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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文武侯

(紫宸殿內,趙德昭一身袞服,望著底下朝拜的臣子,心中波瀾起伏

等了那麼久,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將整個大宋江山踩在腳下,這種感覺,當真是妙不可言。

思緒萬千,只待听到耳邊呼喚聲傳來,趙德昭才回過神,讓眾人免禮,輕咳幾聲,想要說些話來,可直到這時,他突然腦子中一片空白。

這些年,趙德昭一直想著重新奪回那屬于他的榮耀,可幸福來得委實太過突然,突然到他完全沒有準備。

好在他是見過世面的王爺,當年也跟著趙匡胤南北戰爭過,很快便回過了身來。

「今日朕領先帝遺願,登基為帝,當以天下為己任,壯我大宋河山!」

這話一出,群臣自然是跪拜叩首,齊聲呼道,「官家聖明!」

楊延昭立在百官之後,甚至還在諸郎、博士稱內朝官後,此番他仍是戴罪之身,沒有官職,只能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

不過白發的他很是吸引人眼球,天下之大,未老卻華發滿頭,除了衛莊之外,便剩下楊延昭了,可見這是稀奇之事,因而即便他立在最後,早就被所有人看到了眼里。

曾經,楊延昭風華絕代,自是不少人識得他面容,心里很是驚訝,投奔遼國的他怎又到了大殿之上,可稍後想起今夜宮闈變故,皇位更迭,倒也就不再去關心這震撼力遠不及的事情了。

此刻,楊延昭也與眾人一道跪拜,說著恭賀登基的吉祥話,心里卻在等著那一句最想要的話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朕當勤勉朝事,察百姓之苦疾,施仁義之政,揚我大宋萬里不可擋之國威!」

慷慨激昂,滔滔不絕,趙德昭說的是熱血越發的沸騰起來,眼掃過台下高聲齊呼的百官,終于道出了楊延昭最為期盼的話來。

「照古制,免各地今歲賦稅,赦牢獄囹困之人!」

道完這句話,趙德昭雙眼緊盯著一直低著首的楊延昭,待看到後者雙肩一震時,嘴角翹起,露出個笑意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今夜之事,別人或許不甚明白,但是趙德昭卻清楚的知曉楊延昭的所為。

若是沒有楊延昭,這江山也不會回到他的手中。

待群臣呼喊聲罷,趙德昭免不了大肆分封,唯有這般,才能除去趙光義留下的余威,建立起屬于他的真正朝廷。

尖銳的聲音在不斷的朗讀著,這是由趙德昭與趙普等人短暫商議後起草的一份封賞,那灰袍的小太監彭雁則是自幼跟在趙德昭身邊,如今也算是一步登天,雖然心中極力的掩飾著,但話音中仍帶著些許的顫抖。

可這些,誰又會去在意?

在山南西道的趙德芳被召回入京,授予惠王,領開封府之事。

這第一道旨意倒也是合情合理,畢竟二人皆是太祖骨肉,關系很是緊密,這些年,礙于太宗之勢,不得相見,作為兄長的趙德昭繼位,帶著趙德芳享受榮華富貴,也是無可厚非。

趙普、沈倫、盧多遜等本就是手握一方權柄的大員是無法再提拔,便皆賜了侯位,而其余一干人等皆做了提拔,呂蒙正由此一躍成了三品大員,做了大理寺卿。

頓時,大殿上,有人歡喜有人愁,那些曾經落進下石,對趙德昭打壓再三之人皆是心中戚戚然,不敢抬首直視,生怕下一刻高台上會念出他們的名字,再由殿外候著人高馬大的禁軍給拖了出去。

可待那長長的黃綾緞念完之後,並無听到責罰之事,這些人才偷偷的喘了幾口氣,趕忙的將額頭上的汗珠抹去。

那彭雁幾乎是一口氣將聖旨給念完了,正欲稍稍歇歇時,又見趙德昭拿出塊玄白色印金邊的錦帛來。

這塊錦帛他倒是見過,是趙德昭還是燕王的時候所寫下的,當年,恰是那風華正茂的少年郎談笑間奪得蟾桂枝。

那是,還是彭雁立在一邊磨墨,也曾看到了一兩眼,這是官家寫下的情義書,只是那風干的筆墨旁,不知在何時又添了幾行小字。

恭敬的接過錦帛,彭雁看了眼遠處低首的白發身影,又是繼續念誦道,「楊氏璟,朕相識于開寶年間,其人懷瑾握瑜,蕙心紈質,才可勝古之先賢,更是忠義無雙,孤身于遼國之境,手刃仇敵,殺得那耶律休哥,可謂是真猛士也!」

這些便是墨跡贊新的字跡,彭雁讀完這幾句,又是往下看去,「我大宋禮儀之邦,千秋華夏之社稷,當需此等賢良才能之士,上與朝廷平四野,下理民情安定一方……」

又是一段話,連綿不絕的在殿中響起,听得這些話,低首的朝臣無不暗自望向楊延昭,紛紛心中猜測楊延昭在今夜之事中扮演了何其重的角色,也在想著他能得到怎樣的封賞。

即便昨日是叛國逆賊,可今日卻成了從龍功臣,這等幸運,怕是普天之下都沒有人可以佔有。

「今封楊璟……」

尖銳的聲音停了下來,卻是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他這一停,使得朝堂上那些暗自揣測之人的心也提了起來。

「封楊璟為樞密院副使,加同平章事,賜文武侯!」

趙德昭的話突然憑空響起,听得這些,滿殿朝臣無不震驚,即便是趙普與盧多遜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之前在內殿相商時,明明是封楊璟為吏部侍郎,官家怎就變了主意,這般有違古制的封賞?

