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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夜話

「砰!」

斧頭被一抹青色纏上,繼而從孟良手中飛出,砸在了一丈開外的參天古木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時,孟良才發現楊延昭身邊那個小女孩的厲害,竟然輕而易舉拉飛的將他全力抓著的斧頭,那勁道,絕對遠在他之上。

一時間,孟良竟是愣在了原地。

也許是聲響驚動了別處,其他的芭蕉山的山匪紛紛圍了過來,留守寨子的焦贊恰巧看到了這一幕,雙眼中滿是驚詫。

畢竟他們只是武夫,而排風卻是有著練氣的修為,剛才那一手,足以震懾住他們所有人。

見孟良和焦贊愣住了,楊延昭走上前去,對著他們抱了抱拳,「二位哥哥,切莫動怒才是,這是一場誤會,牛邙山如今的當家是小弟的舊友,能不能賣我一個薄面,此事便不再追究了。」

听得這話,孟良回過了身來,臉上浮現出盛怒之色,「楊兄弟,某雖然不知你和這牛邙山的家伙有什麼交情,但是他今晚傷了我寨子不少弟兄,這筆賬若不算上一算,你讓我與焦大哥怎麼面對手下的弟兄?」

「公子,屬下惹得事,還是由屬下來解決吧。」

蕭慕春低聲道了一句,躍過排風和崔平往前走去,可正是他這句話,讓沉默不語的焦贊眉頭翹起,帶著疑惑的目光又盯向了楊延昭。

「兩位當家的,事情都是蕭某做的,牛邙山和芭蕉山向來不和,廝殺已久,不如趁著今夜握手言和如何?」

見孟良和焦贊不出聲,蕭慕春尷尬的輕咳了幾聲,指著身後的山林又繼續道,「剛才的夜襲,我已經和手下囑咐過,不要下殺手,即便你的弓箭手,也不過是打暈,所以應該沒有讓貴寨折了多少弟兄。」

听得這句話,孟良眼中的怒氣消減了大半,事實確實如蕭慕春所說,剛才牛邙山的人氣勢極為凶悍,但下手卻有輕重,他的弟兄大多是受了皮肉傷。倒是他自己,剛才殺的起勁,用斧子砍倒了數名對手。

牛邙山和芭蕉山相斗多年,一直互有傷亡,倘若是真的不再起事端,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今後兩個山頭各吃一邊,遇到事情還能有個照應。

心里有了松動,但是孟良卻不能表露出來,畢竟雙方爭斗已久,有著宿怨,便這樣應允了下來,他很難服眾。

漆黑的蒼穹上如玉盤滾珠,遺落一簾雨幕,唰唰的落在山林間,也落在了眾人的衣衫上。四野里,風雨聲之外便是沉重的喘氣聲,目光都聚集在了不作聲的孟良和焦贊身上。

好一會,焦贊走上前,盯著楊延昭,沉聲問道,「若還拿我焦贊做兄弟,今夜便將你的身份說出來,否則,焦某也交不起你這樣的朋友!」

白日里,楊延昭只說了他是代州的富裕人家之子,可眼下蕭慕春的出現,便有了出入,被心細的焦贊給察覺出來了,因而他的這番話語中已經有了隱約的責備與憤怒之意。

看著焦贊鐵青的臉,以及橫在身前的鐵槍,崔平的匕首再次握在了手里,一邊的蕭慕春也往後退了幾步,擋在了楊延昭的身前。

排風更是用小手抖了抖青鸞上的雨水,額前的秀發已被濕透,凌亂的散著,大眼怒瞪,警惕的望向四周,青鸞在她的抖動中發出啪啪的聲響,其中的力道遠非她這瘦弱的身體所該有的。

「蕭大哥,崔兄弟,別緊張」,楊延昭越過他們,走到一邊,將排風臉上的雨水好生的擦了擦,並理了理她凌亂的青絲,這才轉過頭對焦贊與孟良歉意的笑了笑。

「二位哥哥,先前是小弟不對,隱瞞了些事情,只是怕說出來給二位添麻煩。如今焦大哥既然問起,那我也不能再說那些搪塞之言了。」

說著,楊延昭對孟良、焦贊二人抱了抱拳,「小弟姓楊,名璟,字延昭,剛從遼國逃出來。」

「啪!」

他的話剛說完,焦贊手中緊緊攥著的鐵槍落到了地上,另一邊的孟良眼楮瞪得老大,就連嘴都張開了,手下意識的抓著腰間的葫蘆,似乎吃驚到了極點。

「你是……你是……雲州城的楊將軍!」

許久,孟良一聲驚呼打破了夜雨闌珊的寂靜,飛撲上前,平日里很是爽朗的聲音中竟多了絲許的顫抖。

而楊延昭也不知道他的名頭竟有這般的響亮,心中暗暗吃驚之後,面色卻是露出一個苦笑,「楊璟已經不是朝廷的人了,眼下反而賣國賊,所以還望兩位哥哥莫再怪罪小弟,之前沒有據實相告,也是不想給你們惹來無端禍事。」

