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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飛揚的青春 第三百六十六節、黑白世界

其實我這個人並不討厭記者這個職業,只是在這個魚龍混雜的社會,任何一個職業都有可能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那些喜歡挖掘別人隱私的家伙一開始也許只是基因中的八卦因素在作怪,但是當這種行為能給自己帶來大量的金錢和火爆的名聲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會產生一些令人憎惡的事情,尤其是很多不具有基本職業道德的人只憑自己主觀臆斷就妄下結論,結果造成了很多不應發生的悲劇。記得看過的一部電影中,得到新聞獎的女主角在發表獲獎感言時當眾用小刀剝洋蔥,盡管她被蔥頭嗆得淚水橫流,但是她的話卻發人深省︰「我們都想知道這洋蔥的里邊是什麼,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于是我們就剝呀剝呀……結果發現它還是洋蔥……」

我在國際上低調的宣傳是有目的這麼做的,如果時間能提前一年上映,我倒是還可以大張旗鼓的宣傳自己,只是現在我只能采取這種低調的做法來達到我的既定目標,而身為全程參與的導演,斯皮爾伯格對我的做法也是諱莫如深,畢竟我們一開始都只是想向別人介紹那段灰暗的歲月,正如那句名言所說︰藝術沒有國界,但藝術家有國籍。而我們這些身在世俗的人自然也要受到政治的掣肘。

還沒等到在國內上映,美國的票房數字就開始實時的更新,而國內在央視沒完沒了的吹捧之後,國人對這部電影的期望程度也達到了一個新地高峰,我可以肯定。即便是我一文錢的宣傳費都不掏,國內的上座率也有了充足的保障。

「難怪你不著急呢,原來是看準了央視不會放過這種題材地緣故啊!也難怪,這樣免費的宣傳的確比較劃算。」徒弟顯然誤解了我的意思。不過現在的她也是不可能理解我的用意。

這時一個人差點道破了天機︰「不對吧……我怎麼覺得他是害怕我們那邊地狗仔隊?」

這個多嘴的家伙不是別人,正是難得有個休息日地香蕉,不過他這敏銳的洞察力被徒弟嗤之以鼻,誰都知道我這個人無法無天到根本不將記者放在眼中,誰會相信我能害怕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記者?

今天也是全國首映的日子,不過沒有常見的那種熱鬧場面。全國主要城市地電影院幾乎同時拿到了電影的拷貝,他們需要地只是在放映名單中加上這部電影的名字。而等待多時的觀眾們則迫不及待的排在售票口門前,國內的人們還只是知道這不電影是由天下影視斥巨資拍攝的,而純粹的外國導演和演員讓他們誤以為這是一部原汁原味的美國大片,我們也是這群觀眾中的一員,說來慚愧。在我將收集到的所有關于那段時期地資料和自己編寫地故事大綱交給斯皮爾伯格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過問電影的進度和劇本地編寫。即便已經公開上映的今天我都沒有看過這部電影的樣片。這是出于對他的絕對信任,而且不是猶太人的我也的確沒有信心講好這個故事。

有趙宏林這個幌子擋在我們身前,帶著墨鏡走進影院的我們並沒有受到過多的注意,我這麼做一來是讓自己放松,二來是想觀察一下觀眾們對美國導演講述的故事有著何種反應,至少在我所熟知的歷史中原版的《辛德勒名單》在國內反響不是很強烈,首先猶太人的遭遇雖然值得同情但是那沒有發生在中國的土地上,對于中國觀眾來說感覺很遙遠。而且在那段歷史中我們遭受了更加殘忍的對待,也許在歐美人眼中看到的集中營是人間地獄,但在當時的中國整個淪陷區都好不到哪里去。那些遭到全世界唾棄的毒氣室、人體試驗、大屠殺等德國法西斯的惡行幾乎在整個戰爭期間都被其日本盟友發揮到了極致。當然受害的就不是猶太人了。

香蕉完全不在乎自己寶貴的休息日被我霸佔了,事實上能和徒弟出來看電影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假期。一般人看到我們最多只能聯想到一對小夫妻帶著自己的弟弟出來看電影,當然徒弟這三十多歲的老姑娘由于保養有方顯得還是很年輕而已。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選擇別人進行偽裝,可老姐在上學,趙宏林正忙于國際倒騰大業,其他人倒是很願意,可面對徒弟時那種獻媚和面對我時那種謙卑都會暴露身份,也只有香蕉這個生性長不大的家伙在我面前不會太自卑。

