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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千鈞一刻

殿門之外的峰眾已閃開了一條道路,立時陣陣夜涼山風倒灌進來,絲絲寒意透骨生涼。不遠處密峙的樹林里,漸漸升起火光,濃煙肆意,煙塵氣息隨著鼓聲愈加漸濃。偏西的月華籠在薄雲後,從雲隙中,瀉下一抹皎光,照的大地一片慘白,夜宿怪梟,淒厲尖嗥,振翅遠遁,震得枝葉紛落,沙沙鳴響,一時間更是陡增恐怖氣氛。殿外眾人,早不復剛剛竊竊私議的閑淡輕松,屏氣靜神,一瞬不瞬地望著那由遠及近而來的火光,耳畔隱約傳來衣袂破風的聲響。

原本立在雲床兩側的八名小僮相視幾眼,俱是向冷無風投去不解神情,略微沉吟片刻,其中打頭的一名小僮才躬身頷首,詢聲問道︰「總壇主可要我去看看?鼓聲如此之急,怕不是出了什麼大事?」這小僮聲音雖是稚女敕,口氣卻是著實老練,倘若假以時日,江湖之中必然有他一號。

這小僮話音還未落盡,便听鼓聲如狂浪一般,再次急促起來,直令人感到陣陣心驚。冷夜山風灌進飄紫峰大殿,撫在冷無風的臉上,漠然神情微有幾分動搖,隨即目光錚然一掣,沉聲示意道︰「去!」

僅這一個字,聲若洪鐘,似是給殿內峰眾吃了一顆定心丸。那小僮躬身一退,掠地反身,听那殿外鼓聲,岳撼山崩,便朝殿門處急急奔去。腳步移至蕭依寂身旁,側目一睇,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圓潤的面龐上立現驕矜,顯是在笑他不知死活,敢來飄紫峰鬧事!

豈料,他正游目間,余光之內人影一閃,他的衣袂竟是被激蕩的亂飛。那小僮赫然一驚,倏地剎住沖起的身勢,月兌口一聲輕啊,立時驚呆了,對面站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飄紫峰的叛徒︰納蘭荀。

「小女圭女圭,你要去哪兒?爺爺我今天就偏不讓你過!」納蘭荀目光輕蔑,不懷好意地調笑道。

「納蘭荀,你恁地敢稱爺爺?總壇主面前,還敢口出狂言,看我今日不教訓你!」那小僮身形一怔,橫眉怒目地厲叱一聲,翻掌就欲動手,絲毫沒有因納蘭荀魁梧身材而露出半分怯懦。

「你個小兔崽子也敢如此教訓老子,老子今天要是……」

納蘭荀口中狂喝還未說完,心頭不由一悚,只覺背後一到勁風,快速絕倫,分明要將自己斬于此地。念及如此,暗自冷笑,腳下雲步一送,閃身撤腰,當即橫飄三尺。身形尚未立穩,耳畔風聲呼嘯而來,一道奪目寒芒貼著納蘭荀的衣襟掃過,全然擊在那小僮的身上。

只聞那小僮一聲痛徹心腑的慘呼還未落,弱小身體已被貫穿,血染大殿,頹然倒下,登時氣絕。然而,那道寒芒卻是絲毫未見減弱,仍是徑直朝雲床內的冷無風射去。那冷面道人一見之下,自鼻內發出冷冷一聲悶哼,電目疾掃蕭依寂的俊面,幾乎與此同時,雙掌一翻一落,自那道人體內猛地涌出雄渾內力,逕向四周激蕩而去,那一道冷芒,才一接近真氣,便碎如粉礫,消失殆盡。

冷無風這一掌,雖是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暗含極為繁復莫測的高招,即便當下將攻勢化解,心頭卻是暗自心驚,不由凝神抬目,殿門之外的情形立時讓他神色一怔,千百條狠毒的念頭都涌上心頭。

此刻,一名渾身浴血的男子正朝殿內疾疾飛奔,掠地月兌箭,捷逾流星。在他那素白長衫上,血跡斑斑,幾處可怕的傷口,皮肉外翻,怵目驚心。在他的左肩上,有一道奇長傷口,深已露骨,慘白森森,在那刺眼的殷紅下,顯得尤為突兀。

他一邊朝殿內飛馳,一邊惶恐失措,嘶聲大喊︰「此人想要對飄紫峰不利……總壇主救我……」話尚未說完,又乍起一聲哀嚎,一道血箭直射三尺,疼得那男子身子一弓,驟然一頓,險些栽倒。然而身後緊逼而來的咄咄氣勢和衣袂破風之聲,卻是讓他強行忍住傷勢,腳下一旋,不顧一切地朝大殿疾射奔來,流矢生風,宛如電掣。

蕭依寂听他說話,神色倏地一沉,星眸閃過一絲冷芒,原本深鎖的眉頭更是變得凝重。目光循聲而視,嘴角不由挑起一抹淺笑,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門外倉皇奔逃而來的男子,正是在瀟城里的那名議事堂主。素白長袍襤褸不堪,已是被鮮血染透,粘膩地貼在他的身上,看上去狼狽已極。倘若不是蕭依寂早前見過,誰敢說這男子竟是一堂之主?

