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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傾城心計

窗外瑟瑟冷風,嗚嗚咽咽,松濤陣陣如嘯,澄澈夜空,一彎弦月,光華似水,皎潔如練,照的地面落針可見。此刻,瀟城內外倚著燦然月華,才勉強依稀可辨,正值深更,主街上殘枝落葉,凌敗不堪,幾個支撐單薄的攤子,被風吹的散落一地,飄來蕩去。越是安靜,就令蕭依寂越感到不安,一種死亡的氣息漸漸逼近。

當他威凌目光掃至雲落愁時,那一眼緋紅嬌靨,痴迷地望著他,多少令他有些心緒不寧,尤其此刻雲落愁那刻骨動人,柔媚已極。尖筍般的縴縴手指,輕輕婆娑著窈窕玉體,皓齒砟玉,緊咬著削薄雙唇,隨即一點櫻紅,滑膩貪婪地掃過下唇,口中發出一聲嬌聲嘆息。那胸前雙峰,似是兩只玉蒲團一般,顫顫抖動,隨著她的舞姿,讓他感到身體正不由自主的陣陣發燙,喉頭似有火燒一般,呼吸亦是漸漸急促起來。

經此情動,蕭依寂只覺胸內痛楚又裂了幾分,生生忍下劇痛,目光一掣,游目疾掃屋內。屋內暖玉溫香,絲毫沒有任何異常,方才那一聲飄渺倚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禁眉頭一緊,心頭更添一絲陰霾,耳畔仍是回繞著那聲倚音,似是就在他耳旁,又似極為遙遠,顯是出自深厚內力之人,至少不會比他弱。心念及此,負在身側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到了落痕劍上。

觸及冰冷,蕭依寂卻是嘴角輕笑,只有握著劍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安心。一股沁人的涼意,陡地攀上他的手臂,侵入經脈,肩上劇痛,竟是消了幾分。僅是片刻,劍寒分竄四肢百骸,令他周身神經一震,心中泛起一陣暢然舒服的感覺,就連方才對雲落愁的那絲躁動也緩緩壓制下來。

「還是你最好!」他低聲喃語,喟然嘆了一口氣,俊面那一抹輕笑更加明顯。

幾乎與此同時,又一聲倚音由耳畔輕輕響起,比之剛才更為清晰,亦是更加干脆,沒有任何潤色,僅是瞬息之間的一聲,帶著冷冷的威脅,干淨利落。蕭依寂心頭悚然一驚,雙目冷電一逝而過,殺意盡顯。

轉首一看,不知何時,倚門立著一名男子。但看這名男子,年紀與他相仿,一身艷紅劍氅長袍,黑緞束腰,但那面色慘白如紙,顯得尤為突兀,甚至看起來有些恐怖,兩道劍眉斜飛入鬢,清秀細目,目中閃輝,平靜如水地看著屋內發生的一切。雙唇毫無半點血色,緊閉成一個下彎的弧形,根本看不出此刻他心中想法。

此刻,他手中正把玩著一支奪魄勾魂的玉笛,目光一旋,四目交剎,唇角生生擠出一絲似嘲似諷的冷傲笑意。未及蕭依寂從驚詫中回過神來,見他手上輕輕旋起,流星一閃,指尖輕顫,笛聲漸起,聲聲動人徹腑,清遠悠揚。蕭依寂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細膩,比之女子亦是不輸。

他倏地飛指漸急,泛音高亢尖銳,直令人感到陣陣暴戾氣息,恍若見一片黃沙,狂風席卷,刀劍金戈,慘叫不絕。漫天烏雲密布,角號淒切悲涼,異常屠殺就此展開。沒有人退縮,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能夠從這樣一場必死的戰場離開,直至血流成河,斷臂殘肢橫陳戰場,最後,只剩呼嘯肆虐的狂風。

一種不可名狀的悲慟,令人愕息,殺意死亡交織,聞之淚絕。笛聲悠悠繞耳,悅然驚心,不似竹笛輕飄,倒更多了一些沉穩。舞色玎玲,月灑雪裙,飄飄而起,宛若月宮姮娥,笛聲如怨如慕,不絕于縷。

直至一聲月復顫飛指,音色蒼涼漸弱,虛而不斷,猶如繞梁余音,在這微寒夜里,久久飄蕩而去。

「傷好些了嗎?」直至笛聲落盡,他才倏地開口,聲音極低,微帶幾分關心,那冷傲目光卻是停在雲落愁身上,從未離開半分。而他也僅僅是看著她,如同看落入手中的獵物一般,那眸中絲絲寒芒,不禁令雲落愁感到心頭一冷,嬌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略帶幾分怯懦地看著月嘯。

雲落愁終究抵不住月嘯如刀一般的盯視,黛眉一蹙,櫻唇發出一聲醉人輕嚀︰「時候不早了,樓下的客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我去交代一下,不會讓閑雜人等留在鎖雲樓!」嬌呼未絕,便投給月嘯莞爾淺笑,看似輕描淡寫,對月嘯卻無疑不是挑釁。旋即,明眸顧盼,擔心已極地瞥了一眼蕭依寂,淡淡開口︰「你傷及五髒,雖不致死,也要多休息!」

