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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夜白頭

李至被抓了?

楊延昭嗡的一聲炸響了開來,臉色頓時一片白,當初相識的志同道合之人,如今也就剩下李至與張謙對他不離不棄,這下听聞李至身陷牢獄,更有性命之憂,不由得亂了思緒。

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大步上前抓著蕭慕春的衣袖,滿是急切的道,「蕭大哥,到底是發了什麼事情?」

「公子,我也是剛剛在市集上听來的,據說是犯了謀反之罪,然後屬下又到他們吃酒的酒肆打探,塞了不少的銀子,那小伙計才支支吾吾的說著是因為李至兄弟他們說了謀反之言,吃酒時,不知那個書生說起了先帝有遺照在世,接而就胡亂的說道了公子身上。接著便有酒瘋之人叫囂著要以性命去將此事昭告與天下人知曉,說官家乃是昏君,應當退位讓賢,封賞公子等忠義之士,再後來便是膽小怕事的掌櫃報了官,李兄弟等人被抓進了開封府大牢。」

先帝遺照,楊延昭听得這四個字,當即面色陰沉了下來,有人在背後搞鬼,讀書人皆是清高的舍我其誰之輩,意氣風發之時甚至可以連性命都可以丟了,自然容易被人給利用。

而李至則是讀書人替楊延昭喊冤的發起人,首當其沖的受到牽連也在所難免,只是何人竟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不知為何,楊延昭心中隱隱約約浮出一個人來,秦王趙廷美,那夜馬車中的對話依舊歷歷在目,他終究是沒听自己的勸言,也未能隱忍下去,開始出手了。

可你若是要爭奪皇位,鬧得個天翻地覆,與他楊延昭都沒有干系,畢竟天下是你趙家的,龍椅爭來爭去,也是自家的事情,為何要將他給牽扯進來?

這種被算計的滋味,楊延昭當真是厭惡的很,雙拳緊握,目露凶光,沉重的喘氣下,胸口此起彼伏。

李至是因他而身陷囹圄,楊延昭又怎能看著他白白受死?

只是這作亂的罪名又怎是那般容易洗去的?

在眼下的世道,唯有殺錯,沒有放對之人,所以李至可謂是朝廷重犯,即便是楊延昭,一時也想不出法子來搭救。

畢竟他見不得光,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想到這,他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不甘心,楊延昭很是不甘心。

必須要救出李至,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將這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給救出來。

努力的將思緒給平復了開來,楊延昭咬著牙,正欲想搭救之策來,卻听得院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待守在外面的崔平開了門,便見一道瘦小的身影沖了進來。

卻是數日不見的排風,而她的身後則是滿臉汗珠的何鈺。

「公子!」

排風一聲驚呼,便沖到了楊延昭的身前,她的手中攥著‘青鸞’鞭,青絲長發散亂不堪,白裙之上更有斑斑污跡。

最為重要的是小臉上滿是淚水,撲進楊延昭的懷里便一直在抽泣著,哽咽的話也說不出來。

「兄長,大事不好了!」

落在排風身後的何鈺匆匆走了過來,氣喘吁吁他來不及歇一歇,便徑直的說道,「兄長,大事不好了,羅姑娘和八妹被抓起來了!」

听聞這消息,還未將怒火壓下去的楊延昭頓時如遭重錘一擊,當即臉色慘白,跌撞著往後退去,眼看著便要栽倒在地。

「公子!」

心急手快的蕭慕春一個箭步將他給扶住,那排風也是死死的抓住楊延昭的臂膀,淚汪汪的大眼中滿是淒楚之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晌,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之下,楊延昭才緩緩開口問了一句,排風听後又是淚水漣漣的說不出話來,何鈺這時也算是喘過了氣來,當即出聲應道,「自從兄長出事之後,我便一直派人守在羅姑娘她們的院子外,先前那些多日未離去的兵卒突然進了院子,將羅姑娘、魚兒給抓了去,就連祝力兄弟也未能幸免,我那心月復上前打听,只聞得是犯了造反的罪,當即嚇得回來稟報。待弟弟前去時,唯有排風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被我給看到了,所以匆忙帶到兄長這里。」

