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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瑤听得苦笑連連。上天的寵兒,這是說她嗎?她有什麼資格成為「上天的寵兒?」若非說話的人老觀主,一個沒有必要以謊言哄騙的人,否則俞清瑤一定以為對方在譏諷她。

「夫人以為老道在說笑?嘖嘖,看來夫人對自己的境遇縈掛于心,始終無法忘懷啊!不過‘凡事皆有兩面性’——此乃令祖母所言。老道與她相交一場,不得不承認她的精明強悍以及穎悟絕倫,是生平僅見。夫人性情勝她百倍,然而聰慧程度卻遠遠不及。」

俞清瑤抿了抿唇,「道長可否與我說一說我的祖母……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嘿嘿,這個麼……」老觀主搖搖頭,並不是拒絕,而是幽幽一聲嘆息,似乎陷入了塵封的回憶,「千人千面,大約每個跟她相處過的人都會有不同看法吧!不過老道與她相識得久,算是見過她最多面孔的人了吧?第一次見,記得那是四十年前,也是隆正四十二年的冬天。老道隨同師尊受榮國公次子邀約前往榮國公府賀壽,遇見了當時年僅十二歲的令祖母。」

「那麼小的祖母……」俞清瑤驚訝,隨即想到當時祖母的身份,應該只是榮國公府的一個小丫鬟。還不是家生子,而是外面買來的。這樣的丫鬟,再聰慧美麗伶俐,想要出頭也難,是怎麼引起賀壽的客人注意?

「那夜的煙花十分美麗,歌舞不休,美酒佳肴,觥籌交錯……」老觀主一邊回憶國公府夜宴的省會,一邊緩緩的絮叨著,臉上露出懷念的表情,「她呀,當時就是一個小不點,上菜的都是容顏極美的妙齡少女,她跟在後面湊熱鬧。本來我不會對她有任何印象,因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小丫頭偷偷來瞧,都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梳著一樣的包包頭,怎麼記得?後來,是宴上有人提議寫梅花詩詞,二公子自持詩才,可惜沒有急智。我當時心想,‘怕是國公府的人要出丑’,忽然听到脆生生的小丫鬟拉扯著二公子身邊的大丫鬟,念了兩句話,‘雪勝梅花三分白,梅花勝雪一段香’,言語雖白,可越是尋思,越是有味道。」

「酒宴酣暢淋灕時,我見那二公子詩興大發,又狂書了兩手梅花詩‘皓態孤芳壓俗姿,不堪復寫拂雲枝。從來萬事嫌高格,莫怪梅花著地垂’,‘小院栽梅一兩行,畫空疏影滿衣裳。冰華化雪月添白,一日東風一日香’,便知道背後有人操刀——呵呵,誰能想到會是一個小丫鬟呢?」

「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詩才高絕,卻出身卑微。後來又知曉她被賣之後,在國公府先做的灶上丫鬟,後來去的針線房,竟然一天書房也沒呆過,才真正驚嘆,世上當真有先天即知的天才,可惜是個女兒身。」

「凡俗有別,此後多年沒有再見。第二次,便是在最富盛名的‘胭脂淚’了。老道那時候游戲人生,很是教了幾個損友,某日被哄著去了青樓。有人出巨資,請了十一家青樓ji館的花魁作陪。其中她也是之一,其他人要麼精于琴技,要麼歌喉舞藝出色,再要麼容貌決定、肌膚滑膩,她呢,冷冰冰的坐在哪里不說話,好臉色都欠奉,只喝酒——喝酒還有規矩,劃拳勝得過她才喝,否則管你皇親貴戚,她統統愛理不理。偏這樣的獨特風情,引了很多人的好奇心。跟她劃拳呢,輸多贏少,她的花樣也多,老道看她一連應付十個人,每個人的劃拳套路都不一樣。若不是當時梅花詩太過印象深刻,恐怕永遠也想不到這麼個特立獨行的ji女,會是那榮國公府早慧聰明的丫鬟……當時真是無比惋惜。」

「老道曾經有過短暫的同情,自己囊中空空,可損友有,便攛掇那位損友為她贖身。可意外的是,她拒絕了。她對老道說,‘我記得你。’我說,‘你怎麼記得?’她回答,‘我有過目不忘之能,見過一次的人我都記得。謝謝你的好心,不過不用費心了,我想走,可是要憑著自己的力量離開。’很奇怪啊,她明明淪落青樓,境遇悲慘,可是毫無自卑自賤之念。反而好似從骯髒泥土中破出而生的尖尖竹筍,鋒利、堅強,無可阻擋。面對她那樣的神情,我覺得有些狼狽,便匆匆離去了。」