蕭依寂沉吟良久,星眸置于雲落愁那傅粉嬌靨,凝視不瞬,見她神情冰冷,慍色密布,才微一頷首,沉悶地發出一聲悶哼︰「恩!」

哪知,還未等蕭依寂多說,雲落愁便已是輕移蓮步,推門而出,沒有半點猶豫,看那一線窈窕動人的背影,蕭依寂心頭卻是泛起陣陣寒意,如此心思縝密,手段高超,豈是一般女子可比?同時也是暗自苦笑,自己方才竟是動了情念,不知道洛吟霜要是知道,會不會暴跳如雷?心念及此,喟然搖了搖頭,祛慮凝神,不再多做他想。

「她果然是和洛吟霜不一樣!」月嘯倏地開口,旋即眸子一旋,笑意盈盈地看著蕭依寂,劍眉一剔,挑釁說道。

蕭依寂心頭微微一怔,顯是沒有想到月嘯能夠一眼看穿自己的內心,立時神情一滯,沉吟片刻,才黯然頷首,說道︰「若是洛吟霜,恐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站在這里!」他最是知道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甚至他能夠猜到,在這種境地下,她的一顰一笑或是泫然欲泣。

「我是說,她想殺你!」月嘯聲音極低,甚至有些含糊不清,卻是听得蕭依寂心頭一冷,蕩起一絲異樣,劍眉微微蹙起,順著月嘯指點的目光看去,在那靠近窗口的一側角落,擺著一張雕花漆凳,頗有幾分味道,僅是一入眼,蕭依寂便知,刀工精妙絕倫,跳刀極為嫻熟,顯是出自名家之手。

然而,令蕭依寂感到胸中一團怒火漸漸燃起的,卻是那小巧漆凳上,擺著一只古色古香的銅香爐,正冒著淡淡香煙,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裊裊薄煙,將香爐包裹其中,更添幾分神秘。股股幽香飄渺無常,似有似幻,蕭依寂一聞之下,便是一駭,這味道恍然之間似是在其他地方也聞到過,匆匆在腦海中理了一遍,卻是毫無頭緒,只好作罷。

「落魂散!你不會不熟悉!這種毒一旦侵入經脈,極難拔除,一個時辰內,便會功力全失,並且動憚不得。她想殺你,而且不止一次!」他似是提醒了一句,探出身子朝門外瞥了一眼,確定雲落愁不在,才放心地將房門閉合,繼而轉首說道︰「你的麻煩事還真不少,值得動用雲落愁來殺你!」

蕭依寂劍眉略微一軒,黯然點頭,對于落魂散他實在是太過熟悉,這種毒產自扶桑,與當初司馬千變的煙雨重重有異曲同工之妙,隨即心頭也是泛起一絲愧悔自責,自己不是一次兩次和這種毒打交到,甚至和南宮烈雪也用過這種毒來執行過不少任務,這一次竟是如此大意,想到這里,唇角不由泛出一絲淒然:「是我大意了!」

「宋清嘯不會善罷甘休!」月嘯突兀地話鋒一轉,冷然說道。在他那張慘白的俊面上,盡是無奈神色,直令蕭依寂感到幾分悲慟。

「碎月怎麼樣了?你不是應該在陌紅樓嗎?怎麼會回來?」蕭依寂沉思良久,劍眉緊蹙,不安地問道。

月嘯听他這話,不禁俊面露出了一個很極端的表情,但僅是一瞬,便又恢復了方才的的冷峻︰「我說過,我和仇天正與宿仇,若是我去送金銀果,必定要將陌紅樓攪個天翻地覆!」言之鑿鑿,殺意翻天。

蕭依寂心頭微微一凜,星眸閃過一絲冷芒,知道他說這話不假,是以,苦然一笑︰「如果我死了,你更容易殺進陌紅樓!」說罷,唇角掀起一抹自嘲笑意,游目窗外冷月,恍然升起一絲再世為人的感覺。

就在匕首刺進他肩上的一刻,他也以為這一次,是命數!必死無疑!直至現在,他的肩上仍是隱隱作痛,似是提醒著他,這一次是真的撿了一條命,設非不是月嘯,或許自己已經死了,或許被宋清嘯帶回羽殘宮,正受著酷刑折磨。經過這一次,他才隱隱綽綽地明白,自己要報仇,還不是時候,至少報仇不能等于送死!瀟城南麓那綿延千里的峰巒,隱約可見,眺目望去,數點磷火,搖曳晃動,時明時熄。古木參天的林中,不時傳來數聲夜梟厲嘯,令人心驚。蕭依寂不禁覺得可笑極了,自己剛剛從那個死人的墓場里出來,此刻,竟是氣定神閑地看著那片令人神迷的景致。

「我很奇怪,你不顧自己嗎?」月嘯劍眉軒動,掣目問道,那眸中神色迷茫已極,他心中更是不知所措,對于面前這個人,給他的震撼比之碎月尤為不輸。當他用內力將他和雲寒兩人撞飛出去的那一剎,他便知道,他抱了必死的心,就算拼了命,也要救碎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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