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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南北之爭

不知何時,汴梁城中整日便見甲冑光鮮的兵卒來來往往,起初百姓還有些懼怕,見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學.m】

兵卒之中,進京的則無不是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而出京之人,則是黯然失色與心存不甘,與梨花帶雨的親眷說著離別之言。

在滿城鐵甲漸漸消失,那些哭泣不舍之音停擺後,禁軍調防也就完成了,至于哪支營旅去了何處,本該負責此事的楊璟卻毫不知情,當然,除了那些被篩選出來,重組城‘震疆旅’。

那些必定是‘羅’的人了。

不過也有讓楊璟意外的之事,從張謙口中得知,當初與他們一道中進士,被趙匡胤頗為贊賞的張齊賢也去了北方。

是做的‘震疆旅’監官。

這是讓去歷練一番,以後好生提拔,還是終此就發配在了北地,楊璟也想不明白,但心里卻偏向前者,畢竟,趙德昭可是趙匡胤之子,其父賞識的人,在眼下他無人可用諸多猜忌之時,張齊賢怕他最願意重用之人了。

調防之後,汴梁又一次恢復了平靜,可這平靜很快就因恩科躁動不安,又因皇榜發放而沸騰開來。

大街小巷間,盡是發了狂的讀書人,其中有人因榜上有名,歡喜難以自拔,甚至喜極而泣;也有人寒窗苦讀多年,仍是名落孫山,悲愴之下,淚流滿面,直呼蒼天無眼。

邊走邊看,楊璟竟是覺得人間百態,盡顯淋灕,不禁心中暗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人花費一生,便是為的‘做官’二字。

穿上官服,堂前一座拍案木,幾句話來斷人生死,的確有著讓人執迷不悟魔力,乃至發須皆白者亦是不能自拔。

「這些讀書人,當真讓人不明白,一輩子為了當官,到頭來,也不過是枉然白活了一世。」

見著眼前的悲喜之景,蕭慕春嘀咕了一句,作為武夫,他確實有些不明白,為何這些讀書人要將畢生心血花在了考取功名上,從而白白的浪費了光陰,?*??睦吹秸饈郎希?窒±錆?康幕?饕慌嗷僕痢 br />

一邊,從北方跑商回來的何鈺則是笑著將手中紙扇給檀木扇給搖開,這一趟,借著‘蘭桂齋’的勢力,買賣做得很是順利,因而此刻心情大好,听得蕭慕春這句話,曾經也苦讀經卷的他不禁接過話來道,「蕭大哥,你有所不知,做了官,可是要啥有啥,要不然這天下讀書人為何擠破腦袋往那朝堂插一腳。不信,你問問……」

何鈺笑著看了看楊璟,隨即是憨憨的笑了笑,繼而轉向季常,「我兄長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狀元郎對他不過是信手拈來之物,想來是不知道這常人的感覺,蕭大哥可以問問平成。」

研制火炮的器材都是何鈺暗地里送到山中去的,再加之其為人熱情,與季常倒也是有了不錯的交情。

季常頗為感慨的嘆了口氣,「還好沒有參加恩科,否則,季平成就是這些黯然傷心人中之一了,哪像此刻,能跟侯爺在一起,有那常人得不到的福運。」

「是極,科試不易,進入朝堂後更不易,世人都被繁花給眯了眼,卻見不著群芳之所以爭艷乃是歷經了漫漫的苦寒與孤寂。」

張謙略有失落的說了一句,當年,科試前,他意氣風發,與楊璟五人一道,豪情滿志,揚名與汴梁之內,風光在士林之間。

後來,幾人不出所望,皆是榜上有名,騎馬游街,入朝為官,造就一段風流佳話。

可惜,堅貞的友情最終也敵不過朝堂這個大染缸,六人各為其主,不過是兩年的光景,溫仲舒與韓國華被冷落在清水衙門;向敏中回了故居,做起了閑散的讀書人;李至則是看破了朝爭,心灰意冷的去了閩南;而他,也是因為楊璟的關系,才能在吏部做一個七品的員外郎。

那些眼下喜笑顏開,結伴而行,道著上了皇榜的喜悅,可是數載之後,又會有幾人還會想好如初?

看到張謙面色感傷,正嬉笑著的何鈺將手中胡亂搖動的鏤空雕花的木扇給收了回去,胖胖的臉上也浮出了少許的哀傷,轉頭看了眼楊璟,見他亦是眉宇間生出落寞之色,遂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因張謙的開口,一行人的興致猛然消失不見,季常自然也是瞧出了異常之處,耳目聰慧的他曾經也有所听聞,大致明白是為了何事,不過眾人不悅,他也不去做其他說詞,便是跟在他們身後,邊走邊看這街中之景。

「豈有此理,朝廷這不是欺負人麼!」

突然間,前方傳來一聲滿是怨氣的聲音,隨即,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沒錯,進士六十余人,竟然有四十六人為北方人,不說前三甲,就連十名之內更無我南方士子!」