「這一別,又是三年。三年後再見,她不知怎麼跳出了火炕,成了普通的民婦,還尋見了僅有的親人。我本是匆匆路過,是在路邊的街角面館吃面時看到她的身影。她看我時,腳步頓了頓,沒有停下來,我知道她沒有故交相見的意思,就當陌生人。第二日正準備離開,呵呵,就是這麼的巧!來接太子的官兵過來,尋到了她的家。之後的事情,可能你也知道了,先皇寫了斗方‘善字’賜給了她的表妹。明明她有救駕之功,可風光的都是別人。」

「我以為她會不忿,會抱怨不公,誰知道她會平靜的接受了。‘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我得到的,已經超過我付出的,值了’。後來我才知道,她喜歡上了一個人,願意為他隱姓埋名,即使如救駕這樣大過天的功勞也可拱手讓人。因為她知道,如果公開了,她會一輩子衣食無憂,可就永遠失去跟那個人相依相伴的機會。」

「我有些敬佩,對她道了一聲祝福。當時我們都沒想到,時隔五年之後的再見面,會是在宮中!」

老觀主的聲音有些低沉,情緒也哀傷起來。許久,才抬眸看了一眼俞清瑤,「你一點也不像她,知道嗎?不僅是長相,性情,甚至為人處事,一樣也沒有相似的。她容貌如花,可內心就像一根堅韌的草,無論什麼環境都能生存。如論如何打擊,她都能爬起來再戰!任何想打垮、摧毀她的人,都被她一一收拾了,下場淒慘。」

「可她當初,也不過是個天真的,活潑的,可憐可愛的小丫鬟。平凡的叫人很容易忽略。」

俞清瑤靜靜的傾听,她以為自己狠心割斷了父母情願,就可以把親情抽離,可听到從沒見過面的祖母一生坎坷,仍感覺……心酸。要磨滅所有本性的天真柔軟稚女敕,要經受多少次千錘百煉?

「比起她,夫人你太幸運了。至少你有安樂候夫人地位,你有郡主的身份,你還有幾個真心為你的朋友,以及不離不棄的丈夫。她卻處在底層,受人欺辱欺壓。她要多麼努力,才能一步步走到最後?是你絕技想象不到的。所以說,你不如她。遠遠不如。」

俞清瑤垂著頭,眸光茫然。

「是,我不如祖母多了。」

老觀主悠然一嘆,「也不盡然。夫人你的得天獨厚,強上凡人太多,就算林謹容還活著,也要感嘆天意弄人、天意如此!」

這是老觀主第二次稱她被老天厚愛了吧?可俞清瑤想不通,她這樣被父母拋棄,還差點害死的人,怎麼幸運了?

「夫人,從來不照鏡子麼?」老觀主無奈,只能點破。「夫人天生的容貌,就是最大的資本啊!想今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傷害夫人的。長公主也好,齊國公府那邊也罷,其實夫人最強的靠山也是天底下最強大的靠山,只需要夫人稍微靠近一點,便可萬事無憂。」

叫俞清瑤去接近端宸?她怎麼肯答應。

老觀主明知如此,搖搖頭,「這邊是老道必須要趕來的原因。夫人的命數天定,會有一大劫……相信夫人也曾‘親身’經歷過了。若要度過此災難,須得金龍護體。老道已是棺材仁了,就是因為不放心夫人,才特意相見……萬望夫人謹記在心。」

不待俞清瑤回答,老觀主就飄然而去了。

……當然,先不說提起林謹容會對俞清瑤造成多大的影響,只說老觀主當真是一心一意為她著想嗎?或許有吧,但只能算是一半。另一半麼……自然為其他了!

「呵呵,觀主你做的不錯。放心好了,你的年輕時候風流留下的兒孫,出息的弄個一官半職不難,剩下的至少也是衣食無憂。我齊景昕可以以齊國公的爵位發誓,若是違背諾言,就叫我的後代子孫永遠無緣國公之位!」

這誓言不可謂不殘酷。老觀主信了,搖搖頭,心里人不風流枉少年。他快死的人了,總要對那些兒孫坐墊事情,可被人知曉他年輕時候的荒唐,豈不是顏面受損?因此越少人知道越好。

再說,靠近皇帝這種事對俞清瑤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只要端宸皇帝動了念,長公主算什麼呀?恐怕太後都不敢怎樣!只要皇帝會對沐天華的感情都轉移到俞清瑤身上,那樣的話,誰也不敢輕易傷害她了。

她的安全,自然有保障了。

倒也不全是哄騙她的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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