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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潛移默化

(北風呼嘯,入夜時分更是飄起了雪花來,楊延昭頭暈乎乎的,快要不省人事了,只覺得這涼風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待醒來時,已經躺在床榻之上,掃了眼四周之物,竟是回到了他的房間里,昨夜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覺得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

後來發生了什麼,楊延昭一點的印象都沒有了,應該是常磊他們送他回來的。

頭疼的厲害,口干舌燥,下了床榻,拿起桌子上的銅壺,幸好有涼茶,便直接對著嘴喝了起來。

「呼……好爽……」

喝了半壺茶水,肚子有些微微發脹,這時楊延昭才覺得舒服多了,打了個飽嗝,坐在一邊,腦子里想著與常磊的所講的遭遇。

自從那日常磊帶著人離開代州城之後,雖說有一萬余人,但是其中大部分還是回了老家,自謀生路去了,剩下跟著他的不過三千人。

起初他們想起兵反宋,可是劉漢已經無子嗣在世,即便起兵也找不出個效忠的主子,最為重要的是幾番偵查下來,代州城防守固若金湯,只好將這盤算壓了下來,想著繼續壯大實力,待時而動。

可惜一群人坐吃山空也是極為可怕的,轉眼間,便到了饑餓難忍的地步,為了填飽肚子,他們殺過遼兵,搶過遼人,只是損傷了幾十名的兵卒。

那時候的他,最好的選擇便是落草為寇,可是內心驕傲的常磊怎麼那麼去做?

後來,剩下的三千人中再生了分歧,大吵了一架之後,僅僅剩下一千人跟著常磊,從那以後,他便將復國埋在了心里,為了手下將士的生計奔波著。

靠著一千人不錯的身手,北安府做起了幫人跑貨的行當,如今走南闖北,也算是博了些名頭,這次來上京便是護送走貨的商賈。

在這舉目無親的遼朝見到常磊等人,楊延昭心中自是極為的歡喜,他鄉遇故知,即便是飲上千杯都不覺得盡興。

正想著,卻听到敲門聲傳來,須臾,便見陳管家捧著一套衣物走了進來,見楊延昭已經醒來,當即笑著道,「大人你覺得舒服些了麼?小人這就吩咐炤房做些醒酒湯來。」

「我已經無事了」,楊延昭笑著搖了搖頭,稍後開口問道,「對了,昨夜我是怎麼回來的?」

听楊延昭這般問,陳管家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好一會在輕聲道,「大人昨天醉的不省人事了,是有人雇了馬車送大人回來的。那駕車的小廝還留話了,大人若是有事,可去昨夜之地,尋那喝酒人。」

常磊小心謹慎多了。

暗自嘆了一句,楊延昭突然間腦子中想起了蒼狼王,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看來流沙早就知道常磊的事情,遂引他去萬福街,畢竟一千人的建雄軍也是了不得的底牌了。

正想著,抬起頭,見陳管家仍是目中含笑,不禁用手在臉上模了模,應該沒有東西才對,當下心中不解道,「陳管家,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有何不妥,讓你覺得這般的好笑?」

連連搖首,陳管家忙出言道,「小人不敢,只是想起大人昨夜回來竟是往著左姑娘的房中闖去,攔都攔不住,幸好左姑娘沒有發怒,否則只怕現在……」

听得這句話,楊延昭頓時生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去撩撥那頭母獅子,所幸的是相安無事,不然非死即傷。

換好衣衫,出了房間,又是銀裝素裹的一片,日已上了三竿,慵懶的陽光灑在皚皚白雪上,恰是一副幽清寧靜的好精致。

走過客廳時,听那陳末兒正與左婆娑說著話來,見他走了進來,小丫頭當即笑著迎了上來,「公子你可算是醒了,昨個夜里可是嚇人了……」

說著,大眼笑成了月牙兒,捂住小嘴朝左婆娑望去,後者依舊冷著個臉,或許是察覺到了楊延昭的目光,對著他蹙眉瞪眼,作出了一副惱怒的模樣。

見此,楊延昭也不願意觸了霉頭,與陳末兒說道了幾句,瞥了一眼左婆娑,輕聲道了一句,「這婆娘似乎水女敕了不少,難不成我這里的米飯養人?」

感覺到那殺人的目光襲來,忙轉身小跑的走了,出了客廳見後者沒有追來,楊延昭不由得憤恨的瞪了瞪眼,終有一天,要將你那驕作的清冷高傲給撕碎,好生的蹂躪一番!

