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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風山莊

更新時間︰2012-08-29

看看太陽,時間已接近正午,陽光照耀下,遠山翠黛,實在美不勝收。游目一看之下,心情也是大好,看著手上銀票,不禁笑笑收了起來,回過頭去看那已經冷了的尸體,不禁就是心頭一震︰「嗯?」。

那本應十四具的尸體,竟是少了一具。他回想之前種種,萬沒有想到,那本最平凡的十二具尸體里,竟有一個人扛得下他一劍,而詐死逃生。再細細想來,一絲陰霾略上心頭,那人,竟是在洛吟霜纏著他時,逃月兌了自己的凝息之感,而絲毫不知。

劍眉緊緊的蹙著,可見他心中的驚詫。隱隱中總是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反復如此,終究還是找不出疑惑。蕭依寂搖了搖頭,拋卻雜念。凝息而立,磅礡的內力狂涌而出,將他置于一個無我的狀態,靜靜地听著周圍的變化,但那氣勢,卻如同一只等待出擊的凶獸。

他知道他走不遠,仿佛是在捉迷藏一般,只要一個細小的、不合時宜的聲音出現,都會暴露一個人的存在,只不過代價是血淋淋的死亡。

他靜靜地佇立,星眸閉合。一一辨別著耳畔或遠或近的無數種聲音。他如松,如石,輝映著天地之氣。颯颯風聲、路人行走聲,車轍軋路的咯咯聲、稍遠的地方,還有茶棧的叫賣聲、小孩玩鬧、水滴落石、甚至還有隱隱的淒涼簫聲……「嗯?滴水聲?」

他的星目一睜,冷芒如電。他立時而悟,這附近沒有水源,此刻又正值晌午十分,更不會有露水。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並不是水,而是血落的聲音。心念到此,身形也如彈丸一般急射了出去。蕭依寂御氣而行,只消了片刻。游目中便多了一抹殷紅。轉過遮擋的枝椏,剛剛逃走的緊衣殺手,果然靠著樹,倒在那里,卻已是氣絕而亡。胸前大片殷紅的血跡依然在蔓延。

蕭依寂心中大感詫異,接得下他一劍,還能走出這麼遠的一個人,必定不是傷在要害,也就不可能這麼片刻間死亡。細細檢查尸體,更是讓他心頭一凜。那慘白的臉上,滲著陰陰的死氣。而讓他感到觸目驚心的卻是那臉上的驚恐模樣,和七竅向外流著的汩汩血液,嗅之甜腥異常。伸手向腕脈一扣,內力逼入,卻是猶如綿綿江水匯入大海,沒了蹤跡,他心頭一震,幾乎沖口而出︰「這……」

這具尸體經脈盡斷,五髒六腑均已破碎,如若不是這副皮囊,只怕早已是骨肉支離,但在尸體表面卻沒有一點傷痕,這實在不能不讓蕭依寂心驚,這已經不是他所能造成的傷害。竟有另外的一個人,在他御氣而行期間出手殺了這個人,而自己絲毫不知……

用內力逼近體內,震斷經脈,震碎髒腑,這等狠辣手法,只怕是蕭依寂自己也未敢一試。對上這樣的對手,恐怕想再找出更多線索是不太可能了。心中的騰起太多的疑惑。不過他心里清楚,這人若是想殺他,以後他們必定還會遇上。所以他索性不去做那徒勞之事,看了看烈日驕陽,繼續趕路。

加緊了腳程,很快便到了凌雲城內,與山野間的輕快,更多的是忙碌繁華,人潮擁擠,鬧事喧囂,一片祥和景象。集市上喧鬧非常,叫賣聲,車水聲,孩童玩鬧聲……,當然還有他已走過,身後紛紛的議論聲。他早已習慣,不僅僅是因為他那身與本身氣質極不相符的布衣裝扮,還有從體內及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凌厲的勢。他只是任由他人議論,不去理會,然後警惕的游目四周,較之往日,反而更加繁華,沒有絲毫危險氣息。