很快影院的燈光就黯淡了下去,然後整個空間漆黑一片,人們很安靜的得著電影開始,約莫過了幾秒鐘,人們並沒有等到慣例中的片名,就在大家嘀咕著是不是放映機出毛病的時候,一陣淒厲的玻璃碎裂聲刺進了大家的耳膜,不是一塊玻璃破裂的聲音,而是很多……逐漸夾雜著女人和兒童的尖叫、男子憤怒的呵斥,就在黑暗中大家仿佛看見了一個狂暴混亂的景象,只是語言不通的我們自然無法理解混亂的聲音中究竟含有什麼樣的信息,我們感受著情緒失控的聲音正逐漸的吞噬著自己的內心,尤其是周遭的黑暗讓自己的不安逐漸擴大,我們都知道影院的空間很大,可是在漆黑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壓抑的感覺猶如潮水般向自己涌來,明知道身邊有幾百名觀眾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可那種恐懼的情緒還是逐漸爬上心頭。就在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放映機故障的時候,沉悶的槍聲劃破了黑暗,黑白的影像投射在面前的幕布之上,一名面帶優雅笑容的重逢隊員輕輕的將自己心愛的魯格P-08型手槍裝回槍套,而他的腳下一個老人正躺在地上手捂著胸口不停地抽搐,對于這個劊子手來說殺個猶太人並不是犯罪……

整部片子依然采用了黑白色調為基礎,並且開篇就是人們已經耳熟能詳的水晶玻璃之夜,在這個時代國人對于二戰期間,發生在國外的事情了解的很少,歐洲戰史和戰前狀態更是少數人才了解的東西,所以當人們從開始的壓抑情緒突然轉變到對眼前景象的錯愕時,我想他們的心態和那些突然受到攻擊的猶太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我們心中明白這已經是歷史了,不會真的從安全門外沖進一批瘋狂的納粹來屠殺自己。

這麼一部全景展示猶太人命運的作品已經不能叫《辛德勒名單》了,而是被改稱為簡單易懂的《生存》,其實這是由《中國簽證》、《辛德勒名單》、《上海歲月》三個獨立的故事組成,但後面兩個劇本在拍攝時被導演刻意的進行穿插,變成了同時展示生活在不同境遇下猶太人的全景展示,所以又被統一看成一個故事。《中國簽證》的創作沒有任何杜撰的成分,事實上因為幸存者還有很多在世,加上攝制組極為耐心的說服何鳳山博士講述那段歷史,所以劇本根本就是史實,而《辛德勒的名單》更是早有小說在世,只有剩下的一個《上海歲月》是我和斯皮爾伯格共同起草的,我的資料以及采訪當事人的筆錄構成故事主體,而後面的工作全都是由他來完成,可以說在開拍時後面的劇本根本還沒有完成,邊拍攝、邊創作、邊修改這是電影延期的主要原因。

幕布上的黑白畫面依舊展示著殘暴的景象,而站在混亂的街頭,卻有一個個子矮小的亞洲人神色冷峻的看著眼前的瘋狂,人們能從缺乏色彩的景象中明顯的看出來他穿著那個時代常見的棕色豎條西裝,以及他黃色的面孔。這就是已經被以色列政府授予國際義人稱號的何鳳山。當他追到火車站用中國外交官的身份義正言辭的要求釋放自己的猶太人朋友,當他被納粹威脅卻依然不為所動的時候,當他被國內排斥而丟失辦公場所不得不自己租房繼續簽發救命簽證的時候,安靜的影院內總是能爆發出熾烈且經久不息的掌聲,顯然國人對這個英雄給予了最大的肯定,尤其是那個年代中國在世界上根本沒有地位,我們的這個外交官卻利用自己的身份最大限度去幫助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讓一直有種自卑感的國人感到無比自豪,所以當何博士神色憤怒的以外交官身份阻擋納粹抓捕行動的時候掌聲經久不息。

我不得不承認斯皮爾伯格太能調動觀眾的情緒了,而且這些英雄在他的手中並不是我們常見的完美形象,他們也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缺點,尤其是辛德勒公子的做派和酗酒的毛病更是成了點楮之筆,這一切都讓習慣了高大全形象的國人有著耳目一新的感覺,看來我不插手專家創作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由于天下影視的特效部門參與到拍攝之中,即使是黑白色調也讓各種屠殺的場面看上去更加的真實與血腥,也難怪那些幸存者在觀看之後要抱頭痛哭了,如果不是加入了人物傳記般的故事情節,這儼然就是一部真實再現歷史的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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