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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玉田自中了探花,喜事連連不斷啊,可就難得見到你了。」王曾見他,高興笑道。

「還是多謝相公栽培,否則學生焉有今日?今天來,是有一事特地來求相公幫忙!」

「請講,但力之所及,一定幫。」

梁豐就把請王曾當媒人的事說了,王曾當然很高興,梁豐如今也算得自己一個半個學生,推了狀元不做,甘居第三,高風亮節,天下交口稱贊。現在又有喜事請到自己,自然要一口應承下來。

從王家回到家里,正好高家找來的那個童先生正等他回來,是想請問媒人找好了沒有,梁豐回答找好了王相公。童先生說時間也不算寬裕了,要想早成好事,還是抓緊把禮節做到,下一步該問名了。

梁豐想想,笑道︰「童先生,你看我家里懂這個的也沒有,反正是雙卯把你請來,說不得只好麻煩你了,看看該準備什麼禮物,你做主,我叫人配合便是。」一面把永叔叫來,囑咐他隨身帶錢,跟著童先生去采購禮物。說完又賞了童先生二兩金子,喜得老頭把個小身板拍得咚咚響,保證圓滿完成梁探花的任務。梁豐仿佛听到肋骨 嚓的聲音。

永叔下來跟童先生商議定了,兩人便出門去訂購禮物,幾乎把全京城的大小集肆跑了個遍,終于一一定下。第二日便跑去尋到楊文廣少爺,請他家出人幫忙,將各種禮物︰雪雁一對、宰殺肥牛一頭、肥羊四腔、錦緞十匹、上好汾酒二十壇。亂七八糟一起搬進家來,小嫦看著殺好的肥牛肥羊發愣道︰「這許多牛羊,天氣恁大,恐怕放長了是要臭的,官人趕快吧。」

梁豐理解不了永叔迫切的心情,但看看禮物已經備下,再不抓緊推銷出去,只怕是要砸在自己手里。急忙又跑了一趟王曾家,搞得堂堂相爺也措手不及。趕忙先寫了拜帖命人送到馮家,第二天就攜了禮物過去拜會。

馮拯近來身體都不太好,但孫女好事將近,也有些刺激作用,整肅衣冠等著王曾上門行問名之禮。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順利的很,取了馮程程八字,原來是大中祥符元年六月十九日生日。可巧跟觀世音菩薩成道日一天,王相爺少不得夸贊程程生日好,果然福氣大,能幫夫,還沒過門就弄了個探花。

馮程程听了丫頭傳話,倒謙虛害羞一陣,心想那是小嫦姐姐的功勞,自己哪幫過什麼?不過既然說了能幫夫,今後助他當個相公便是!

王曾取了馮程程八字並馮行己夫人的姓氏。完成任務又在馮家混了頓飯,出來順道便交給了梁豐。小子當然感激之極,奉上禮物。王曾不收,飄然而去。

晚間,梁豐和小嫦正在燈下商議,來福回來說報告少爺,吩咐打听的事差不多了。

來到外間,梁豐問道︰「情況如何?是真是假?」

「稟少爺,事情倒是真的,听說那日動靜鬧得忒大,驚動不少人圍觀。果然是那潑皮無賴,只是後來被拆房子的不止姓柳一家,沿河約有七八家都被拆掉。問是誰,也不知道,只知是開封府戶曹大人下的令。那柳家祖孫無法可想,如今只得臨時搭個棚子依舊遠遠住下,每日痛哭不止。」

「他家孫子多大?」

「听說是已有十歲,看著不像,似七八歲的樣子。」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二天一早,梁豐叫上來福︰「走,你陪我親自去看看,能幫咱們就幫一把。」

梁豐知道其中定有蹊蹺,但從劉川到沈非那幾人越是神神秘秘,自己越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干什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自己雖然總裝糊涂,可人家一旦瞄上了自己,絕不會一次就算,肯定有的是連環後手。以其一直被他們算計,還不如自己早些解開這個謎。

來福領著梁豐出了東城,又行好遠方才下車,這時正是京城最好的時節,沿著汴河兩岸風拂垂柳,遠處一片片稻田連天而去,點綴些炊煙人家,頗有野趣。

這是來福指著一處道︰「少爺,那邊就是前些天被拆掉的茅屋,共有七八戶人家哩。」梁豐順著方向看去,果然斷壁殘垣甚是破敗,他點點頭也沒說話,又跟著來福繞到離河岸遠些的地方,望見一塊平地上草草用破布油氈搭起的幾座帳篷,破破爛爛,于這春色美景大不協調。