對于凌雲城,他熟悉極了,甚至閉著眼楮都可以行走自如。走過城內最大的莊院,心中一悲,眸子中可見的泛紅了起來。

「神風山莊」

他心中冷笑,星目中卻淒涼,那匾額上的四個字,深深刺痛著他的神經,對于他,這座莊院沒有任何的記憶可言,卻又那麼的熟悉。如果不是二十五年前那一夜,也許,他還在這座莊院中,當著他的少爺。如果不是那一夜,他不會家破人亡,更不會流落到今天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落月山莊」,從那一夜徹底從江湖消失,只留下那時未滿周歲的他。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要用這種方式除掉蕭家滿門。人們只是知道,從那以後,蕭家莊院改了姓唐,落月山莊也變成了而今雄霸一方的神風山莊。他執念悲傷,滿胸悵悔︰「爹,娘,孩兒不孝,雖為我們蕭家報了滅門之仇,卻落了個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有辱當年爹娘落月雙俠之名。可是孩兒實在是沒辦法了……」

蕭依寂星眸染淚,自懂事以來,听的是落月雙俠當年何等的義薄雲天,講的是一樁樁一件件,落月雙俠為民除害。而今,他卻成了陌紅樓中最駭人听聞的殺手。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可他只能默默背負,他可以拋卻自己生死,卻拋不下仇恨。

想著想著,那兩行熱淚,就要奪眶而出,卻被他強行忍住了,旋即露出了一種冰冷如刀的神情︰「爹,娘,雲天語是死在孩兒的流星趕月之下,雖然另一個害我們蕭家滅門的凶手,不是孩兒親手所殺,不過也已經死了,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蕭依寂想再進去看看曾經爹娘住的地方,卻是不能,看著那重重把手的大門,愈加的無力。即便如他今日地位,也是不敢輕易招惹現在神風山莊的主人。他心中悲慟至極,那「神風山莊」的匾額,更是讓他感到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過。

蕭依寂此刻陷入深深的悲痛中,任由著那人群,將自己推向鬧市街口。狂涌的人潮,更是將他推入人牆,甚至還有更多的人,朝這里急急奔來。

「哎,還有人真敢管這閑事啊?」

「可不是,喏,都是因為那個女子。我看今天啊,肯定是要有一場好戲了。」

……

蕭依寂的耳畔響起了紛紛議論聲,才將他的心神收了回來。游目略略一看,心中便已有了定數。

人潮中央露出一大片空地,場地中,相峙而立著兩幫人馬。或者說,只有一幫人,和孤零零的一個。他心中了然,那幫人在本地的勢力是非常大的,他經常從凌雲城路過,對于他們這群臭名昭著的家伙,自然是如雷貫耳。一旁地上,戰戰兢兢地跪著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雖然低著頭,五官隱藏在黑暗之中,但光看她那如凝脂般的雪肌玉膚,和那楊柳縴縴的身段,定然是個甜美佳人,傾世傾城。而另外一邊,立著一個粉衫少年。

「看來還真的是有人管閑事了。」嘴角一挑,心中卻閃過一絲異樣。粉衫少年?總是感覺十分的眼熟。再次將星眸目光射向場內,幾乎精神一震,果然是洛吟霜。只見面前的她,柳眉倒豎,玉貝般的皓齒緊咬著櫻唇,臉上微微的紅暈正顯示著她此刻正盛的怒氣。

「呦,怎麼?我們好心幫她葬了父母,現在帶著她去府上那些銀兩,有什麼不對嗎?我這也叫積德行善了。」那幫人中為首的一個人驕橫道,隨即站了出來。看他手拿描金折扇,身著錦緞公子長衫,腰間懸有一柄耀眼生花的長劍,劍鞘瓖嵌著無數寶石,璀璨異常,卻是嗅不見絲毫的血腥氣味。洛吟霜可能不知道他是誰,蕭依寂可是清楚得很。他可是這湘水兩岸最大財團神風山莊的少莊主︰唐燦。可惜神風山莊唐逸清,唐老莊主英明一世,到了唐燦這一代神風山莊卻是不覆當年之盛容。這少莊主更是仗著家中財力雄厚,在外面胡作非為,弄得湘水人人怨聲載道,卻又敢怒不敢言。即便有人肯出錢雇殺手,也沒有殺手敢接這單生意,哪怕是他,也不敢輕易去惹唐燦身後的山莊。

