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搖曳，駙馬府的書房里溫暖如春，石守信面帶微笑地端起茶盞，張永德臉上也浮現出許久不見的微笑。稍微有些沉不住氣的劉守忠幾乎要笑出聲。
「林旭和趙匡胤該已經看到軍報了吧？還不知道如何的為難呢？」
「這還不算，關鍵軍報是兩份，定州和易州，看他們如何？」
「外敵入侵，國家危亡之際，禁軍自然該肩負起守土抗敵重任嘍！禁軍都點檢呢？難道不該身先士卒嗎？」
哈哈哈！三人相視而笑，對自己的杰作趕到非常滿意。
「對了守忠，派去聯絡的人處理掉沒？」石守信嚴肅地問道，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劉守忠拍胸脯道︰「已經交代給牟通去做的，放心好了。」
張永德放下茶盞，悠悠說道︰「靜觀其變，且看林趙如何動作？」
「或是他們能沉得住氣，按兵不動，那該如何是好？」劉守忠隨口問道。
張永德冷冷一笑，自信道︰「按兵不動就逼他們動，他們能沉得住氣，可是朝中官員呢？太學學生呢？汴京的百姓呢？放心好了。只是一點，手腳必須干淨，萬不可動用我們的人，以免打草驚蛇。」
石守信說道︰「放心好了，我會做好準備的，只要禁軍出城，城防就是我們的。對了，吩咐吳太醫，交趾進獻的好藥是時候用了。」
說道這一點，三人臉上的興奮溢于言表。
「什麼，契丹同時進攻易州？」趙匡胤驚詫地問道。
「北漢主導進攻定州，契丹主攻易州，兵分兩路，氣勢洶洶。林旭合上手中的軍報，輕輕點點頭，不得不面對現實。
趙普心中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只安排了定州、鎮州謊報軍情，鎮州的軍報仍舊未到，或是因為距離遠一些，或是地方官不配合？怎麼反倒是易州也攙和進來了？莫非契丹人真的打過來了？這個很有可能，之前兩次柴榮御駕親征可是把契丹人打的灰頭土臉，這時候他們想報一箭之仇也是很可能的。
這幾日樞密院可是忙得不可開交，先後兩日接到北方州縣的告急文書。淮南也不寧靜，韓令坤五百里快馬急報，南唐正勵兵秣馬，意圖收復淮南。當真是個多事之冬啊，宰相範質也急著趕來商量對策。
「消息準確否？可有派人核查過？」範質首先問道。
「屬下已經派人核查，情況屬實，北邊確實情勢危急。」說話的是趙普。
「這可如何是好？」範宰相坐立不安地說道︰「按理說這麼大的事該稟報官家的，可是……」柴榮的病情沒身好轉，不免讓眾人很憂心。
趙匡胤說道︰「是該稟報官家，我想最好還是先商量出個方案，再奏請官家定奪。」
「如此甚好！」範質點點頭，說道︰「契丹兩路大軍，南唐蠢蠢欲動都需要派兵抵御，不知兩位將軍如何安排？」對于軍事他的發言權明顯很弱，還是需要倚仗林趙二人。
「未知宰相大人有何建議？」最近範質身份地位不同尋常，林旭如是詢問表示尊敬。
範質愣了一下，沒想到林旭在自己面前會如此謙和，于是笑道︰「兩位將軍可以一南一北，共同御敵。」
旁邊的趙普聞言，心念電轉，說道︰「契丹是兩路進軍，氣勢洶洶勢必勇將才能抵擋。而淮南此時威脅，派一武將駐守，加強防御就是了。」
範質白了趙普一眼，似乎有些看不起一個小小書記官，趙匡胤看在眼中問道︰「可有什麼提議？」
趙普面色不驚地掃了一眼範質，心中暗道︰有你好看的時候，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表現上沒有絲毫異樣，建議道︰「洛陽那邊已經安定，李重進將軍不日將會還朝，何不請他暫時駐守淮南呢？李將軍曾在淮南征戰多年，對那處非常熟悉。而兩位將軍便可領軍北征，對付契丹和北漢。」
林旭低著頭，似乎在沉思，趙匡胤則是狐疑地看了一眼趙普，沒有說話。範質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並未提出什麼反對意見，事情就暫時這樣決定，只待進宮稟報柴榮。看著幾人背影消失在門口，趙普嘴角露出一絲深沉的笑容。
一走進福寧殿，見皇帝柴榮坐在床邊，今日的精神明顯好很多，若不是積重難返，看著還真有幾分要康復的意思。
事情緊急，眾人不敢耽擱，急忙向皇帝稟報。柴榮听後露出一絲苦笑，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按諸位商量的辦吧！範愛卿煩你速去調運糧草，趙愛卿你去調兵吧，北邊好不容易奪來的土地不容有失。」一道口諭隨即而出，大殿中只剩下林旭與柴榮兩人。
「你似乎有什麼擔憂？」柴榮看著林旭問道。
林旭點點頭，說道︰「禁軍都走了，汴京很空虛……」
哼，柴榮笑道︰「不要緊，城中還有朕在，出不了什麼大亂子。這幾天服用交趾進貢的藥物頗有成效，再撐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對于生死他已經很坦然。
「我會盡快回來的！」林旭欲言又止，出宮去了。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時期，恰逢外敵入侵，汴京城里本就不安穩。張永德被罷黜禁軍都點檢之後，一直閉門謝客，深居簡出。石守信仍任職禁軍殿前都指揮使，但城防做出了挑戰由楊光義、劉守忠、王審琦、劉廷讓四人負責，只有劉守忠一人是死忠，楊光義性情耿直，屬于中間派，王劉二人則是趙匡胤提拔的，故而城防不是很讓人擔心。
況且柴榮尚在人世，不管是誰要動都會有所忌憚的。
林旭最擔心的還是那件可能讓他最為難的事情，姐夫與大哥只見的選擇。契丹入侵，禁軍出城抗敵，情形確實相符……只不過他清楚的記得，那是柴榮死後，小皇帝柴宗訓在位時發生的事情。何況還有自己，這一回應該不會。如今之計，只能盡快料理契丹人，希望柴榮多撐些日子吧。
歷史確實如此，但歷史並非一成不變。林旭忘記了一點，這個世界里多了一個他，很多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所以歷史有時候是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