來福當先走過去,指著一個小小破帳篷道︰「便是這家。」

梁豐走近前離了帳篷幾步遠處叫道︰「請問,柳家老太太在麼?」來福也跟著大聲喊了一遍。

「是誰呀?」里面一個蒼老干癟的聲音應道。

「哦,我們是城里來的客人,受人之托,來看看柳家老太太。」梁豐答道。

過了小半晌,篷子掀開,出來一個勾腰老婦,兩眼迷離望著梁豐主僕。

「老人家,我姓梁,是城里一位姓劉的先生托我來看看你們,听說你家近來遭些苦處,想問問有甚能幫忙處?」

老婦一听梁豐溫顏慰問,也無暇去想是哪位劉先生相托,一下子哭出聲來︰「命苦啊!」也不管二人等她回話,只是嗚嗚個不停。

這時里面又出來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蓬頭粗服,但也還算干淨。急忙勸慰老婦道︰「婆婆且慢哭,這位少爺等著答話哩。」說完自己卻眼圈一紅,跟著掉下淚來。

梁豐曾今是個孤兒,如今也是個孤兒,此時看見兩個無依無靠的女人被人欺負成這樣,心中按耐不住一把怒火,好半天克制住,壓著嗓子道︰「兩位莫哭,告訴我如何光景,我來幫你們想想辦法!」

柳家婆媳的哭聲早驚動了旁人,四周慢慢聚攏了男女,個個均是唉聲嘆氣,更有那些一道被拆了屋子的人家,也跟著哭泣起來。

梁豐忽然有些頭大,來的時候只想著看看情況,沒料到是這陣勢,自己原本沒想學領導人訪貧問苦的,這回卻被團團圍住,大有訴苦大會的趨勢。不免和來福面面相覷,頗為尷尬。

還好,這時旁邊走來一個老者,很客氣地向梁豐行了個禮,梁豐趕忙作揖相還,一面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老者嘆了口氣,便替柳家婆媳把當日發生的情況說了,跟劉川口中說出一樣,並無半分增減。梁豐心里就信了個十足,又問起拆屋的事情。

「哼,還不就是那潑皮在官府有人,欺負我們平民百姓麼?好端端住著幾十年了也沒人來說過甚,偏偏第二天就來說我等的房子佔了河道,不容分辯就拆了個干干淨淨,這開封府什麼時候也學著欺負咱們了?原來可是挺好的!」一個漢子憤憤道。但語言之中卻不敢過分造次。

當下周圍七嘴八舌紛紛罵開,痛斥官府無良,痛罵潑皮無賴,梁豐默默听著,反正不關他的事,倒不會臉紅,只是同情這些有冤無處訴的百姓。

待罵聲漸漸平息,梁豐才開口問道︰「那孩子呢?我想見見,可以麼?」

柳家兒媳覺得面前這個少爺也不像個壞人,便喊道「板兒,出來。」听到呼喊,躲在帳篷里的小孩才畏畏縮縮探出頭來,兩只大眼楮充滿了害怕。

梁豐招手喚他過去,他也不敢,只縮在母親懷里躲著。

情況已經大致清楚,梁豐也不再多留,站起身來從來福手里接過一把銀錢,走過去遞與柳老婆子道︰「老人家,我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听了你家的事,暫時也幫不上個啥,這些銀錢,你且拿去度日,回去我當好生想想辦法,幫幫你們大家。」說完又示意了一下,來福會意,趕忙又掏出銀兩,並那幾家被拆了屋子的,挨家都分了些。

兩人分完錢,也不再多說什麼,梁豐朝眾人拱拱手,轉身走了。二人遠去,那些人兀自不散,紛紛議論這定是個心好的善人家少爺,听了柳家的事,專來做做善事的。不免又感嘆一番才散掉,柳家祖孫接了銀兩,心中感激,自回帳篷去了。

回家路上,梁豐一直很不爽,心道開封府千年來是這個民族心中公正的聖地,也不免出了這些腌東西為虎作倀,該想個什麼法子好生收拾那個戶曹大人一番才解氣。

想著想著,沖動之下,便準備去找趙禎告狀,下道旨意拿下那個狗官,再發些安家費讓那幾家重新過日子就是。忽然又忍不住啞然,自己好歹也是個探花,現已經做了開封府的功曹,咋會那麼沒出息,遇到這麼點破事就去告御狀,說出來笑掉別人的大牙。

他女乃女乃個熊,這樁事情疑點蠻多的,而且劉川和張庭沈非他們也不知是啥動機想牽連自己進來,還是穩點好,慢慢觀察。

第二天一大早,梁豐穿了官服去到衙門,先求見薛奎。老薛很高興地接待了他,如同所有級別高的領導一樣,見到基層干部總是和藹可親的,笑道︰「玉田來得好早,老夫不是說過,給假照舊,可以有事方至麼?咋,這兩天婚事都準備完了,可以正式應卯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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