在他去書房將昨日所見的地勢畫下時,客廳中,左婆娑罕見的滿目柔情,笑著在陳末兒臉上捏了捏,帶著些許的央求低聲道,「好末兒,在與姐姐講講那‘西廂記’的故事如何?」

手在懷中兔子那干淨雪白的皮毛撫模著,陳末兒搖了搖頭道,「左姐姐,公子他只是講到了這里,後來公子去打獵了,剩下的事情便一直沒有講來。」

見左婆娑眼中有些失落,陳末兒忙貼上前,靠在她的懷里,「不過左姐姐放心,等公子一有空,末兒便讓他繼續講著崔鶯鶯與張生的事來可好?」

「那自然是最好的,世人皆言這情字最是讓人魂銷骨瘦,即便是未曾經歷,如今听起來也覺得心中百般郁結。」

抬起臉,陳末兒有些疑惑的說道,「左姐姐,你說的這些話兒是什麼意思,末兒怎麼听不明白?」

笑著在陳末兒頭上模了模,左婆娑望著門外,院中那一層還未清掃的冰雪,雙眸中閃出一絲的迷離,「其實,姐姐我也不懂,這‘情’字究竟是何種的奇妙,直叫人不顧一切,生死相許。」

好一會,左婆娑這才收了紛亂的思緒,低首對著陳末兒道,「末兒,再說些詩詞給姐姐听听好不好?」

「左姐姐,這些都是公子教我的,公子說了好多呢,你想听哪些?剛好昨夜下雪了,要不我給你說個和雪有關的吧!」

說著,小丫頭一扭頭,便開始背誦了出來,「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听著這些,左婆娑雙目再次生出絲絲的迷離之色。

書房中,楊延昭確信左右無人,拿出了藏在書案下的地勢圖,仔細的看了少許,腦中回想著昨日所見之景,繼而提筆蘸墨,飛快的描繪了起來。

宅院外,王品帶著一個營的兵卒守衛著,昨日出了事情之後,韓德讓便增加了兵丁,這無疑給了他與部下極大的鼓舞。

宅子中的大人有巫教撐腰,而南府宰相又調撥了人手,王品頓時覺得揚眉吐氣了一番,受了這麼多年的氣,終于可以挺直身板做人了,堂堂正正的與那些猖狂的遼人擺下陣來對著干。

想到這,王品的頭不禁昂了昂,看著街對面的對峙的數百人遼人,眼中滿是輕蔑之色。

夜幕快要落下時,宅院門被打開了,陳管家帶著一群下人端著酒水出來,王品道了謝之後,招呼著護衛的兵卒一道吃喝了起來。

而不遠處的遼人看著這一幕,皆是心中憤恨不已,紅日落下,寒風自然更勝先前,只覺得冷風颼颼的往身子里鑽,更為重要的是曾經低聲下氣的宋人竟在那邊吃喝快活著,這口氣,怎能忍得下?

握著拳頭,便有數十名的遼人要往前沖去,想要教訓教訓這些突然間變得囂張放肆的宋人,更有甚者已經將長刀拔了出來。

「都給老子回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呵斥,回過頭,便見帶隊的偏將一臉冷色,有人還要辯解,卻被他駭人的目光給瞪得不敢開口,只得憤恨的退了回去。

而這場景恰好被王品等人給看到了,當即,爆發出一陣歡笑來,氣的遼人皆是面紅脖子粗,而那偏將更是生生的將嘴唇咬出了血來。

再次喝住暴走的兵卒,那偏將喚來一侍衛,盯著楊延昭的宅院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回去稟告大王,那宋賊今日未出門。」

皇城外,過了西水橋,是一條寬大的街區,可是無人敢在這里開設店鋪,更沒有人敢來此地販賣吆喝。

因為這條百丈遠的街道兩側所住之人非富即貴,而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府邸也是在這里。

門前停著兩座怒目圓瞪的石獅,磚石台階上是一扇朱紅大門,鎏金門釘在幾盞燈籠照耀下閃閃發亮。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金色契丹文寫著‘北院大王府’幾個大字,門頭上之上磚瓦琉璃,雕梁畫棟,飛檐三重,異獸攀附。

整個府邸極為的恢弘大氣,金碧輝煌,當然,若是沒有那些與掛著門轅四周的白色喪幡。

此刻,王府內到處是白色的奔喪之物,與還未融化的積雪相交映,只覺得滿是淒清,下人們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嘩啦!」

便見一直胭脂釉彩白瓷碗化作了無數的碎片,人參湯也淋得一地,那跪地求饒的下人很快被拖了下去,想來是免不了一頓血肉模糊的板子。

堂屋里,耶律休哥陰沉著臉,走了幾步,忽的抬腳將身旁擺放的一只六尺高的鵝頸刻花瓶給踹的支離破碎。

听得這聲音,候在門外的下人皆是心驚膽寒,互相望了一眼,滿臉的苦澀,生怕被喚進屋子里,遭受耶律休哥怒火的牽連。

清脆的破碎聲之後,屋子里似乎變得平靜了下來,許久,才听得一聲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去,替我將耶律翰等人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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