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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灰然沉默

「老祖宗,這等滅殺同族的人,定要嚴懲,絕不能就此放過他!」人群之中已經有幾人沖了出來,情緒激烈已極,顯有逼迫老祖宗不再插手的意思。說話這人,相貌平平,修眉細目,削薄雙唇,雙腮下陷,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善良之輩。此刻,他神色悲憤,雙目泛紅,指著莫顏墨白的手瑟瑟發抖,怒火沖天。

「對,莫顏墨白這一支,本就是我族最遠的分支,承蒙老祖宗相助,才能在簟溪有一席之位,莫顏墨白不禁不知感恩,竟還為了能在碧雲狩獵勝出,狠心殺害同族,實在是不可饒恕,就算老祖宗饒了他,我們也不會袖手不管!」在方才那人身側,驀地又出現一個身材略矮的胖大男子,滿面油光,紫紅面膛,絡腮橫飛,面上殺氣騰騰,冷冷盯視著莫顏墨白。那話中意思,再明白不過,如果老祖宗偏袒莫顏墨白,他們也會出手誅殺。

「對,我們的家人,兄弟不能白死。殺了莫顏墨白,為我們的家人,兄弟報仇!大家說對不對!」

「殺了莫顏墨白,他不配當莫顏族人!」

「殺了他……」「殺了他……」

大廳內的聲音泱泱不絕,擴散開來,一聲高過一聲,眾人臉上俱是憤怒已極,朝著大廳中間跪著的莫顏墨白指指點點,謾罵羞辱,毫不留情,一時間,大廳之內混亂已極。

莫顏墨白似是隨意地瞟了一眼大廳內的眾人,俊面飛快地閃過一絲驚容,但隨即便又變為不屑神色,游目顧盼,嘴角挑起一抹淒然冷笑,口中狂喝︰「你們不是想要殺我嗎?來啊!」

「哥!」莫顏墨迪悲聲震喝,星眸泛紅,那肩膀仍是被莫顏無痕死死扣著,幾次想要擺月兌莫顏無痕的控制,都因肩上劇痛而停止了動作。最後終于抑制不住地哭出聲來,兩行熱淚順著他的臉頰簌簌下落,心痛如割。

蕭依寂看著莫顏墨白,心內悲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從心里騰起,令他只覺心內似是有東西在略略翻滾,想要強抑下去,卻激起的更加激烈。他想幫他,卻毫無辦法。當他看見方才幾個說話的人,在朝莫顏族長交流神情,不禁一怔,神情旋起一抹悲然,隱隱醒悟了,這一切都是莫顏族長蓄謀已久的,他太小看他了,恐怕這大廳內的眾人全是莫顏族長的人。尤其在那莫顏琇的臉上,雖是極力抑制,仍是能夠看出他此刻十分得意,那小人得志的模樣,好是猖狂。

「果然夠狠毒!」蕭依寂沉吟片刻,喟然感嘆了一句,那涌動想要沖上來的人潮,讓蕭依寂更覺得他就是他,卻沒有他如此的漠然,甚至毫不關心,星目緊緊閉著,眉宇間那一抹嘲諷,顯得尤為突兀,也愈加狼狽。

蕭依寂心內靈智急旋,千百條毒計都浮出腦海,怎奈最後都被他一一否決。他苦然一笑才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不要說救莫顏墨白,就連踩死一只螞蟻,都是痴心妄想。愈是如此做想,蕭依寂愈是感到心亂如麻,耳畔那喊殺的聲音,久久不歇,震耳欲聾。要不了多久,一旦莫顏墨白失血過多而表現出虛弱,這些人就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砍殺。

莫顏墨白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但他非但沒有將血止住的意思,而是將捂住傷口的手垂下,任憑那汩汩鮮血流淌出來,染滿了長衫而滴在地上。蕭依寂驚詫已極的望著他,驀地心念一轉,若是自己站在他的身前……此刻,蕭依寂顧不得許多,僅是肩上微微一晃,人影一閃,已是出現在莫顏墨白面前。

哪知,他身形尚未立穩,胸口一陣撕裂肺腑般的徹痛,分竄四肢百骸,立時腦海一陣恍惚,眼前的景象亦是開始變得模糊,一陣陣眩暈,讓他感到頭疼欲裂,耳畔那憤怒的喊殺聲漸漸飄遠,最後只剩下一片空白,連著鑽心的疼痛。

……

雕花窗外一片夜色,澄澈夜空上,皎月高懸,月光似水,飛灑一片銀白。城內稀疏燈火,闃無人聲。遠山群峰寂寂,蒙蒙雲煙,繚繞不散,看不見接天峰巔,點點忽隱忽現的星火亮光,陡增恐怖氣氛。尤其,夜風徐徐,吹動古柏奇松,嗚嗚咽咽,如泣如訴,令人頓生再世為人的淒涼感覺。

琴聲四起,錚錚琮琮,剛毅淒美,由斷續則連續,徐緩而漸急,琴聲悅耳怡神,放佛一把劍,舞出行雲流水,浩渺煙波;又似流泉潺潺,有節有序,動听之極。輪指嫻熟,輕靈飛霜,孤傲之極。

