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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四章 絕殺(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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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內,長公主,也是如今的太皇太後,拄著鳳頭鎏金祥雲字不斷拐杖,正在目光炯炯的逼視著皇後娘娘,對這個孫媳,她是一千一萬個不滿意,不過景昕說明了娶後的原因,她想到朝政紛雜,也不便出面反對。

皇後穿著大紅金鑾鳳穿百花的禮服,頭上累絲金鳳大鳳釵,也不曾摘下,正如她平日的穿戴一樣。身後七八個下人不斷磕頭認罪——要不領著靈犀等人去冷宮的下人怎麼不守著大門,原因就在這里。皇後身邊可靠的人手不多,這邊多了,那邊就少了。關鍵時刻,肯定得在主子身邊了。

磕在地毯厚厚氈呢上的悶聲「凍!凍!」的,皇後神色哀慟,「皇祖母,請讓孫媳去看看陛下吧?他的傷勢……孫媳實在放不下心。」

「他身邊的人多了。你是皇後,打理六宮事務,不給皇帝添亂才是本分。」

「可是……打理六宮事務,不都是皇貴妃做的嗎?」。皇後低低的說。

別以為長公主耄耋之年,就耳背眼花了,她听得真真的,「你說什麼?」

「孫媳是說,怕她們驚慌失措,讓陛下傷上加傷就不妙了。」

「不是有太醫在嗎?」。

皇後只能委屈的忍下這口氣,「孫媳無能,讓皇祖母操心了。這幾個奴才,毛毛躁躁,沖撞了皇祖母身邊的老人,求皇祖母看在他們也是無心之失,繞過這一回吧?」

「毛躁?不止吧!水仙說她們步履匆匆,鞋底還帶了泥點回來,不知去了哪里。問又不說。你是主子,難道連幾個奴才也管不好?」

說得皇後不得不請罪,「都是孫媳的錯。孫媳擔憂陛下,才命他們去探看的。」

「行了,別動不動行禮請罪。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就要拿出端莊大氣的皇後儀態來!」太皇太後虛抬了下手,在皇後咒罵「老不死,不讓我管六宮,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徒有其表的傀儡,這會子知道我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了?」

教訓了好長一段時間,皇後才過了這一關。有奴婢端來朱紅托盤,上面放了一盞粉彩三才杯,皇後連忙親手捧了,奉與太皇太後。

「皇祖母,潤潤喉嚨吧。」

太皇太後再老奸巨滑,胸有城府,也沒想到看似懦弱無能的皇後,竟敢謀逆害她的性命!接過茶杯,又絮絮叨叨了許多當皇後的道理,皇後只焦急的按下思緒,咬牙忍耐。等話說得差不多了,惦著腳尖,親眼看到太皇太後掀了茶杯蓋子,輕輕吹了吹,已經沾到嘴唇——

她的心幾乎跳到喉嚨里,生死存亡,就看這一刻!等皇帝駕崩,太皇太後也倒台,她就是後宮第一人!杜芳華算什麼,至少她把宮門一鎖,該殺的殺,該滅口的滅口,之後就抱著辛貴人的孩子登基!從此,她再也不用忍受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她要當太後了!

喜悅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就听到一聲清脆的喝聲,「皇太祖母,不要相信皇後的話。她是壞人!」

太皇太後已經抿了一小口茶水入月復。旁邊的老嬤嬤見識廣,一看不好,立刻叫人去熬綠豆汁,自己把手指伸到太皇太後的嘴里,哇一聲,嘔出了大半。

皇後嚇得臉色發白,仍強裝著鎮定,「靈犀怎麼來了?你胡言亂語什麼?」

「我胡言亂語?皇後你好恨的心啊!皇太祖母是我皇帝叔叔和我父王的親祖母,你居然敢謀害!」

「皇祖母,孫媳冤枉啊!不知靈犀公主從哪里听來的渾話,孫媳怎麼會謀害皇祖母呢?」一邊說話,一邊瞄向跟靈犀一起過來的俞清瑤。同時心理暗恨,不是叫人趕緊把這對母女控制起來嗎?哪里出了簍子!

俞清瑤再見長公主——她已經猜到自己第一世的死亡,跟長公主月兌不了關系。想到自己曾經把她當成救命恩人一樣尊敬、愛戴,便覺得好愚蠢。可是,現在讓她漠視長公主的生死,她也做不到。

因為長公主太老了,老到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老人斑,背脊佝僂,就算沒有加了料的茶水,她也沒幾天好活了。

看著長公主垂垂老矣,即將步入棺材,俞清瑤覺得,心頭塊壘消散了不少,同時也有些惆悵。原來所有的恩怨痴纏,都抵不過時間的侵蝕。甭管之前多麼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人,都逃不開。

那執著,又有何用?

