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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馬當先 第四十三章 義結金蘭

鄴城,州衙暫時改成的中軍大堂。

郭威高坐正位,堂下三軍將領立于兩側,紛紛朝門口張望著。契丹南下只是個應付差事的幌子,大軍一到,藥到病除,戰事很快結束,今日是朝廷奉上到達的日子,所有有功將士都激動不已,翹首以盼。

禮樂聲響起,手持明黃聖旨的傳旨太監出現在門口,人群中頓時一陣激動。郭威急忙起身迎接,顯得極為恭順,早有人備好香案,準備迎接。

形式還是要走的,傳旨太監奸細的聲音傳來︰「聖旨到,眾將接旨。」以郭威為首,眾將紛紛跪地躬身,聆听上諭。

太監高聲朗讀道︰「敕書,我朝自太祖皇帝立國,天威傳于四方,海內承平。今河中李守貞,鳳翔王崇景,永安趙思綰上違天命,下背民意,公然犯上作亂,實罪大惡極。著叛亂罪臣夷三族,相干人等盡數斬首,曝尸荒野,以儆效尤。」

歷代皇帝對于犯上作亂者的憎恨可見一般,處置手段也就是這般血腥鎮壓,沒有絲毫容情。

聖旨繼續宣讀,「西北不靖,危急社稷,朕心甚憂。幸得諸將盡心,三軍用命,順利平叛。今叛匪伏誅,失地收復,普天同慶。樞密副使郭威臨危受命,統率三軍,平定河中,于社稷有大功。進封鄴都留守、天雄軍節度使,兼樞密使,河北諸州郡皆受其節制」

此詔一出,後漢半壁江山盡歸郭威手中,皇帝也真舍得!郭元帥听到之後,心中微有忐忑,顯得有些惶恐,感激地伏地叩首︰「拜謝吾皇隆恩。」

「昭武校尉林旭,獻計破城,親率勇士當先破城,智慧出眾,勇冠三軍,功不可沒。特擢升為寧遠將軍,加授一等男爵。」林旭在短短數月內,從一個不入流的小士兵升為正五品上的將軍餃,可謂後漢王朝第一人。何況皇帝陛下還賞賜一個爵位,公侯伯子男,雖為最末一等,但他如此年輕,能得此殊榮,實屬難得,

「游騎將軍趙匡胤,奮勇當先,攻破城門,功勛卓著,擢升為定遠將軍,加授一等男爵。」趙匡胤升官程度隨不比林旭,但也算是青年俊彥中的佼佼者。兄弟二人對望一眼,相視一笑,領旨謝恩。

「朕聞五百勇士破城,幸存者十一,乃報過之士。存者厚賞,殉國之士厚葬重恤,立碑書其功績,供後世瞻仰。其余有功將士,一次封賞……」

……

拜謝吾皇賞賜,眾將山呼萬歲,大堂之內有人激動,有人歡笑,有人失望,有人嫉妒。

太監不敢托大,趕忙扶著郭威,恭敬道︰「郭元帥,各位將軍快快請起……」緊接著,數十口大箱被抬上來,蓋子打開,明晃晃的金銀珠寶出現在眼前,一壇壇御賜美酒被搬上來。

郭威朗聲說道︰「吾皇賞賜,分發三軍,將士們須感沐皇恩,為國盡忠。」

「謹遵元帥教誨,我等誓死效忠。」這種話總是異口同聲,至于誓死效忠的對象到底是皇帝?還是郭威呢?到了那一刻,不同的人或許有不同的答案。

眾人相繼離去,林旭見趙匡胤打個手勢,心領神會地一笑,知道是大哥相約喝酒的暗號。走到門口時,一聲淡淡的嘆息傳來,林旭修習高深內功之後,耳目極其靈敏,趙匡胤倒是不曾听到。

林旭回過頭,見郭威站在堂前,嘆息聲正是自他而來。看的出來,春風得意,位高權重的郭大元帥雖然臉色波瀾不驚,但目光中卻有有一絲淡淡的隱憂。林旭似乎捕捉到什麼,未及細想,在趙匡胤的催促下,聯袂而去。