琴聲倏地高揚,隨即戛然而止,一道流星奔襲心脈,蕭依寂猛地驚醒,驚恐地望著四周。

沒有莫顏族人,沒有疾言厲色,更沒有莫顏墨白那悲天慟地的身影。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屋內視線昏黃,燭光輕輕搖曳,一襲淡淡女人香,沁人心脾。

「嗯?這是哪?」蕭依寂心頭立時掀起一陣恍惚,久久回憶著,他只記得宋清嘯想自己逼問羊皮卷的下落,而後自己出現在西北簟溪,置于其他的,任憑他怎麼去想,只覺陣陣天旋地轉,頭疼欲裂,索性苦笑一聲,不再去想,星眸顧盼,游目打量著這間屋子。

此時他正躺在雕花木床之上,入眼一片藕色羅帷。這木床寬大,錦枕繡被,擁香而鋪,紫檀的味道沁入心神,更令蕭依寂覺得十分好聞,心內亦是舒暢了幾分。在這床前,放置著一張金絲楠木的圓桌,紋理清秀,在搖曳燭光下,微微閃光。這金絲楠的圓桌,色澤淡雅均勻,木色微紫,實在可稱為上品,即便翻遍江湖,恐怕也未必有幾人能夠坐擁。在這屋內的四個角落,分別立著四座高約四尺的燭台,形似清冷幽竹,在那燭台之上,熊熊燃著一支紅燭,室內光線極為柔和。

此刻圓桌之上,銅盆,剪刀,染血白紗,幾乎將桌子佔滿,險些讓他看不見對面正在撫琴的女子。那是一個驚世無雙的女子,宛若月宮仙子。她靜靜撫琴,嬌靨凝霜,神情說不出的冰冷,一雙剪水明眸,透盡哀傷,時而螓首,黛眉緊蹙,小巧瓊鼻之下,嵌著兩片鮮紅欲滴的櫻唇,在搖晃的燭光中更顯得美艷如仙。加上她著一身淡紫色雪裙,兩袖拖著長紗,縴腰上的鸞帶,綴滿了白色球花,絨絨的雪裙一直拖到地下。越加襯出她的柔若無骨,身材窈窕。尤其那香肩露在外面,雪膚凝脂,吹彈可破,直令人想入非非,不可自拔。

蕭依寂微微一怔,心神掀起一片蕩然,立感胸內一陣氣血翻滾,不住的干咳起來。若不是他此刻重傷在身,他幾乎就要把持不住。

縴縴玉指仍是輕撥琴弦,聲聲動人徹腑,她似是沒有听見一般,只是指下飛旋,明眸染淚,琴聲如訴,一曲彈罷,才緩緩起身,櫻唇嘴角旋起一抹慘淡笑意︰「你醒了?」

蕭依寂僅是報以一劑淺笑,輕輕頷首,聲音極虛弱地說道︰「若是洛吟霜,一定沒有這個耐性!」

他話剛出口,便後悔了,因為在她的嬌靨上,驀地一怔,旋即便旋起一抹悲涼,嗔目瞟了他一眼,冷語嬌聲說道︰「看來,在你心里,我不如洛吟霜!」說罷,也不管蕭依寂是否辯解,回身便去整理古琴。

她只是不願意讓他看到她難過,更不願听到從他口中說出任何她不想听的話,然而,那簌簌發抖的嬌軀,嚶嚶泣語,仍是騙不了他︰「我只是……」

他話猶未完,便听雲落愁指尖一撥,一聲驚心,旋即明眸暗暗含妒地瞟了蕭依寂一眼,嬌靨莞爾輕笑,道︰「你難道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

蕭依寂星目一顫,精光立斂,劍眉立時略微一蹙,心頭漫起一絲涼意,但也僅是片刻,便又恢復了自若神色︰「你要說,自然會說!」他本想再說下去,無奈肩上傷口牽連髒腑,隱隱作痛,才一開口,便覺痛徹骨髓,俊面立時慘白了幾分,眉間涌滿痛意。

「蕭依寂,你沒事吧?」雲落愁嬌呼一聲,疾步奔了過去,伸出一雙嬌女敕玉手,將蕭依寂扶了起來,焦急神色,更是顯露出來,似是知道自己失態,不由嬌靨一紅,明眸轉向別處,不安地問道︰「傷口還疼嗎?」

「死不了!」他強忍著疼痛,冷冷回了一句,星眸泛起一片殘忍神色。愈是憤怒,他的傷口就越是疼痛難忍,也愈是讓他心里的恨更加肆虐,宋清嘯那一張陰沉狡詐的老臉,由心里騰起,他幾乎要忍不住暴戾起來,復仇的念頭已經完全取代了理智。雙手緊緊握拳,想要站起,怎奈嘗試幾次都無力地跌坐下來,是以,一聲大喝,猶如久蓄悶雷,月兌口而出︰「宋清嘯,不將你碎尸萬段,我就不是蕭依寂!」

「他要的就是這樣!」雲落愁淡淡嬌聲說道,明眸之中不乏擔心,更多的是高深莫測,甚至連蕭依寂也搞不懂的高深莫測。尤其,她說此話時,眼中驚閃過一絲冷芒,鳳目陰冷無比,不禁讓蕭依寂感到心頭一冷,念及一動,恍然似有所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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