「孰是孰非,檢驗一下皇後娘娘親手奉得茶水不久知道了嗎?」。靈犀使了個眼色,很快有太皇太後身邊的侍女拔下銀簪,插入茶水中。

銀簪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漸漸發黑。

皇後抵賴不認,回頭看身邊的奴才,「你們誰,誰做的?」

竟要把責任推卸給別人。

一面大罵奴才忘恩負義,一面跪在太皇太後膝蓋前,「孫媳是被陷害的,求皇祖母明鑒啊!孫媳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會謀害皇祖母啊!」

她身後的奴才也磕頭不止,「奴才們敢保證,水是無礙的。取自後花園的井水,所有人都飲用的。適才茶是在茶坊拿的,莫非是什麼人在茶中加了毒藥?求太皇太後明鑒。奴婢們深受皇家大恩,怎敢有損害太皇太後yu體的心思!」

皇後滿面淚痕,「是了,孫媳身邊的這群奴才,雖然愚笨,但忠心耿耿,都是受了皇家的大恩,陛下才把她們放在孫媳身邊。若說有人起了歹心,說不通啊!她們對太皇太後、對陛下又沒什麼恨意……」

太皇太後服用了能解毒的綠豆汁,灰白的臉色漸漸好了些,指著俞清瑤,剛要說話。可喉嚨里一陣發癢,咳嗽個不停。

皇後以為轉移視線成功,便大聲喝到,「還不來人,把這個膽敢謀逆的賤人拉下去!」

俞清瑤沒有動,甚至真的來人困住她的手腳,面上也沒什麼擔憂之色。因為她知道長公主的為人,別說皇後拙劣的演技和蹩腳的自白,就算皇後真是清白無辜,那長公主的性子是容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吆三喝四的!

果然,長公主咳嗽完,指著俞清瑤說,「皇後,這是你的妯娌俞清瑤,詩仙的嫡女,逍遙公的胞姐。普通人家尚且知道妯娌和睦,家宅和睦,你就是這麼歡迎的嗎?」。

「妯娌?」皇後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暗罵,你個老不死的,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無可奈何,只能端著皇後的面具,「對不住了,剛剛一場誤會。」

俞清瑤看著年輕的皇後,心理想問,累嗎?坐在在看似榮光的正宮鳳座上,有那麼舒服嗎?須得忍多少不能忍之苦,受多少不能受之折磨!

靈犀厭惡極了皇後,但她十分機靈,沒有當場說穿皇後派人軟禁她的事情——不是怕了,更非是顧全大局,而是純粹不想讓人知道她親娘會爬牆,還知道冷宮後院的房梁上吊著能開所有宮門的鑰匙。

有毒的茶水順著線索很快查到凶手。不出意外,那個可憐的,只從茶房端著茶罐走了幾步路的丫鬟,一頭踫死了,死無對證。

皇後松了一口氣,此後更加謹慎。

而太皇太後畢竟年紀大了,半口含毒的茶水消耗了她不少元氣,到了夜晚就漸漸熬不住,點名俞清瑤貼身伺候,便昏昏睡了過去。

皇後恨恨盯了俞清瑤兩眼,不得不去「主持大局」,安撫其他宮妃了。

次日天剛剛亮,太皇太後就醒過來了,看見俞清瑤和衣靠在床榻邊,就著霧蒙蒙的光線盯了俞清瑤好長一段時間。也許就本性而言,她是欣賞俞清瑤的,喜歡她的堅強執著,喜歡她面對危險不懼不避的勇氣。

可,誰讓她是林謹容的孫女!

林謹容害死了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四個兒子!這仇,沒讓俞清瑤死無葬身之地,就已經夠心胸寬大了!

對俞清瑤呢,也受了一驚——任誰早上清醒,看到一個垂死的老人目光炯炯的盯著,都會受驚不淺。

「太皇太後醒了,民女去叫人進來。」

「不必,我們娘倆坐下來說說話。」

如果有選擇,誰願意跟曾經害死自己的人「說話」啊!可俞清瑤沒有選擇,只能依言坐下來。

「你可奇怪哀家昨日沒有處置皇後?」

「太皇太後肯定有顧慮吧。」

「沒錯!皇後雖然沒有娘家的勢力做後台,可她出身民間,以‘孝’封了後。若是一聲不語的廢了,天下的老百姓肯定會議論紛紛,質疑皇家!所以,即使廢了她,也得尋個合適的機會。」

這個道理,俞清瑤自然懂得,就是不知干嘛要跟她說?

「若是當初繼位的是景暄,恐怕這個位置也輪不到她。俞清瑤!你可怨!可有恨!」

最後一句,問得突兀。

俞清瑤沒有預料,說出的當然是真心話,「恨也不是為不能當皇後。」

「呵呵!」太皇太後拍著床邊大笑出聲,「那你還想要什麼!身為皇家媳婦,你是景暄唯一的妻,你擁有的遠超其他女子。還不惜福!還不知足!當真要迫得哀家永絕後患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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