這句話讓孟良心中更加確認自己的判斷,張著嘴,許久說不出話來,稍後竟是大笑著,像是遇到了開心的事兒,手舞足蹈,好似發了瘋一般。

「哈哈,孟某這粗俗漢子竟然能夠跟大名鼎鼎的小楊將軍一起飲酒,當真是三生有幸!」

說著,又是轉過臉,對著焦贊擠眉弄眼道,「焦大哥,某當初就說過,楊將軍是條漢子,在幾十萬契丹狗前都面不改色,怎麼會為了幾個臭錢賣了自己的良心!」

沒有理會痴笑著的孟良,焦贊雙眼直直的盯著楊延昭,嘴唇蠕動著,最終低聲問道,「小楊將軍,外面的那些謠言是不是真的,你做了遼人的駙馬?」

「沒有。」

听得這聲斬釘截鐵的回答,焦贊笑了,對著楊延昭抱拳很是鄭重的行了一禮「焦某最敬重有血性的漢子,楊將軍忠君愛國,硬生生的擋住了遼人數十萬大軍,使得流離關外的雲、寰、應、朔四州重回中原,此舉此功當受焦某一拜。」

「某也是,孟良悔不早些識得楊將軍,否則也能跟著將軍殺他娘的契丹狗!」

二人對著楊延昭行禮,他自然是不受,趕忙上前扶住他們。道出了真實的身份,孟良與焦贊對他都是極為的推崇,因而兩個山頭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一眾人笑著往琵琶山的寨子走去。

換了衣衫,‘忠義堂’內放著冒著熱氣的驅寒湯水,而孟良則是更喜歡大口喝酒,正是對了蕭慕春和崔平的脾氣,三人便在那般大碗喝酒,很快便如相交多年的故友那般親熱。

一邊的焦贊與楊延昭飲著茶水,望著說笑很是起勁的孟良他們,不時的低首說著話,而他們的一邊,排風端著茶盞靜靜的坐著,這時,她又變成了柔弱的小女孩兒,低首不語的陪在楊延昭的身旁。

抿了口茶水,焦贊像是想起了什麼,遂放下茶盞問道,「楊將軍,眼下你回到大宋,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而破,到時候將軍必定要身居顯赫之位,不過焦某倒是有個疑問,將軍何時揮兵北上,一掃遼人,拔我大宋北方荊棘,為雲州城的英杰報的大仇,也讓焦某為國盡忠,殺一殺那遼狗。」

焦贊說得滿臉豪情,可是楊延昭卻是沉默了,見著情形,他當即停了下來,不再多言,不遠處的蕭慕春等人也是察覺出了楊延昭的異常,皆是止住笑的望了過來。

屋外,山雨依舊未停息,唰唰的落在木屋之上,落在林野之間,微涼的晚風吹進屋子,使得屋內越發的寂靜,甚至讓人喘不過氣來。

堂柱上放著的幾盞油燈隨風亂竄著,在屋內留下舞動的黑影,燈芯燃著的滋滋聲也變得更加響亮。

「唉……」

良久,楊延昭一聲輕嘆打破了沉寂,只見他手不斷的在身前瓷杯中來回撫模著,像是心中極為的不安。

而這情形,無論是蕭慕春、崔平還是排風,都是第一次遇見。在他們擔心之時,楊延昭終于又開口了。

「雲州城眾多兄弟的仇,我已經報了,至于踏平遼國,這終究會去做的,只是不知何時才能夠實現……」

「砰!」

話音落下,便听得一沉悶的聲音響起,抬首望去,卻見蕭慕春虎目含淚,蹣跚著走了上來,他的身後,崔平也是淚水不斷的往下落。

「公子,你是說……你是說……給兄弟們報了仇?」

待楊延昭點頭之後,蕭慕春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稍後又是嚎啕大哭,更是和崔平抱頭痛哭,兩個血性的漢子,便在眾人面色哭得跟個小孩子似得。

見到這癲狂的一幕,屋中所有人都沉寂了,排風咬著牙,低低的抽泣著,焦贊雙目中也是泛著晶瑩,縱使天生粗放的孟良也是揮淚如珠。

這般哭鬧了許久,壓抑在心中的哀苦悲傷宣泄殆盡,聲音已經嘶啞的蕭慕春和崔平才停了下來。

「楊將軍,上京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焦贊低低的問了一句,他的心里很是好奇,畢竟楊延昭可是被關押在上京城,而那里正是遼人的都城,這仇是怎番得報的?

他的話讓眾人將目光重新聚在了楊延昭的身上,確實,要從在遼人重兵把守的上京城中手刃仇敵,並全身而退,這其中得有多少的艱難困苦?

沒有出聲,楊延昭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悲楚,似乎有著不願去想得傷心事,怔怔的看著杯盞中蕩著微微漣漪的茶水。

許久,再次輕聲道了一句,「我殺了耶律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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