樞密院副使乃是從二品大員,同平章事雖說乃是虛職,但亦可享受宰相的殊榮,最為重要的卻是文武侯的爵位。

放眼千年,古往今來,有誰能在弱冠之年封侯?

而文武二字,其中之一若是放在封爵或者謚號,便是風光無限,如今官家封文武侯,這是要讓楊璟領文武百官。

越是想,趙普等人便越是心驚,只是城府極深,並未多言,而其余之人則是紛紛出列位,道著此舉的不適之處。

「臣有異議,楊璟不足以服眾。」

蒲安禮第一個囔出聲來,手中握著數萬精兵悍將,並假意臣服趙廷美,換來這情報,倘若沒有沒有他,趙德昭又怎能輕易上位?

而他不過是封了個忠勇伯,那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又憑什麼輕而易舉的做了樞密院副使,更是得文武侯之爵?

可他這一出口,便被對面站著的沈倫陰沉著臉瞟了一眼,雖不解其中之意,蒲安禮還是吞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而他之後,又是諸多朝臣開始說著反對的話來。

「官家,萬萬不可,楊璟尚且年少自是不能擔此重任,還請官家三思才好。」

「楊大人文韜武略著實驚人,只是此刻大宋江山社稷正是興盛之時,諸事繁多,臣恐怕楊大人難當此重任,還望官家收回成名才是。」

……

頓時,整個大殿都熱鬧了起來,更有老臣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祖宗規矩不可逾越,趙德昭的一道聖旨,又是將楊延昭逼成了眾矢之的。

冷眼看著眼前的熱鬧場景,直接無視那些要殺人的目光,楊延昭便是在那立著,似乎這所起爭議之事與他毫無干系。

曾經,他是想著步步高升,做個榮華富貴享受不盡的安閑官老爺,可被趙光義那般玩弄于鼓掌之間,幾經生死,待遇到這千古難遇的喜事時,卻有些不知所以的感覺。

是那種說不出悲與喜的感覺,心里頭便是那般莫名的安靜著。

「夠了!」

高台之上,趙德昭從龍椅上立起,甩著袞服寬大的衣袖,臉色冷峻,面帶寒霜。

「年少又何妨,古有甘羅十二歲便做上卿,他之功不過取數城歸秦,而楊璟何曾遜色與他!治閩南,建書院,哪個不是有有功于社稷之事?」

說著,冷哼一聲又是道,「去歲攻遼,若不是楊璟,雲、朔、應、寰四州的百姓又豈能重歸我大宋國土?若不是楊璟,誰能在遼國上京擊殺那耶律休哥?若不是楊璟,那耶律賢又怎會重疾在身,朝事都不能料理?」

一席話說得群臣語塞開來,那蒲安禮更是覺得冰冷的目光刺在他的後背上,似乎正是說給他听的一般。

即便勇武過人,更是身後有了不起的儒家,蒲安禮也是覺得呼吸急促了起來,心里竟生出些許莫名的畏懼。

這便是帝王之怒,真龍紫氣?

心中有些忐忑的蒲安禮不敢多言,大殿中再度安靜下來,只是多了讓人不安的驚恐之氣。

「官家聖明,楊璟文才武略,著實是我大宋之福。」

趙普出聲道了一句,身後的盧多遜等人皆是應聲,楊延昭則是叩首道,「臣楊璟叩謝官家聖恩。」

這番,大宋最為年輕的侯爺便由此而生了。

宮外,街道上,四處可見兵卒匆匆而行,緝拿可疑之人,但是有兩道身影卻無人敢上前盤查。

一人白衣白發,一人白須青衫。

「少主,你可真想好了?」

白須青衫的卻是王薄,一邊走著,一邊低聲道了句。

「王太保,當年的事,早已經成為過往,又何須強求,萬里江山于我又有何干系?若是我真的在乎榮華,又怎會做這隱于世人的流沙衛莊?」

衛莊淡然的道了一句,二人似乎在閑聊著,可所說之話卻是驚天動地的隱秘。

說著,衛莊理了理被晚風吹散的白發,轉過首,望向王薄,「太保你不是道家的人麼,為何要一直理會我這背負上天懲罰的人?」

上天懲罰?

听得這幾個字,王薄不禁想起當年烽煙四起的歲月,那道偉岸挺拔的身影,只是當初英明神武如他的人,為何要將皇位給那義子?

只是因為莫須有的‘郭家江山,不及二世?’

深吸了口氣,王薄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如何去開口。

「罷了,王太保,你不應該如此的念及舊情,否則誤了宗門之事可就不好了,那柴榮我也有了些線索,似乎,應該還活著。」

道完這一句,衛莊飄然而去,望著他的背影,王薄輕嘆一聲,即便知曉他活著又何妨,以你的性子,又怎會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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