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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告 白

這一刻就像是電影慢鏡頭回放一般,雲溪被蕭然攔腰一抱,整個人都懸空起來,處于失重狀態的那一瞬間,人類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平衡身體。愨鵡曉雲溪也不例外,她的雙手輕輕地環住蕭然的脖子,陳昊站在對面遠遠的看著,雖看到她慢慢皺起的眉頭,可那副景象卻是她「溫順听話」,靜靜地依偎在蕭然懷里。

濕熱的環境將蕭然已經全部打濕,他卻緊緊地摟住雲溪,將她身上最引人犯罪的地方統統壓在懷里。

陳昊冷冷地眯起雙眼,即便站得這麼遠,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雲溪身上根本什麼也沒穿。

第二聲槍響的毫無預兆,簡直是貼著蕭然的臉頰過去。

那一道紅絲只片刻便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詭異妖冶的弧線,火藥味還沒散去,蕭然卻是連頭都沒回,將雲溪小心地放在地上,月兌下自己的外套,仔細地將她包裹起來。

「蕭然,我數三聲,你最好給我滾。」陳昊將手槍換了一只手,改為左手拿槍。

雲溪的視線望去,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蕭然。道上的人,不論黑白,都知道一項鐵律。陳昊的左手槍下從沒活人,別說是什麼江湖大佬,就算是在世閻王也照樣得去投胎。

蕭然直到將雲溪身上那件西服的最後一顆紐扣也扣緊了,這才回過身。

那剛剛的一槍貼著他的面頰而過,子彈的軌道邪乎到詭異,竟是繞著他半邊的臉劃開,恰到鼻梁下方終止。簡直就像是在上好的瓷器上用叉子橫批一道,可映著蕭然那俊逸到讓人止步的容貌,竟隱約間因此平添幾分魔魅,讓人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從黑暗里走出來的撒旦。

「陳昊,這個世界上,你是最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的人。」蕭然冷冷地看著他,眼底的嘲諷從骨子里散發出來。「你不會忘了,‘她’出意外前三天你做了什麼吧?」

雲溪披著西服,原本懶散的眼眸一頓。她死之前,陳昊和蕭然有過什麼關聯?

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格外清晰,綿延的呼吸,眼中那恍若月光的皎潔都緩緩地沉澱了下來,瞬間將人的直覺拉開。不知名的小蟲在戶外竭盡全力地嘶吼著,似乎在為它即將消逝的生命做最後的掙扎,雲溪忽然覺得,有些事情或許從一開始,她就疏忽了……

陳昊臉色一白,卻是被雲溪的表情蟄得渾身一顫,他何曾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不論是當初昧著真心將她推到蕭然面前,還是後來極力掩飾自己的佔有欲,從來,只要她希望的,他無不滿足。

就因為蕭然的這一句話,她就懷疑他……。

雲溪望著遠處這個一身戾氣的男人,他的尊嚴、驕傲似乎每一次遇上自己都毫無原則的退讓,可到底,人心食肉做的,她潛意識里的防範最終還是傷了他。

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她並不是因為蕭然的說法而去懷疑他,而是對于當初,自己的死實在太過耿耿于懷。

「算了,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被她那層看不見的隔膜給阻在外面,近不得,又舍不得,就只能這樣耗著,拖著,僵著,無論怎麼做似乎都沒有辦法讓她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但無所謂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沒必要說一半藏一半。我要是真對不起她,直接死在她手上也無所謂。」

雲溪迎上陳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呼吸微微一窒。那一瞬,眼中的酸澀似是不受控制,仿佛只要再輕輕呼出一口氣,那水澤就再也留不住。于是,只能在心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淡下表情,靜靜地退後,拉開與蕭然的距離。至少,這樣,會讓他心里好過一點。如果,他還有心思在乎這個的話。

就在這時,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隨之絲滑般流瀉而出,如同耳邊神秘的呢喃,蕭然抬頭看向雲溪︰「有一點,我必須得告訴你實話。」「你在我身邊三年,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明明對這個男人再無愛戀,甚至有一種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沖動。可這一刻,听到他這樣說,她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房間,眼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自己的床上亂來的樣子。

如果他對她毫無感情,那自己當初的那三年到底算什麼?