「這定是有人在徇私舞弊,欺我南方的讀書人!」

義憤填膺的話語瞬間在落榜的人群中傳了開來,猶如火星落入枯木野草之間也,須臾間,就將人群中的怒火給點燃了。

當然,也有眾多的譏笑之音。

「不學無術便在此胡亂猜忌,當真是笑人,難道不知自古北地多英杰,我朝太祖更是在政事堂外設石碣,上書‘南人不得坐吾此堂’,爾等難道不知?」

「是極,是極,南地不過是蠻夷之地,教化未開,官家能允許爾等參加恩科便是莫大的恩德,怎能還死皮賴臉的與我北地相提並論!」

「不錯,我朝開國至此,朝中能人哪個不是北人,趙太保,祁老國公,盧尚書,皆是我北人。即便官家器重的武侯,那也是代州人氏,你等蠻夷,又怎能懂得其中道理!」

听到這里,楊璟臉色一變,士子之間,南北之爭,早就存在,趙匡胤與趙光義在位時,便有意為之,乃至縱容萬分。

當初他參加科試時,也曾親歷過,只是並沒有像眼下這般的嚴重。

皇榜不過六十余人,竟只取了南方人兩成。

而這消息他權然不知,趙德昭雖然讓他與趙德芳一道主持恩科,那趙德芳先前也有請楊璟多多費心。

可待樞密副使之職被罷免後,楊璟便潛心研制火器,而趙德芳亦未喚他商討恩科,所以,眼下這情況,他是毫不知情。

前方,爭吵越發的激烈,北地的士子大抵是因為中了進士,意氣風發,說起來也是伶牙俐齒,更是搬出了太祖與朝中位極人臣之人來做駁論,遂使得南人一時氣短,竟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禽獸無爭!」

臉色漲的通紅之下,剛才率先開口的墨綠長衫的讀書人猛地道出了這麼一句來。

听得這句,南人似乎抓住了反擊的理由,「為人者,為仁者,禽獸不爭也!侯爺聖明,乃是我讀書人楷模,又怎會有門戶之見,你且莫羞辱侯爺!」

「哼,侯爺德才兼備,我等又怎會所有不敬,休要污蔑于我們。難不成你們這些南蠻四書五經學不會,倒是將栽贓嫁禍給學得個爐火純青!」

「含血噴人!」

那墨綠長衫的讀書人伸手指著說話人,氣急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一甩衣袖,「且讓你這禽獸囂張,我這就去告御狀去!」

「你說誰是禽獸!」

「就是爾等得寸進尺,目中無人的鼠輩!」

話語越發的激烈,轉眼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是在一起廝打了起來,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

「兄長……」

何鈺想來是被這斯人打架給驚住了,錯愕之下,忙轉首望向了楊璟,張謙等人也是這般,這等情況舉世罕見,他們自然是沒有解決之法。

「正是荒謬。」

楊璟道了一句,忙疾步上前,他今日在此,必定會有人瞧見,若是不上前勸阻,免不了會被人所不齒。

更何況世人皆知恩科由他與惠王趙德昭負責,若是不出面,這等蹊蹺的皇榜豈不是要毀他聲譽于一旦?

「住手!」

氣沉丹田,楊璟吼了一句,可是廝打正酣的雙方哪里能听得進去,別無他法,楊璟與蕭慕春點了點頭,後者當即會意的沖進人群之中。

蠻橫的沖撞加手中未出鞘的長劍,很快,就將讀書人給分了開,畢竟他們身體柔弱,哪吃得起這些痛楚。

分不清緣由的人,嘴里不禁罵聲連連,哪里還有半個讀達理的模樣,听得這聲音,蕭慕春虎目怒睜,殺氣外放,手中長劍當啷出鞘,「放肆,侯爺在此!」

驚嚇之余,眾人才發現楊璟在一旁,忙胡亂的整了整衣冠,齊齊朝他行禮,「見過侯爺。」

未說話,楊璟往前走了幾步,目中帶怒,在他們身上掃過,「現在知道禮儀二字了?」

隨即,語中一重,楊璟又是道,「你們讓本侯很是失望!」

「侯爺,是他們先動手的……」

出乎意料,南北雙方皆是言對方先出手,頓時,情緒再度憤怒起來,若不是楊璟在場,怕是又要大打出手。

「哼!」

楊璟怒哼了一聲,雙方這才收了聲,但仍是怒眼相向,大有撲上前,再度廝打的架勢。

見無人開口,楊璟這才繼續道,「聖人有雲,君子者,內秀于身,外和于人,無小人之為,無賊匪之行,而你們,就是這般去讀的聖賢書!」

話音落下,一部分鬧事的讀書人低下了頭。

「今官家開恩科,乃是我讀書人之幸,取的是溫潤如玉的君子,是通曉禮數的讀書人,不是罵街的潑婦!」

更多的人低下頭來,不敢瞧楊璟一眼。

「侯爺,學生不服。」

一道聲音響起,楊璟望過去,是剛才那墨綠長衫的讀書人,年紀與他相仿,身形修長,方臉濃眉,此時眼中的掙扎之色還未褪去,想來這句開口讓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侯爺,學生馬亮,乃是廬州人氏,恩科已及第。不服乃是為了我南方士子,他們之中,有著諸多人才華滿月復,卻名落孫山。所以學生暗自以為是有人從中作梗,這般,可是寒了我南地兒郎的心啊,求侯爺做主!」

說著,馬亮雙膝朝地跪了下去,見他這般,身後的南人無不是下跪並齊聲喊道,「求侯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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