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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白三

顏祿成看到安琪走過來,並沒有移動位置,這時候這麼多雙眼楮看著,他覺得並不適宜與這個女人走得太近,于是假裝與雷敖功聊天,卻放了一半心思在安琪這里,見安琪走過來與眾人打招呼,他也朝安琪點頭致意。

這時雷敖功不屑一顧地小聲說道︰「你看這女人那妖姣樣兒,我還道江墨炎這小子這般狠戾,是個人物,誰知看女人的眼光不過如此,可見也是個棒槌」

顏祿成看著別處假笑了一下,低聲說道︰「雷兄,這地方人多耳雜,這話還是少說的好。」

雷敖功哈哈一笑︰「放心,我省得」

安琪專心地在餐台前挑選著食物,卻不防旁邊一個聲音響起︰「咦?這不是那個唱《玉簪記》的姑娘麼?」

安琪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西裝的年輕男子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此人身高與江墨炎只怕在伯仲之間,一張白白淨淨的國字臉上,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端得好皮相,烏黑油亮的短發向後梳著,愈加顯得意氣風發,一身白西裝在他身上如襯著衣架子似的,修長而時髦。安琪只覺得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笑一笑,並不說話,那年輕男子馬上問道︰「你不記得我了?」

安琪禮貌地笑笑,腦子中飛快地搜尋著這人的面孔,忽然想起,去蔣玉增家里給他唱曲兒時,有個人夸自己唱得好來著,好像正是眼前這人。猶記得當時蔣玉增喊他「白三」,想來這人姓白,能與蔣玉增稱兄道弟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她也不好隨意對待,于是客氣地笑道︰「怎麼會呢,白三爺」

「白三」其實是個綽號,這個人的真名叫白夜,他本人無官無職,但卻是江墨炎最信任的師長白振武的獨生子,與京州駐防司令蔣玉增、江墨炎直屬騎兵連連長賀仕燾結拜為異性兄弟,行三,所以人稱「白三」。

白夜這人平時慣于游手好閑,什麼事業也不做,日日只要到父親那里點個卯,便東逛西晃,花街柳巷,茶樓酒肆,哪里有熱鬧,哪里必能找到他只要在隸軍駐地,說起哪里有好酒,哪個菜館的招牌菜,哪兒的姑娘漂亮,哪兒的戲園子好,他是如數家珍用他父親的話說︰「這小兔崽子倒像生來就是為了玩」

白夜這次並沒有與江墨炎一同前來,而是自己坐了火車來京城,原本他這樣的閑人哪兒可能有資格參加總統的晚宴呢,只是這白夜三教九流無所不識,也不知道怎麼就打通了關節,取得了參加的資格。他四處轉了轉,正覺得餓,想來吃點東西,就見安琪也在這里。他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姑娘是誰,現在隸軍上下傳的沸沸揚揚,說什麼話的都有,他就算閉上眼楮塞住耳朵,也不能不知道「蘇安琪」這個如雷貫耳的大名。只是白夜與姑娘相處自有他的一套法子,他不願借著江墨炎的名頭與這姑娘認識,所以才提起了蔣玉增家唱曲兒的事。這時候听安琪喊他的綽號,心里倒給了這姑娘一個高分,這姑娘未必知道自己是誰,但是記性不差,反應也快。

白夜笑著說道︰「姑娘好記性我是白三,我本名叫白夜,我與姑娘再次相見,可見是有緣的,不知可否賜教芳名?」

安琪見他談吐有禮,對他印象倒也不壞,于是笑道︰「我叫蘇安琪。」

白夜笑了起來︰「安琪這個名字好姑娘你長得這樣美麗,確實像是安琪兒一樣,人如其名啊。」

蘇安琪早把這些話听濫了,也就禮貌地笑了笑說道︰「白先生抬舉了,這樣的謬贊,我可當不起。」

白夜不以為意地笑道︰「姑娘過于自謙了現在隸軍上下可都在傳說著姑娘你的花容月貌,讓我們的江督軍神魂顛倒呢」

安琪聞言一愣,她知道自己與江墨炎的關系公開之後,所有人都在背後議論她,但是把這議論當著面表達出來的,白夜還是頭一個,這人倒是直接。

直接的人一般有兩種,一種是自恃身份地位,說話做事可以毫不顧忌別人專斷直行,另一種就是缺心犯傻,完全不知委婉曲折為何物。安琪暗自思忖著,不管白夜是哪一種,她都惹不起,也不想去惹。于是笑了笑,不再言語。

白夜原以為這姑娘總要再謙虛兩句,誰知對方直接就不接這話茬兒,倒有點意外,再看她絲毫沒有一點輕狂樣兒,心里倒更對她另眼相看,于是又試探道︰「江督軍人呢,怎麼不見陪著你?」

安琪見對方如此追問,也無法再繼續悶不吭聲,只得微笑答道︰「督軍在那邊,他有他的事情要忙。」

白夜微微笑了一下︰「既然他忙,我陪你聊聊天。」

安琪又笑了笑︰「白先生人這樣和善,難怪督軍與你交情深厚。」

白夜滿不在乎地一笑︰「我和他呀,從小玩到大的,不獨我,蔣老大,賀二,都是。」

安琪含笑點頭不語,白夜又說了些小時候的趣事,說到高興處,聲音不免大些,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看時,見江墨炎站在自己身後,便向江墨炎扯開一個笑臉,江墨炎面無表情,淡淡說了一句︰「你倒是神通廣大,這樣的場合,你也能混進來。「

白夜嬉皮笑臉地答道︰「這里這樣熱鬧,我又是個好熱鬧的,怎麼能不來看看?」

江墨炎看了看安琪,又挑起一邊眉毛看看白夜,白夜無辜地聳聳肩,攤開雙手道︰「我看你將這麼漂亮的姑娘獨個兒拋在旁邊,來替你陪她說說話。我可沒有什麼不良居心」

江墨炎走過去,攬住安琪的肩,勾起一邊嘴角向白夜戲謔地笑了一下︰「依你白三的名頭,你說這話,我還真不敢信。」

白夜笑起來︰「那我可得去跳黃河了」

江墨炎的笑意擴大了,幾乎是笑著問道︰「你要以死明志?那感情好,不過我倒是怕,跟著你跳黃河的姑娘,要害得黃河截流了。」

白夜跌足嘆道︰「我說,你也不能這麼拆我的台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怎麼敢挖你的牆角?我與安琪姑娘初次見面,你就這麼破壞我的形象,叫我以後拿什麼顏面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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