蕭依寂尚思忖未畢,卻听那議事堂主口中惱羞成怒地嘶吼道︰「殺了我,你一樣要給我陪葬!雲寒,你想清楚,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蕭依寂唇角笑意未消,頓時听得身形一凜,晃過那名堂主的身體遮擋,一張怒不可遏的俊面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正是仇人雲寒。只是較之上次雲寒的氣勢更為恐怖,縱提身側的弒魂刀,雪線刀光,籠著一層蒙蒙青氣,矮游刀身,龍吟破風,令人聞之膽寒。尤其此刻,雲寒掠空直追而來,猶如一道疾星瀉地,顯是經過上次一戰後,苦心研習武功,有了極大的突破。想到這里,蕭依寂星眸一冷,微微染紅,一種壓抑不住的淒然,油然翻起。

「翁清陽,我雲寒就算賠上性命,今日也勢必要誅殺你!」雲寒一聲徹腑斷喝,聲震如雷,在這高遠肅殺的夜空里,歷久不絕。

「我看你如何殺我?」那翁清陽並未因雲寒的大喝而停止半分,身形飛馳到階下,雲步輕點,似是一道月兌箭,便徑直奔入大殿。幾乎與此同時,耐不住心中得意,有恃無恐地大笑道,全然將這一路狼狽逃竄的郁結發泄出來。

「翁清陽,你貴為一峰堂主,卻在瀟城干下如此勾當,當真是以為你逃回來了,我就不敢殺你嗎?」你字出口,一道刀光,挾著刺骨冷焰,直撲向翁清陽的腰際,這一刀力道極猛,厲嘯聲中顯是要將翁清陽斬于當場。

那翁清陽只覺背後一道勁風電掣襲來,面色倏沉,連頭也未回,肩上一晃,便朝一側避閃,橫飄三尺,身形尚未立穩,刀光貼著翁清陽的腰際掃過,刀勢一蕩,竟將他要上束帶激蕩的撕裂開一個口子,甚至貼著他的皮肉,留下一道紅印,驚得他心膽俱裂,險些失聲叫出聲來,急忙游目掃向大殿情況,不由心頭頓時一駭。

他一見冷面道人眉頭深鎖,屏息沉思,對于殿上之事,似是毫無所睹,周身神經一震,卻不知冷面道人此刻正為蕭依寂的事情苦惱,尚以為是自己闖下大禍,心念急轉,立即連聲戚呼︰「總壇主……總壇主救命……這人分明就是沒把我們飄紫峰放在眼里,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口出狂言……」翁清陽說到此微微一頓,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冷面道人,見冷面道人雖沒有半點動搖之意,卻也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這才繼續氣急敗壞地說道︰「總壇主,屬下性命是小,但我們飄紫峰怎能讓一個喪家之犬如此欺辱?屬下……」

「翁清陽!」雲寒一聲冷冷低喝,星眸殺意盡顯,俊面冷傲已極,提刀的右手緩緩舉起直指翁清陽的後心︰「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他聲音極低,卻極清楚,帶著緩緩施壓的暴戾。旋即,身形一閃,疾翻健腕,一道奪目寒光,徑直掃向翁清陽。

長嘯驚心,刀光過處,狂風起卷,森森冷焰,令人心驚。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翁清陽那張因為驚懼而扭曲的臉,就如同他的刀一般致命,似是要穿透翁清陽的身體。

蕭依寂心中極為清楚,即便如他,也極少見到雲寒如此嗜殺的一面,設非有人觸及到他最不願提及的事情,以雲寒的個性絕不會下殺手。念及如此,他不由暗自搖頭,喟然苦笑,雲寒乃是少年豪俠,能有今日,因人一句辱罵,便要出手誅殺,全拜他所賜,他與他又是何其的相似?

「啊!」一聲慘呼,徹耳驚心,將蕭依寂從思忖中拉了回來,順著聲音,漫不經心地一瞥,卻是頓覺如雷灌頂,神色劇變。

翁清陽的身體被一柄長劍貫穿,劍尖穿透他的身體猶在滴血,鮮血泛著殘忍的殷紅滴落在地上,翁清陽驚恐至極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眸中的訝異掩蓋了一切,面上痙攣搐動,極為痛苦的申吟出聲︰「納蘭壇主,你……啊……」話猶未完,便被一陣痛徹心腑的慘呼所替代。

「老子早他娘的看你不順眼!」納蘭荀微微冷笑,手中的長劍,劍尖輕輕一旋,毫不猶豫地又刺進了幾分,血跡飛濺,翁清陽尚未來得及哼上一聲,細瘦的身體貼在納蘭荀的肩上,輕輕一推,便頹然倒了下去,掙扎了幾下,登時氣絕而亡。死亡所帶來的痛苦,令那具尸體看起來陰惻惻有些人,卻不礙納蘭荀胸中的暢快,旋即長劍猛地置于身側,神色傲然地道︰「冷無風,老子不干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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