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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新帝

夜幕越發的靜謐,濃郁密布,遮星蓋月,皇宮內院,卻是喊殺聲一片。

「太子殿下,不好了,秦王帶人殺進宮中來了!」

臨華宮,趙元佐在燈下愁眉苦臉,正想著該怎番去說服趙光義,饒了八妹等人的性命。

突然間,便听到這句話傳來,當即驚得渾身一個激靈,待回首,卻見夏雨失魂落魄的沖了進來,全無平日里的禮儀。

听得他的話,趙元佐哪還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忙走上前,拉著夏雨衣襟道,「你這奴才,說得什麼話來!」

趙元佐平日待下人極為溫和,從未說過打罵過,更無‘奴才、賤婢’之言,如今這番,可見他是真的心亂了。

這也難怪,平日里秦王為人極為風雅,處事也頗為低調,趙元佐私下里與他有些親近。

此刻,听到趙廷美率兵攻打皇宮,他怎能不驚?

「太子殿下……小人剛去膳房,看到紫宸殿外密密麻麻全是兵馬,真的是……真的是秦王謀反了,還望太子殿下速速尋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

夏雨何事見過趙元佐這般怒色,當即口齒結更結巴了,吞吞吐吐才將話說了明白。

「哼,你這腌貨,怎這般說話的,孤為當朝太子,怎能臨陣逃月兌,來人,隨孤前去救駕!」

將這夏雨扔到一邊,趙元佐便吼著宮中侍衛往外走去,任憑那夏雨怎麼呼喚,都不回頭一步,後者只得踱著腳步,看著四周不知所措的小太監怒叱道,「看什麼看,還不去喊人來救駕,唉!」

說罷,又移步匆匆忙忙的跟著趙元佐身後去了。

「太子哥哥!」

那趙元佐還未走出幾步,就听得耳邊傳來呼喚之聲,轉過頭,卻見趙恆正從遠處疾跑而來,小臉上滿是懼怕之色,看來他已經听到了消息。

喘著氣,趙恆抓住趙元佐的衣袖,語中已帶了哭腔,「太子哥哥,這是怎麼了,秦王叔怎就成了反賊了……」

此刻,趙元佐心中也是慌亂不已,見趙恆這番,只得深吸了口氣,在他頭上模了模,柔聲道,「沒事的,你且先待在臨華宮,皇兄我這就去瞧一瞧。」

說著,也不管趙恆是否願意,讓小跑而來的夏雨帶著他往臨華宮而去,自身則是握了握手中那瓖金飾明珠的寶劍,又是連吸了幾口氣,壓下那不安,又是帶人往紫宸殿狂奔而去。

很快,趙元佐便到了御花園,紫宸殿已經在不遠之處,震天的喊殺聲讓他震耳欲聾。

見到這場景,趙元佐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破滅了,王叔果然反了。

已經來不及多想,他只得拼命的往前跑,雖然六神無主,但趙元佐只想著能到紫宸殿前,或許能阻止這場發了瘋的廝殺。

正走著,突然間,御花園中閃出眾多的黑影來,皆是穿著甲冑,黑夜之下,倒也看不出是哪個營旅的。

「大膽,竟然敢擋孤的路!」

「等的就是你,太子殿下,秦王讓末將來送你歸去!」

說罷,百十人亮出了手中長刀,全都涌了過來,趙元佐這雖有侍衛,但也不過十多人,哪里會是敵手,轉眼間便被殺了大半。

「太子殿下快走!」

剩下不多的侍衛飛蛾撲火般沖向了來人,可幾息的功夫便有倒地不起,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便只留下了趙元佐一人。

