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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三龍繞周 第七十七章 夫復何求

血跡發黑,很明顯箭鏃淬有劇毒,可見對方殺人之心多強。沒時間多想,林旭大喊一聲︰「有毒,快請大夫」,一邊說一邊運指如風,一連點了白茸多處穴道,延緩毒素擴散,保護心脈。之後迅速抱起佳人,往牡丹閣趕去。符秀寧與小紅也是心急如焚,緊隨其後。

白茸被安置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完全暈厥,林旭心疼不已,吩咐道︰「小紅快去準備熱水、毛巾、紗布……」小紅瞧了一眼自家小姐,六神無主地去了。

細細檢視傷口是必須的,事急從權,也不顧的那麼多。在符秀寧的驚訝中,林旭撕開白茸染血的衣衫。羊脂白玉般的嬌軀出現在眼前,一雙玉乳很是豐滿,林旭完全視而不見,一顆心完全盯在左肩的一片鮮紅上。

小紅及時送來了熱水和紗布,見到這幅情景也是一驚,什麼也沒說,退到一邊默默侍候著。林旭折去半截箭桿,至于剩余的半截,在大夫到來之前絕不敢輕易觸踫。

林旭輕輕拭去創口邊的血跡,昏迷中的白茸微微顫抖,悠悠醒轉,發出低沉的申吟聲。一抬頭正好遇到林旭焦急、關切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暖。目光下移,見自己赤果上身呈現于林旭眼前,憔悴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淡淡的紅暈。

箭傷雖痛,但她一點也不在乎,能救心愛之人于危難中,死亦無所憾。此時躺在他的懷中,感受他的溫暖,看著他為自己著急,牽掛,是多麼的幸福。白茸想說話,嘴巴剛剛張開,林旭對著她深情地搖搖頭,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此時無聲勝有聲。

大夫請來了,來的是汴京一位名醫黃妙手。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辦好一方面是十一勇士辦事效率高,另一方面是林旭面子大,一听說是林將軍有請,黃妙手立即動身趕來。

符秀寧與小紅為白牡丹蓋上一層薄被,只留出傷口一角。黃妙手看看傷口,又探了白茸的脈搏。

林旭急切問道︰「黃大夫,情況如何?」符秀寧與小紅也跟了上來,同樣十分關切。

黃妙手搖搖頭︰「林將軍恕罪,老夫無能,白姑娘所中之毒老夫不曾見過,不談不上解毒之法了。」

「什麼?救不了嗎?」林旭的心口再次遭到重擊,符秀寧流著淚靠了上來,依在夫郎身邊。小紅噙著淚水前去照料主子。

黃妙手為難道︰「老夫再想想,再好好想想。」黃妙手是汴京數一數二的大夫,如果他都束手如此,可能就真的回天乏術。

白茸躺在床上,听到黃妙手的回答,不悲不喜,艱難地說道︰「公子,不必難過,茸茸心甘情願的,能為你而死,茸茸死而無憾。」林旭搖搖頭,眼角濕潤道︰「傻丫頭,別說傻話!」

白茸也是微微搖搖頭︰「不,以前……以前我不敢說,但是今天不說的話,我怕以後沒機會了……其實在洛陽的時候,茸茸見到那幾幅下聯的時候,便找到了知音。咳咳!」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後始逢春,茸茸看過了多少花開花落,經歷了多少春夏秋冬,遇到到公子的時候,茸茸覺得自己的春天就要開始了,希望能與公子朝朝暮暮。」

符秀寧忍不住落淚道︰「茸茸姐,你會好起來的,到時候還要和我做姐妹,一起侍候夫君的。」

白茸輕輕一笑︰「多謝郡主妹妹了,今天茸茸已經很滿足了,正如公子所說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在一般苦思冥想的黃妙手突然大喊一聲︰「有了!」林旭與符秀寧驟然一听,重新燃起希望,問道︰「黃大夫,有辦法了?茸茸有救了?」