夜色如水,天氣寒冷,但鄴城之內確實熱火朝天,一片歡騰。趙匡胤與林旭對坐小屋之內,幾道小菜,一壺溫熱的小酒,相當愜意。雖然傷勢並未痊愈,不宜飲酒,但趙大哥實在憋不住了,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一口熱酒下肚,登時暖意濃濃。趙匡胤輕嘆一聲︰「兄弟,這次多虧你了,大哥可是沾你的光了,兩番升官都是你的功勞,這次還得個爵位。」

林旭輕輕一笑︰「大哥客氣了,河中城門口大哥英武不凡,論功行賞是應該的。」

「若是沒有你的羊腿天梯妙計,想英武也的地方不是?」趙匡胤很是開心。

「哪里?若不是大哥引薦兄弟進入軍中,我哪里有此機會?所謂知遇之恩是拜大哥所賜的。」小菜入口,極為爽口。

趙匡胤淡淡一笑,飲了一小口,說道︰「兄弟說哪里的話?時至今日還不肯說實話?」

嗯?林旭疑問地看著趙匡胤。

「還裝?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兄弟你才能出眾,前途無量,何況魏王殿下對你青眼有加,可不是嗎?」趙匡胤隨口說道。

林旭微一錯愕,反應過來,符秀寧的身份也是近日才得知的,之前倒是不曾料到。

趙匡胤續道︰「大哥我很是好奇,林兄弟是如何受到魏王賞識?讓魏王如此器重,在洛陽你受柳清澗為難,你道我如何會出現在那處?那是受魏王府家頭領陳峰所托,他可是一直在暗中保護你,還不讓我告訴你。」

啊?林旭一怔,感到很是意外。魏王器重?他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應該是符秀寧的手筆。想不到這丫頭對我這麼好?在暗中為我做看這麼多,頓時心中一絲暖暖的感動。

想到趙匡胤既然這麼問了,也不多隱瞞,說道︰「不知有意欺瞞大哥,魏王殿下何等尊貴,兄弟我自然難見天顏,只是偶爾結識了小郡主符秀寧罷了,我也是听柴公子說才知她身份的。」

符秀寧?趙匡胤听到這個名字時,心中一滯,旋即又恢復正常。呵呵笑道︰「兄弟有福了,小郡主對你如此有心,待遇可不一般啦!嗯?」

林旭陪著一笑,心中才想到符秀寧對自己確實太好了,心中泛起一絲輕輕異樣。自莫小魚之後,第一次被女子感動,不禁面帶笑意輕輕搖搖頭。

趙匡胤微帶醉意,笑道︰「兄弟,你我相遇也是巧合,也是那日回去之後,才知道你于我有救母之恩,也是緣分。那日你想出破城之計,帶人城門力戰,那份睿智與膽識,愚兄實在佩服。」

「大哥嚴重了,否則兄弟該無地自容了?」

趙匡胤擺擺手道︰「無地自容的該是我才對,那日你拳打周參將,逐可見你重情重義,擔著大帥苛責的風險,維護下屬,對生命的敬畏,不在乎榮辱功勞的胸襟,愚兄汗顏不已。」

林旭抬頭靜靜地看著,從眼神里看的出,趙匡胤一番話說的真心實意。人始終是有感情的,林旭與他接觸已有一段時間,趙匡胤並非那種薄情寡恩之徒。從日後的杯酒釋兵權也可以看的出,作為一個皇帝,也算是仁至義盡,哪像朱元璋那號子趕盡殺絕。

趙匡胤又是一杯酒下肚,淡淡笑道︰「茫茫人海,你我兄弟有這等緣分,又難得志趣相投,若是兄弟不嫌棄,你我義結金蘭如何?」

林旭猛然一听,有些愣住了。

趙匡胤哂道︰「兄弟看不上在下?」

林旭連忙搖頭,和宋太祖結拜,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何況是趙匡胤自己提出的,誰會嫌棄呢?驟然听聞,有些突兀而已。

林旭笑道︰「大哥說哪里的話?是大哥看的起小弟,小弟一時驚喜沒反應過來。」兩人相視大笑。當日擺下香案,祭告神明,結為八拜之交。

趙匡胤覺得多了個有本事的兄弟,與魏王府大有關聯,深得郭威、柴榮贊賞,厚待,對自己的事業大有裨益。林旭覺得攀上了未來一統天下的帝王,沾了個大光。

世事滄桑,前路就如他預料的那樣嗎?到底誰沾了誰的光?不知多年後的那兩個夜晚,林旭是否會有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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