江湖中有一個說法︰沒有人會去惹神風山莊,一旦惹了,就等于惹到了江湖中老不死的存在,神風山莊會不惜任何代價,雇最好的殺手追殺你。

想到這里,他不禁為洛吟霜而擔心,這無疑就是在找死。只見洛吟霜氣得嬌靨緋紅,怒叱道︰「唐燦,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是誰,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心幫這位姑娘?我看到的怎麼是你在強搶這位姑娘回府?」

那少莊主一驚,居然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而人群中的蕭依寂更是心頭一顫,合著她明明知道對方是神風山莊少莊主,還敢管這閑事。那女子只是跪著,嗚嗚咽咽的啜泣,到底不是江湖中人,此刻已是被嚇得六神無主,只知哭泣。

少莊主唐燦冷冷一笑,便狂傲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速速讓開,或許我還可以饒你一死。」

「你這樣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別人懼怕你的身份,我可不怕。」洛吟霜話音甫落,右肩微動,便欲動手。

「公子,你不必為我枉送了性命,奴家跟他走就是了。」那地上的女子,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便看到了這劍拔弩張的場景,因而站了出來,擋在了中央。人群嘩然沸騰了起來,皆是因為那名韶華女子,就連蕭依寂的眼中也是出現了幾許波動:她太美了。比之姮娥也不會輸了半分。蕭依寂是見過美女的,甚至各式各樣的美女,他都見過,可眼前這女子,真的是太美了︰皓齒,瓊鼻。杏目如一泓秋水,雙唇嬌艷欲滴,兩道柳眉彎如新月。雪肌玉膚,似是吹彈可破,五官拼湊得隱隱之中透著高雅華貴,一望而知是個睿智深沉的大家閨秀,柔弱的模樣,更是令人不由得從心底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

「她真的太美了。」蕭依寂不禁感嘆,江湖中的女子,是遠沒有她這樣得柔美的,太多的江湖女子有著本身特有的戾氣,那傷春感秋的眼神更是學不來,加之她身上一套雲裳浣紗,拖到地上,長紗罩著玉臂,愈顯得她白肌勝雪,凝如溫玉。她擁有的一切特質,足以吸引任何一個男人,當然也包括蕭依寂。

洛吟霜只是沖她莞爾一笑:「你不必擔心,今天只要我在,我看他敢拿你怎麼樣?」說罷,冷冷地鳳目挑釁地望向唐燦。

而唐燦接下挑釁,反倒沒了剛剛的暴怒,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身邊家丁護衛,旋即狂傲已極的放聲大笑,幾個護衛也對著洛吟霜指指點點,臉上浮著猥然笑意,頓時看得洛吟霜嬌靨漲紅,不知所措。以劍指唐燦,嬌叱問道:「你笑什麼?」

然而唐燦不再似剛才那樣正經,眸子中閃著貪婪的光,一臉調笑,戲謔道︰「她不跟我走,你跟我走也是一樣的!」

「你胡說什麼?」洛吟霜到底還是有些慌了,她知道憑她是根本對抗不了這樣一個財大勢大的少莊主的。看樣子自己女兒身份已被他識破,不禁羞怒交加,嬌靨也是氣得鐵青。

「說吧,叫什麼?小爺我還真沒踫過你這麼潑辣的主兒,還真有點喜歡你了!」那流痞之氣愈加顯現出來,唐燦笑的更加放肆,心中更是得意,見洛吟霜不再反駁,便已知自己猜的不錯︰「告訴你,小爺我閱女無數,只要女人從我這眼前一過,只單單看那身段,我便知你樣貌如何?芳齡幾許……更何況美人兒你吐氣如蘭,就是小爺我離的這麼遠,也嗅到了你的香郁馥氣。」說罷,描金折扇一合,貪婪地而仔細地望著洛吟霜。眸子中的貪婪漸漸燒旺。

洛吟霜不再說話,周圍人的指指點點,紛紛議論聲卻是越來越大。這些人對這樣的事,早已是司空見慣,有些人更是在唐燦身上吃過苦頭,對于神風山莊的少莊主,只有懼而遠之的份。久而久之,有一些人就把洛吟霜這樣的人,當成了笑話。她何時受過如此欺凌,心念一轉,即欲拔劍拼命,盡管她知道唐燦身邊的幾人都是極難對付的角色。