黃妙手說道︰「老夫沒有辦法,但是有一個人或許有?」

「誰?」符秀寧急切問道。

「李方平!」

「你是說有金針鬼手支撐的李方平。」林旭雖不知曉,但符秀寧還是听說過的。

「不錯,李大夫擅長解毒針灸,興許有辦法,只是最近一直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林旭不禁有些氣餒,符秀寧沉吟片刻,對林旭道︰「你在這照顧茸茸姐,我去請大夫。」

黃妙手看著符秀寧消失的背影,疑惑道︰「郡主真能請來李方平?」林旭猛然想到些什麼,有所頓悟,微笑道︰「或許可以!」

「那就好,但也不能這麼等著,否則白姑娘可能等不到李大夫趕來。」黃妙手補充道。

這大夫說話怎麼老是這般吞吞吐吐,林旭也無暇計較,說道︰「還請黃大夫先行施救。」

「這事老夫做不到,將軍或許可以。」黃妙手道︰「將軍雖封住了白姑娘穴道,但是毒素依舊會慢慢潰散,時間長了,就會毒氣攻心。若有人用內力壓住毒氣擴散的勢頭,當然這是治標不治本,最好是盡可能地吸出毒血,將會大有裨益。」

林旭不等黃妙手說完,已然趕到床邊,黃妙手急忙補充道︰「逼毒將軍盡可嘗試,只是尚不知此毒為何物?切不可輕易吸毒,以免中毒……」

林旭俯身見毒氣確實有向外擴散的趨勢,知道黃妙手所言不虛,當即運功,將內力源源不斷輸入白茸體內。他依照陳摶老祖傳授,每日勤加練習,內功已經相當深厚。

一炷香以後,林旭額上滿是汗水,這才暫時作罷。果如黃妙手所言,逼毒雖有一定作用,收效卻也甚微。看著傷口處不斷滲出的黑血,和不斷擴大毒氣,林旭毫不猶豫做出一個決定。

白茸已然知道他要做什麼,急忙阻止道︰「公子不可,萬萬不可,茸茸微賤之身,不值得公子冒險。」

小紅忙道︰「公子,讓小婢為小姐吸毒,你身份貴重,不可輕易冒險。」

林旭故意板著臉道︰「哪里的傻話,人生而平等,沒有貴賤之說。你一個女哈子家身子單薄,不行,我有內力護身,你們放心好了。」

「不,公子,我沒事,萬萬不可冒險,若在因此連累公子中毒,豈不辜負茸茸一片苦心?」

林旭搖頭道︰「別說傻話了,說道連累,該是我連累你才是。你為我而受傷,為我奮不顧身,林旭銘記于心,美人恩重,此生不負。」

有此承諾,白茸滿心歡喜,再次激動的落下熱淚。林旭伸手拭去佳人臉上的淚珠兒,柔聲道︰「讓為夫給你吸毒,忍著點……」

說著不再理會白茸和小紅說什麼,拿起在火上烤過的匕首在箭創附近劃個小口,黑血隨之滲出。林旭俯子,在美人肩上深情一吻,白茸嬌軀一陣,熱淚盈眶。人生得一良人如此,夫復何求?

符秀寧帶著李方平來的時已是兩個時辰後,林旭已經連續在運功為白茸逼毒、吸毒好幾次。雖然不斷中黃妙手配置的湯藥漱口,但林旭紫黑的嘴唇還是腫的老高。看的白茸滿是不忍與感動,符秀寧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黃妙手一見李方平,驚喜道︰「李大夫還真來了,太好了。」一個四十多對的儒者,身背藥箱風塵僕僕而來。