心底被什麼狠狠地撕裂,有什麼東西正從那傷口迸裂出來,雲溪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只能這樣無能為力地听著那聲音愈加低沉,愈加危險,最終卻無可奈何地消失在冰涼的空氣里……。

瞬間,原本妖嬈淡定的眼變得冰涼,那里面已經沒有一絲情緒,雲溪淡淡地用這樣一雙眼看著滿臉復雜卻依舊堅定地說出實情的蕭然,毫無感情地開口︰「所以呢?」

溫暖的口腔平滑地吐露出這麼一句話來,輕柔,卻又出奇地讓人戰栗,明明那聲音出奇的平靜,卻是連她自己都害怕起來,這麼無波的平靜下到底掩藏了怎樣的波濤……

他是不顧灩塵淡淡抵制的眼神,兀自勾起她的下顎,望著剛剛緊緊咬住的紅唇,不住地摩挲,眼波暖暖,良久,卻是只得三個字。

他對她說︰「都腫了……。」他摩挲著她的臉,指尖久久不願離去,最終,卻是只說出三個字來。

他說︰「都腫了……」仿佛,她是他的心頭寶一般。

眾人听到這句話,說不出為什麼,竟然心底都是一顫,不由自己地順著他清冷的眼神望去。

只一眼,一切便是了然。

的確,灩塵腫脹的紅唇,映在那嬌女敕淨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只是,襯著那雙妖孽般的雙眸,竟會給人一種冶艷的感覺。即使是那麼大的一片紅腫,卻是絲毫不能減輕她的魅力。

原來,久別重逢,這人早已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君子如玉,名玉似水,似乎,他已經離記憶中的那個影子越來越遠了。灩塵微微側過身子,看到所有人集中過來的眼光,柔和的臉龐上漸漸地挑起一抹妖嬈的笑靨,眼中幽冥一閃,竟是難言的蠱惑。

看著近在尺尺,小心翼翼端著她的臉龐檢查傷痕的男人,她只是微笑︰「主席大人,今晚我和墨少約了晚餐,再這樣耽擱時間下去,你替我擔待那人的臭脾氣?」說罷,手掌輕輕一揮,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將那玉石般華美的五指直直擋開。

「啪」的一聲,清脆且刺耳,他的掌心瞬間便染上了一層緋紅。

一霎那間,整個過道,只剩下沉寂……。

就連那女生和默默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那個人學生會主席竟然給灩塵這樣一掌拍開了?

許靳卻是對眾人眼中的詫異絲毫沒有感覺,輕輕地抬起右手,慢慢地又撫了上去。只是,這一次的位置卻換成了她的頭頂,看著灩塵剎那間的迷茫,他卻是柔柔的笑了,揉著她那頭順直的黑發,他眼中滿滿的溫柔︰「做不成戀人我們還是朋友,你就真的要和我這麼疏遠?」

聲音繾綣而嘆息,想要替她出頭,卻又怕她心有不滿。這種矛盾猶豫的心情,竟然又回來了。兜兜轉轉,結果,他還是唯獨拿她沒有絲毫辦法。明明,她來了此間學校的時候,他不知。明明,她銷聲匿跡了那麼久,他一直在滿世界地找,她也沒有回音。所以,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消沉,卻從來不知,她早已安好如初,只是再不願意和他有星點聯系。

她是水中月,他卻是那只迷失了心魂的猴子,一點一點地捧起湖水,只想長長久久地把她留在懷中,可到頭來,依舊是思念如狂。

「許哥,都過去了……。」我從來不會回頭去看任何人的背影,既然當年我們都已背道而馳,你就再也沒有資格再站在我的面前,滿眼憂思。現在的你,于我來說,真的什麼都不是了。「今天約了幾個老朋友聚一聚,你如果有空,就一道走吧。」

「……好。」他終于垂下眼,掩去那深深的眼楮里閃著的某種情緒。所以,誰也沒看到,那一刻,恍若完人的許靳眼底迸發出的何等火熱!

天上人間,灩塵,你既然已經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又怎麼會將你拱手送人?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更是如此,往往,逼得毫無退路不是她的性格使然,而是她的心底比誰看的都透徹。他的聲音如同深潭水,冰冷冷的,淡漠疏離。

熟識的人都知道,他越是生氣時,反倒越是冷靜。墨子到底是在座的和他處的日子最久的發小,眼見整個氣氛都掉到冰窟里去,心里是越來越沒底。直直向墨少打眼色,希望他罷手。可那禍頭子哪管你臉色難看?他不怕你生氣,就怕你不夠生氣!

劉媽咧嘴笑笑,像是最痴愚的婦人,心直口快而已,那表情就像是再說︰「這事怪不得我啊。」此時,她順著她家少爺滿意的視線,劉媽又回頭看看灩塵,發現灩塵連手指都沒抖一下,顯然是對眼前的情況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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