「唐燦,今天本姑娘就會會你,本姑娘就不信了,我會輸給你這等登徒浪子。」洛吟霜輕嚀一聲,明眸中冷笑盈盈。心念定,疾翻玉碗,寒光奪目,盡處洛吟霜手上已多了一柄長劍,喚作飛寒。柳腰一閃,便向唐燦攻去,劍勢之猛,分明是要將唐燦血濺當場。

而蕭依寂看著場內變化,心頭頓時一驚,兩道斜飛的劍眉立時緊蹙了起來,當洛吟霜使出那一手快劍時,縱不及他,卻也沒有料想到會如此犀利。即便是他,慌忙間也是要撤步閃躲的。蕭依寂到底是小看她了。

如蕭依寂料想的一樣,唐燦晃過長劍,退到了護衛身後,依舊從容站定。唐燦身邊的護衛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幾人一齊出手,洛吟霜一擊不中,立刻敗下陣來,害得東封西擋,連連後退,但輕功身法之玄妙,卻是賞心悅目之極。

洛吟霜倉皇飛退間,不禁嬌叱︰「唐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凌雲步微,腳下一旋,青青飄蕩,飛寒連著洛吟霜,直射向唐燦,猶如長虹貫日。劍勢柔中盈剛,竟華美之極。誰料,唐燦不退反進,壓下幾名護衛。到底是神風山莊的少莊主,縱使他不學無術,武功上的造詣也是不可小視的。描金折扇一展一旋之間,輕易化解了洛吟霜的攻勢。這時,蕭依寂才看清那柄折扇,白玉為骨,金絲絹為面,那玉骨大有講究,經過多道繁瑣工序,似是暗器劇毒,可藏于其中。扇下綴著一塊翠綠螢石,更是極為上品。不說它上手輕盈,極為容易把握;單說這描金折扇的造價,就夠普通老百姓舒舒服服過上一輩子的了。蕭依寂不禁感嘆,這神風山莊實在是財力雄厚啊。

飛寒輕點,宛如流星。而唐燦看似貿然欺進,神色間卻是勝券在握。僅僅折扇啟合間,叮叮幾聲脆響,便將洛吟霜的一手快劍,封了回去,嘴角浮著一絲詭然笑意,朝幾名護衛遞了一個眼神,描金扇橫掃,腳下連連踩了幾個雲步,身形宛如靈蛇,瞬間一道勁風襲向洛吟霜笑腰穴。洛吟霜本欲躲閃,無奈,幾名護衛已將退路封死,只好做拼死一搏。

她不再有所保留,好在洛吟霜的輕功實在是好的很,一時間幾名護衛竟未能將她困住。只見她玉足輕點,身輕如燕,穿梭在劍光流火之中。雖然洛吟霜憑著輕功可周旋一時,但卻毫無反手之勢。

蕭依寂知道他再不出手,洛吟霜恐怕就要苦撐不住了,可他的確有使命在身,更不願與神風山莊結仇。他陌紅樓,的確駭人听聞,但無論江湖口碑與地位,都遠不及神風山莊的。如若此刻結下仇怨,只怕他日陌紅樓遭難,甚至無法立足于江湖。但幾乎與此同時,心中又隱隱地騰起了一個模糊狠毒的念頭……心念遲疑間,錚然一聲轟鳴,泛起一片耀華,驚得他循聲望去,就發現這一撞,洛吟霜踉蹌倒退,飛寒已月兌手而飛,再看洛吟霜縴縴玉手,虎口已染滿鮮血。凝脂嬌靨更是透盡了痛苦神色,顯然剛剛那劇烈的撞擊,已非她內力所能承受。

蕭依寂的目光,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似乎做了一個重大決定,眸中狠毒非常的神色更是駭人。隨即的長劍一抖,劍鞘一道勁風直射向唐燦身邊的貼身護衛,只是不知用了幾分力道,竟然直接將那護衛擊飛出去,倒在丈外口吐鮮血。唐燦顯然被這樣一個不速之客驚嚇到,只不過此刻四散奔逃的人太多,他只是驚恐的四處張望。

蕭依寂嘴角微微冷笑,人影一晃,隨即奔入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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