符秀寧說道︰「官家思念柴皇後,夜里無法安寢,請了李大夫前去針灸,黃大夫就當什麼也沒見過好了。」黃妙手何等精明,一听事關宮中,連連點頭。

林旭張口腫脹的嘴村說道︰「煩勞李大夫了,快請看看!」黃妙手在一邊幫腔道︰「白姑娘所中之毒,老夫辨不出,有勞李大夫了。」

李方平客氣道︰「李某必當竭盡全力。」說著伸手搭脈,又探視了傷口。不禁皺眉道︰「青顏花?」

「青顏花?」眾人都不覺好奇,當然也有一份激動。李方平既已認出毒質,解毒也就大有希望。

「不錯,青顏花產自河西賀蘭山巔,發作並不快,但是一旦毒發就回天乏術了。」李方平說道︰「好在林將軍迅速封住白姑娘血穴道,又以內功逼毒,吸出毒血,所以不打緊。」說著抽出銀針,開始針灸排毒,眾人一听好不激動。白茸經歷一番生離死別,重新看到希望,與符秀寧,小紅一道熱淚奪眶而出。

李方平說道︰「白姑娘,這一針可能會讓你昏睡,免得待會拔箭疼痛。」白茸當然不會有異議。

李方平又開出一張藥方,對黃妙手說道︰「黃大夫,這藥方配置、煎熬之法特別,尋常人可能弄不好,有勞您了。」李神醫態度謙遜客氣,再加上林旭與符秀寧恩的面子,喜滋滋地去了。又指揮小紅說道︰「勞煩姑娘重新去準備些熱水。」

此時房中只剩下三人,林旭不禁覺得李方平是有意而為之,問道︰「李大夫可有什麼為難之處?」

李方平說道︰「將軍,剛才李某並未說完,青顏花性極寒,對女子傷害尤甚。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

李方平嘆道︰「將軍如此待白姑娘,李某便直言了,白姑娘以後生育的可能很小。」

「什麼?」符秀寧一驚,她明白生育對于一個女人的意義。林旭倒並不介意,只是覺得太過虧欠白茸。

「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只是體質受損,幾率小些。李某會盡力幫白姑娘調養身子,只是最近幾年難有所出。」

至少還有希望,符秀寧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白牡丹,輕輕搖搖頭。林旭說道︰「如此有勞李大夫了,林旭感激不盡。」又對符秀寧道︰「此事就不要讓茸茸知道。」

符秀寧關切道︰「李大夫,你再給林郎看看吧!」林旭的嘴巴兀自未消腫。

李方平伸手一探脈搏,微笑道︰「林將軍功力深厚,不礙事,一會服些湯藥就是了。」

小紅送來熱水之後,幾人又協力拔出箭鏃,昏迷中的白茸依舊發出幾聲痛楚的申吟,听的很是不忍。待包扎好傷口,服下湯藥,一切妥當已是深夜了。

李方平因為宮中的差事進宮去了,黃妙手則是被留在醉不歸,被以防病情再有反復。有李方平的交代與指點,他足可以勝任,當然其中也有怕泄露宮中消息的軟禁之意。黃妙手是聰明人,再說侍候林將軍很是榮幸,並無不悅,跟著阿旺去了客房。

林旭拉著符秀寧的手,柔聲說道︰「你也回去休息吧?免得父王母妃擔心,我留下陪著茸茸。」得知醉不歸遇刺,符彥卿專程派陳鋒帶來一班侍衛前來。符秀寧輕輕點點頭,由陳鋒保護著回王府去了。

王府門前,長姐符慧寧早已等候多時,見疲憊的妹妹回來,趕忙拉手問道︰「小妹,沒事吧?可擔心死我了。」

「沒事,姐姐不用擔心,是白姐姐為林郎擋了一箭,不過這會已經不要緊了。」

「那就好!林旭留在醉不歸了?」見妹妹一人回來,符慧寧隨口問道。

「嗯!」

見妹妹情緒低落,符慧寧打趣道︰「怎麼?我的好妹妹吃醋了?」

符秀寧嫣然一笑︰「哪里?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白姐姐為林郎舍生忘死,林郎理應留下來陪他。林郎重情義,對白姐姐如此,對我會會差嗎?得一夫郎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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