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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變節不可怕

所以如何定性宋光蘭這個人,實在是有些說不清的,你不能單以事情的表面下論斷。據宋光蘭本人對大勇說,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聞知官軍攻打登州,他便立即和投降叛軍的原登州府縣官員合謀開城內應官軍,因此他們是有功的,大大有功,若不是他們,登州恐怕也不會如此容易就被官軍收復。

這等說辭,大勇自然是不信的,也不會理睬,在他看來,這等說辭和那「牆頭草」絕對是有的一比的。但是錦州軍征戰有余,治理地方卻是不行,且初來乍到,沒有幫地頭蛇幫著整治還真不行。為了登州的穩定,大勇采取了權宜之策——和這些降官合作。要不這麼辦,他只能把手下那些只會殺人的武將們派出去充任民政官,如此,怕登州城中立時就要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了吧。

為了登州盡安定下來,大勇當斷則斷和宋光蘭等降官合作,不僅撥了兩百人臨時作為登州府的差役,還給了他們幾萬兩銀子作經費,另外原府縣衙門的吏員只要沒死的都官復原職,就指著他們將登州這個爛攤子迅速收拾起來,讓大勇西征後顧之憂。

宋光蘭等人做得也不錯,至少,在大勇率部出征萊州這段時間內,登州城中的一應事務都被他們料理得有條不紊,還能抽調出一批糧食供應前方,著實被大勇好好夸講了一番。

等到大勇帶著幾萬叛軍回到登州,這些早已被大明吏部除名的官員們任務便加重了。他們不但要執行大勇將境內百姓集中遷到登州的命令,還要負責發放賑濟糧的任務,另外還要統計屯田所需的土地和工具缺口,並且還要維持城內的治安,隔三差五還要接受大勇的指令,真可謂是任重而道遠。

也真是難為他們了,要知道這些個官員在竭力操持大勇交待的差事時,可都對自己的腦袋是否能夠保住提心吊膽,便可知他們心中的壓力有多大。

監軍道王徵是個苦命人,這苦命人倒不是說他自幼家貧,寒苦讀、家有寡母,從小飽受鄉鄰欺壓什麼的,而是說他運氣不好。他的確是運氣不好,天啟四年科舉中第,二甲十一名,按慣例他這名次應是進翰林院的,次一點也應該進科道,結果他卻是直接被外放出京當了個知縣。

有明一代,這內閣學士多是從翰林院出來的,六部重臣也都有翰林院的經歷,所以世人說翰林院雖乃清貴衙門,但只要進去,日後總有出頭之日,運氣夠好,將來都是要入閣拜相的。♀那科道雖說比翰林院差了點,但都察院也好,六部給事中也好,做得好了,往往一封章就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名聲大了,巡撫巡按都不是痴想,算起來對進士出身的官員也是出人頭地的一個捷徑。可惜王徽實在是命不好,二甲十一名最後竟然翰林院進不去,科道也進去,六部主事也輪不到,直接給外放出京當知縣了,還是放在山東一個下等縣。這對堂堂二甲十一名的王徽而言著實是個晴天霹靂了。

世上總有不甘心的人,但凡是有進取之心的人,都不會安于現有的環境,總想著往上攀爬,讓自己日子過得好些。這王徽便是一個不安份的人。當知縣時,他樣樣做得比同僚好,官聲頗佳,吏部的年終考核年年也是上上,省里和府里對他也是頗多贊許,上官們難得的沒有打壓這個苦命的進士。就這樣,在他的不斷拼搏下,憑著過硬的政績終是月兌了七品官服,先換了六品同知袍服,緊接著又換上了五品的監軍道綠袍,成了登萊境內僅次于巡撫孫元化、登萊道宋光蘭的三號大員。

登萊巡撫衙門是設不假,但卻是重鎮,系著關外大明軍鎮的命脈,又提著東江諸島,對東虜有牽制作用,因此雖是只轄兩府,但朝廷對它的重視卻是很大的。當初巡撫孫元化說要練軍便練軍,說要買炮便買炮,說要募兵便募兵,軍政大權是一手抓,要糧食,朝廷給;要銀子,朝廷給;要人,朝廷也給。一句話,只要孫元化報到朝廷的,朝廷一不準。如此放權,連帶著登萊的官員們也都是跟著顯赫起來。

王徽這個監軍道是意氣風發,本職工作做得是盡力盡力,盼著有朝一日能夠憑著登萊的功績升任他省布政,盡而再成封疆大吏,如此也算不負十年寒之苦,光宗耀祖了。豈料上天和他開了個玩笑,正飛黃騰達之時卻平地響起驚雷,孔有德叛亂了!

這一叛亂把個登萊上下美夢擊得粉碎,辛辛苦苦操持起來的家當全作了他人嫁衣,除了那些寧死不降的官員外,大多數登萊的官員都在叛軍屠刀的威嚇下變節,搖身一變成了李九成大元帥府節制下的登萊貴。

王徽本不想降,他也想殺身成仁,全了自己名節,可是事到臨頭,那繩子終是套不到脖子上去。再加上宋光蘭等人的極力苦勸,王徽還是沒過得了心頭那坎——咬牙降了。

從朝廷官員變成亂臣賊子,這個打擊對王徽可是致命的,他再惜命,也不可能瞬間轉換角色,死心塌地的跟著叛軍走,所以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王徽雖然接受了李九成授予他的登萊布政使一職,但卻是天天窩在家里借酒消愁。這一醉,直到錦州軍攻破登州方結束。

打開城門望見官軍大旗時,王徽心中酸甜苦辣都有,真是百感交集,難以言語。和他同樣心情復雜還有知府吳維城,同知賈名杰,知縣宋誠等人。

悔恨、愧疚,急于贖罪,是眼下登州城中原來那些官員共同的心情。宋光蘭領著一眾「大人們」已經不止一次要求見大勇了,但每回都被大勇以公務繁忙推月兌,只要他們安心辦差就可,其他的別想那麼多。

事關身家性命,有幾人能灑月兌的?大勇輕松一句話,這些大人們卻不敢真就信了。本來就對大勇那句「賊逆伏誅之日,便是爾等重見日月之日」的話懷疑,現下見大勇都不大理睬他們,眾人加是心中沒底。

連著求見了三次,宋光蘭他們終于如願以償見到了大勇,不等他們先開口詢問大勇曾經答應他們向朝廷上疏證明他們反正功勞時,大勇先說話了,他道︰「你們心里怎麼想,本將都知道,要說本將不知道,那肯定瞎掰。不過現在本將說什麼,你們心中都不會踏實,總要見到朝廷旨意下來,你們才能安心。所以本將也不想和你們多說什麼,本將只想對你們說一句,變節不可怕,怕得是不知悔改。所謂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先前你們走錯了一步,這會卻是萬不能錯了。只要你們將本將吩咐的事情都做到了,本將便把話給你們摞這,朝廷斷不會要了你們腦袋。至于你們是否還能在這登萊為官,卻是要看你們自身了。我錦州軍中,向來是有功就賞,有過就罰,若你們有功,本將自然會向朝廷請賞;若是有過,那卻是饒可饒的。爾等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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