤氣息的碎泥，掉落在頭上、肩上、大腿上，一個時辰下來，就把專心打坐運功的顧言，直直變成一尊泥像。
輕輕松松挖出了這個小廣場似的大坑，大黑拍了拍厚實的手掌，有些得意地仰天一聲長嘯，一轉頭，瞧見崖壁前面打坐的顧言，被自己拋過去的碎泥，活活地堆成個泥人，不禁眥開血紅的嘴巴，呱呱地大笑了起來。
大腥腥似人頑皮的天性，頓時暴露無遺。
「小兄弟，這強化訓練分三步走。」今天的杏兒換了一身勁裝，一改昨天那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听她道，「第一步，練肉。第二步，練筋。第三步，才練經脈。由外而內，循序漸進。因為時間緊迫，不僅每步必須在兩天之內完成，而且後面一步還得疊加前面一步進行，到第三步時，可是三步同時並進，你可得用心了。」
從抱守住的空靈狀態中，蘇醒了過來，鼻子里嗅到新鮮泥土的氣味，這才發現自己給泥土完全覆蓋住。
盤叉的雙腿放下，霍地立起，撢掉了身上的泥土，習慣性地模了模鼻子，琢磨了一番剛才杏兒的話，顧言不由得揪緊了心︰「三步走？而且第二步要累加第一步，第三步累加前面兩步？這……一定很累人吧？」
溫潤誘人的小嘴，微微一嘟，杏兒冷哼一聲︰「嫌累，那你自己練好了，杏兒姐煉藥去。」轉身就走。
「呵呵。」知道杏兒是在故意激勵自己，顧言趕緊賠不是道，「杏兒姐，別生氣，我不怕累。你的三步走，我全听你的。」
收住腳步，轉回身來，嬌嗔的俏臉已經換了副欣慰、贊許笑容︰「這才對嘛！大黑——」
杏兒突然對那只剛完成挖坑任務，此時正在美滋滋啃著香饃饃的大腥腥，大聲叫道︰「練肉訓練開始，上！」
嗷嗷！
一听到女主人的號令，這只深通人性的大腥腥，即時雄壯地朝天長嘯兩聲，將還沒啃完的香饃饃，硬是連塞帶填地往喉嚨里捅了進去，咕咚一聲，就咽下了肚子里，然後又眥咧著黑唇、紅齦、白牙三種鮮明顏色的嘴巴，沖顧言露出一個人模人樣的笑容，就大步走上前去。
望著這只身形寬闊、剽悍的大腥腥，朝自己老實不客氣地逼近前來，臉上的五官拼湊出看到玩物時的興奮表情，顧言不知道它要干什麼，心中一驚，趕緊跳了開去︰「大黑，你……你想干什麼？」
身子一縱躍間，還沒落回地面，驀地感覺身形一起，跟著天旋地轉，竟爾被沖上來的大腥腥抄住，一個「投擲式」，就將自己橫著投擲了出去。
！
沒想到這只大腥腥，竟然出手如此神速，顧言大驚失色之下，已經被擲到了那個大坑里。
這個家伙，挖了這麼個大坑，就是用來裝顧言這一摔的？
內心一陣不解，斷估這不是大黑的主張，肯定是杏兒的主意。這大坑挖得蠻深的，幾乎到了顧言的胸口。這個深度，加上大黑的高度，這番高距離摔擲下來，只怕能夠要了顧言的小命。好在這大黑雖然得手，但這一投擲卻毫無惡意，顧言摔在大坑中，背部朝下，先著了地。
一雙小手在新鮮泥土上一撐，顧言兩眼金星亂冒地錯愕坐起，不禁一陣唏噓感慨︰這顧大少爺，還真是嬌貴的一副身子啊，這樣一摔，就頭昏腦脹，不分東南西北了？
轉念又想，風流成性的顧大少，十五歲的人了，才修練到二星靈者的地步，你還能指望他的身子，跟顧無忌那般經常鍛煉的身子一樣經摔抗打嗎？沒到二等殘廢的地步，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嗯，看來杏兒姐的這一強化訓練，卻是很有必要。顧大少留了這麼副軟巴巴的身子給我，要不鍛煉一下，改造一下，以後準還有很多苦頭吃。」
想到這里，顧言一骨碌爬了起來，問大坑邊上的杏兒道︰「杏兒姐，大黑它……它這是在干什麼？」
看見這個一身嬌女敕的少年，竟然躲不過大黑那一擲，給狼狽地摔在大坑中，杏兒忍不住掩嘴一笑，道︰「大黑它正在幫你鍛煉肌肉。這第一步，便是要你從大坑中沖上地面去，大黑會橫加阻攔，沖過了，這第一步就算鍛煉完成了。」
拍了拍沾滿泥土的雙手，顧言露出了一抹不以為然的輕松，笑道︰「我以為這強化訓練，會是很困難的呢，沒想到這第一步，就已經是如此簡單了。」自信地模著鼻子，接著沖杏兒道，「這大坑挖得夠大，我背著大黑沖上對面去，它怎麼攔得著我？呵呵，我看，杏兒姐，我們不如直接進行第二步的訓練好了。」
有些無奈地搖著頭，杏兒只得用蔑視的語氣道︰「簡單？那你盡管試試看。」
「好。」背著大黑，顧言一聲大喝，就面著杏兒飛奔而上。
他的身子，雖然有些羸弱，可這一疾沖而上，卻是突兀之極。杏兒面著他說話，也是毫無征兆地怔了一下。此時，顧言沖到坑邊上，啪地飛起一腳，踢在泥壁上借力一彈，身子已然雀躍上了地面。
「怎麼樣，杏兒姐，我已經上……」得意一笑，哪知道一語未畢，听見背後傳來大黑的吼叫聲。那個大家伙竟然雙臂一振，拔起笨重的身軀，狠狠地跳入了大坑中。
轟！