「孤是大宋的太子,是不容蔑視的皇族!」

低喝著一聲,便持劍沖了上去,不過他又豈能敵得過見過血的兵卒,很快便支撐不下去,長劍月兌手而去,那泛著冷冷寒光的長刀也插進了他的身體之內。

「休得傷我太子哥哥!」

這時,听得一聲稚女敕的怒吼,便見眾多身影從不遠處而來,那領兵之人當即拔出單刀,帶人飛快離去。

所來之人正是放心不下,領著兩個宮殿太監婢女的趙恆。

見到趙元佐受傷倒地,那趙恆當下急了,「快去找御醫,快去!」

「王爺,這時候宮中大亂,小人又到哪里去尋御醫?」

那夏雨也已經嚇掉了半條命,恍惚的道了這麼一句,那趙恆正要發怒,卻被摟在懷中的趙元佐拉住了衣袖,「魚兒,魚兒……」

「還愣著干嘛,還不去將羅姑娘和魚兒請來!」

「可是她們已經被官家打入了大牢,明日便要行刑……」

听得這句話,趙恆小臉色陰沉,從懷中掏出一枚金牌來,「出了事情,本王擔著,你若在敢多嘴,我就要你的腦袋!」

羅氏女醫術超群,趙恆也是知曉,至于八妹楊延琪則是趙元佐傾心之人,此時即便是要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放了二女。

宮里宮外這番殺機重重,紫宸殿外皆是不知曉,仍是殺的火熱,趙光義正拿著長劍追殺這趙廷美。後者散發狂笑著,在眾人之間不斷躲閃,「趙炅,你若是俯首稱臣,朕便饒你性命!」

說完,又是揚天狂笑著,臉上滿是張揚之色,恰是個瘋癲痴人一般。

那趙光義哪會會理會,提著劍,直撲向他殺去,二人所到之處,兵卒則是紛紛退讓,畢竟無人敢傷到這大宋最為富貴的兩人。

楊延昭依舊是那番立著,手中長劍滴著濃稠的血液,那是持刀撲向他之人的血。

此番,他立在白玉階兩邊的石欄下,冷眼看著周邊的廝殺之景,看著趙氏兄弟的手足殘殺,也看著紫宸殿頂上交手的悟行與衛莊。

那里的戰斗勝負已經明了,悟行不過是練氣之境,而衛莊周身流彩連連,每一招都帶有引天驚天之勢。

這分明就是大乘之象,絲毫不亞于耶律明。

「砰!」

一聲巨響下,悟行快速的往後飛去,很快便瞧不見了蹤影,衛莊飄然而下,便要朝著廝殺在一起的趙氏兄弟飛去。

「夠了,你。」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很快便見衛莊像是裝在某物上,疾速的往後退去,半晌,才見空中飄浮出一黑衣人來。

「都住手!」

這句話道出來,殿前所有人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涌,手中的兵器哪里還拿得穩,即便是楊延昭也覺得一陣心慌,好在他咬住舌尖,這才守住了心神。

黑衣人朝他看了眼,稍後又是轉過了首,「我與趙氏有約在先,佑護大宋百年,爾等不可在宮闈中大動兵戈。」

見到黑衣人出現,趙光義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朕有大乘境的高手助陣,你們這群叛臣賊子便等著受死吧!」

說著,扭過頭,滿臉猙獰的盯著黑衣人道,「給朕殺了他們,全都殺光!」

瘋狂的叫囂著,頓時讓楊延昭心頭沉了下來,大乘的高手,舉手投足之間毀天滅地,要想殺光幾萬人,也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可是那黑衣人卻未理會與他,淡淡的又是道了一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聖上,你大勢已去,還是退去吧。」