一陣地動山搖，整個大坑竟然遭受大黑的一跳，猶如隕石落地一般，震得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剛剛跳上大坑邊沿的顧言，腳還沒站穩，頓時渾身一震，身上為數不多的肌肉，給震得像水一樣潑浪了起來，連稚女敕的小臉，也是清晰可見條條肉紋上下波動，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滑入了大坑中。
再次一跤坐倒在泥土上，余震消匿，大顆大顆的冷汗卻是冒出了額頭來，心中的驚訝之情，無以言表，一個聲音在內心深處驟然響起︰「這大黑，它……它怎麼能把地面都震起來了？這……這不是幻覺吧？」
看著這個小人兒，給自己震得狼狽地坐倒在腳底邊上，大黑眥牙咧嘴一笑，俯下半個身子沖顧言做了個鬼臉，身子猛然拔起，笨重的身軀一下子靈敏無比，竟然輕盈盈地跳上了坑邊，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目睹到大黑露的這一重一輕的兩手，顧言這下有些啞口無言了，愣了半晌，唇齒交戰地說道︰「杏兒姐，這大黑它……它可是隱藏起來的高手啊！」
「呵呵，那還用說？」杏兒笑道，「這下，你還敢說這第一步的訓練，會很簡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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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林的前面，綠盈盈的竹子搭建的院子里，一身雪白的百號藥老，正坐在石椅上，蒼老的臉部，露出了一絲不安的神色，擔憂地說道︰「小五哥一夜未回，不會是出了意外吧？」
此時東方破曉，竹子林的後面，驀地傳來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隔著遠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地面傳來的輕微晃動。
百號藥老有些錯愕，嘆道︰「杏兒是不是玩大了，竟然讓大黑施展它的‘撼地術’，來鍛煉小兄弟？只怕小兄弟根本吃消不了啊，要是把他震傷了，那豈不是又得療養好一陣子了？」
正在這時，空中驀地響起一陣撲答答、撲答答的聲音。
一听到這陣聲音，百號藥老愁雲密結的臉上，頓時舒展了開來︰「是小五哥回來了。」
破曉的雲層中，一只展翅高速飛翔的鳥兒，陡然一個俯沖而下，爪中一物自高空中擲了下來，啪地一響，正好落在了百號藥老眼前的石桌上。
映著朝陽，石桌上炫起一道奪目的金屬銀光，是一串銀餅子。每一個銀餅子都是一兩，又圓又薄，就像山楂餅一樣，一共是八兩。
不用說，這是那副「爆氣散」的藥錢了，小五哥已經將藥，送到了買家手里。
想到這里，百號藥老欣慰一笑，知道那封字簡，一定也送到了那個女人的手中了，當下呵呵笑道︰「小五哥，辛苦你了。」
「藥老，我跟你沒完！」
俯沖而下的小五鸚鵡，尖銳的聲音充滿了怒火，一語言畢，身如梭子，陡然在百號藥老的頭頂上疾掠而過，撲答答一陣羽翼扇動的聲音戛然收住，已然停落在涼衣服的竹竿上。小五鸚鵡的右腳上，綁著的小竹筒竟然原封不動，而它的左爪上，卻多了一支綰發髻用的竹簪。
蓬！
百號藥老一早盤梳好的發髻，驀然暴散了開來，晨風吹拂之下，銀色的頭發飛舞張揚，猶如白發魔頭一般。
蒼老的臉上，有些無奈的苦笑，百號藥老知道小五鸚鵡很少這樣發脾氣，也從沒這樣捉弄過自己，當下問道︰「小五哥，你遇到什麼麻煩事了？竟然讓你一回來，就抓掉了我的頭發？」
「藥老，你干的好事！」小五鸚鵡氣嘟嘟地道，「我那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發冠，給那女人叫人射掉了，你的發髻還指望保全下來嗎？」
聞言一怔，百號藥老慈祥而炯亮的目光，這才注視到小五哥原本那撮英姿勃發的沖天發冠，還真是不翼而飛了。沒了那撮代表鸚鵡之王象征的發冠，小五哥一下子變得渺小、卑瑣了起來，看上去，更像是一只母鸚鵡。
「啊，還真是……沒了？小五哥，你的發冠呢？」強行忍住心中的竊笑，百號藥老有些忍俊不禁地問道。
「都是你害的。」小五鸚鵡發起了牢騷，「我不幫你送字簡的，你偏偏要我送。你可知道在那女人的身邊，隱藏了多少大內高手？我還沒靠近她，就被他們的箭羽射掉了發冠，要不是我反應迅速，小命早就掛在‘安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