說完這一句,黑衣人竟是消失不見,見他如此,趙光義卻是慌了,對著半空舞動著長劍,「你給朕回來,回來!」

那寂靜的夜空中哪里還有黑衣人的身影,希望燃氣,卻又這般的離去,趙光義竟又是放聲大笑起來。

稍後冷眼睥睨著眾人,揚起手中的劍,「爾等反賊,朕一人平之,足以!」

「嘩嘩嘩!」

又是密密麻麻的兵卒從外涌了過來,甲冑摩擦的聲音震人耳膜,趙光義不禁又笑了起來,「哈哈,朕的勤王之師來了,天下是朕的,你們誰都奪不走!」

「先帝遺詔,我等奉詔前來,清君側,恭請新帝登基!」

鏗鏘有力的聲音將趙光義還掛在嘴邊的笑聲給打了回去,不多時,便見蒲安禮一身虎肩甲護衛著趙德昭越眾而出。

雙手捧著黃羅緞,趙德昭緩緩上前,他的身後跟著趙普、沈倫甚至還有盧多遜。

這一場景出現,趙光義與趙廷美皆是心中明了了,這些年來,最不顯山不露水,忍氣吞聲之人卻是笑道最後之人。

「盧多遜,蒲安禮,爾等敢欺本王!」

接著又是轉首盯著楊延昭,「楊璟小兒,你好歹毒的心腸,竟然偽造詔書來算計本王!」

道完這一句,便見趙廷美口吐鮮血,竟是硬生生的氣急攻心,倒地不醒人事。

「傳御醫!」

趙德昭淡淡的道了一句,卻已顯示上位之人的仁者之風。

那邊,趙普接過遺詔,朗聲道,「朕戎馬一生,締大宋江山,位列九五,乃千古之風流。只可嘆,人有旦夕禍福,而今子嗣年幼,難握大統,遂留此錦帛,倘若他日有變,便由晉王弟光義代為監國五載,後與王弟廷美理國事,待十載,扶德昭登基執掌璽印,以興我大宋社稷。」

可憐的趙廷美,若是能早讀出這詔書,也不會這般撒手離去,這般倒是省了不少人的麻煩。

「趙炅,先帝遺詔在此,你還不退位讓賢!」

蒲安禮一聲低吼,讓眾人再次望向了趙光義,後者卻像是未听聞道,獨自在那痴痴的笑著。

「王叔,下詔退位吧,之前的事情本王便既往不咎了,並讓你今生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趙德昭的話音剛落,那趙光義便勃然而大怒,「你這黃口小兒懂得何事什麼,大宋江山是朕親手平定的邊疆,論天下,誰還能比朕有資格做那皇位!」

「大膽!」

蒲安禮一聲怒吼,便揮手要讓手下兵卒上前,可趙光義雙目怒瞪似血溢出,怒吼著,「誰敢傷朕!」

這等氣勢,讓人望而生畏,不敢前行。

怒吼之下,無人靠近,趙光義提劍環視四周,先前為他而戰的兵卒皆放下了刀劍,低首而立,當即明白大勢已去,心中不由得暗生淒楚。

也就在這時,驚怕的聲音傳來,「父王,不好了,太子哥哥被刺客重傷昏迷了!」

恰是听不到喊殺聲,以為亂事平定的趙恆。

「德昭小兒,好生卑鄙!」

听得這話,趙光義大吼一句,舞著劍便朝著趙德昭撲去。

「保護官家!」

蒲安禮一個箭步上前,手中寒光泛起,割出一抹妖艷的紅色。

穿著袞服的身影慢慢倒下,小跑而來的趙恆恰好見到這場景,當下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不去看死去的趙光義,蒲安禮走到趙德昭身旁,趙普則是對著眾人朗聲道,「先帝遺詔已出,燕王登基為帝,爾等還不速速跪伏!」

道完這句,他率先跪了下來,如此一來,眾人紛紛跪下,楊延昭也不列外,此番他的心終于松了口氣,跟著他人一起喊著萬歲之言。

濃烈的血腥味之下,數萬人的喊叫聲震人耳膜,震得皇城簌簌發抖,也傳進了汴梁城內。

那些早就入夢的百姓殊不知,一夜之內,宮中血流成河,也在一夜之間,皇位更迭,辭舊迎新,大宋江山易進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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