何鈺說著,圓胖的臉上急的滿是潮紅,雙眼盯著楊延昭,很是焦急的道,「兄長,這下可如何是好!」

待他說完這些,臉色白的極為嚇人,身形也變得搖晃起來,蕭慕春再要去攙扶,卻被他給搖手拒絕了。

「不要慌亂,我進屋去想辦法。」

說著,將手臂從排風的懷中抽了出來,蹣跚著,往那屋中走去,他的身後,何鈺等人眼中不由得閃出擔憂之色。

木門吱呀一聲給關上了,便再也听不到聲響,排風拉著何鈺的衣角,楚楚可憐的含淚問道,「何大哥,公子會不會有事?羅姐姐她們會平安歸來麼?」

這兩聲問使得何鈺心大為寒冷,恍若跌入道了冰窖之中,說實話來,他也不知該如何去回答,即便楊延昭在他眼中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可這次卻與往昔不同。

想要將人救出來,則是需要大宋天子下詔書赦免,金口玉言,又怎麼會輕易改變,因而這可謂是難于登天。

一邊,蕭慕春等人也是沉默不語,即便那心性粗獷的孟良也是濃眉緊鎖,蹲在在石階前,無了往日談笑逗趣的心情。

這般,眾人便在院子里候著,不敢出聲,盯著那毫無動靜的屋子,不知不覺中,漆黑之夜落下帷幕,驟起的四月晚風雖溫和,卻吹得人心里發涼。

「唉……」

一聲長嘆響起,打破了這一院的沉寂,眾人回首,卻是孟良耷拉著腦袋,或許是察覺到望來的目光,這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卻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不再吱聲。

「何大哥,我們要不要進屋去瞧瞧?」

排風低低的聲音響起,夜色已深,而楊延昭自從進了屋便沒有再出來,甚至連油燈都未點亮。

安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何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遂轉首望向蕭慕春,後者嘆了口氣,卻听得一邊焦贊說道,「都安心的等待吧,公子既然能力敵千軍,便是知曉輕重之人,決計不會做出讓我等擔憂之事,如今不出來,只怕是在想著應對之策,還是不要前去打擾才好。」

听他的話,其他人有只得將心里的不安給壓制下去,在院中侯著,時不時的抬首望向那木門緊閉的屋子。

在這危急時刻,只要楊延昭依舊在,即便是再多的困難險阻,他們也能視而一笑,毫不為意。

風越發的急了幾分,將天邊的濃濃黑霧給吹散了開來,露出絲絲縷縷的金色,染紅了整個雲彩。

原來又是一日到來了。

揉著紅腫的雙眼,何鈺抬首往著天際,想起了在牢獄中的羅氏女等人,心中猛然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懼怕。

新的一日來了,可他們還能看到麼?

一陣淒涼由心底發出,何鈺不由得深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似乎這樣才能舒服些,而他發出的這響聲自然是引來了蕭慕春等人的目光,隨即又是各自低下了頭,這時候,他們的心情都與何鈺一般,苦悶壓抑。

下意識般,幾人回頭望向那小屋,就在這時,那緊緊閉合的木門打了開來,一道身影走了出來,似乎精神極為的憔悴,竟伸出手來去遮擋那微微亮的晨光。

卻是眾人擔憂了一夜的楊延昭走了出來。

一行人正欲上前,可腳步還未跨動,都停了下來,眼中滿是震駭之色,只因眼前之人滿頭華發。

不過是一夜的光景,竟然霜雪染滿了那三千青絲,晨風吹過,披散在身後的華發漫天飛舞,猶如白雪飄零。

「兄長!」

「公子!」

好一會,一行人才反應過來,往前疾行了過去,何鈺與排風早已經泣不成聲,即便是錚錚鐵骨的硬漢子蕭慕春等人也是淚花在眼中打著轉來。

雙眼浮腫,慘白的臉上滿是疲憊,楊延昭伸手在飄動的白發上撫過,繼而是深嘆了口氣,「我要出去一趟。」

「不行,兄長,你出去不得,若是被發現了,可就……」

何鈺率先出聲來反對,排風則是驚慌的上前抓住楊延昭的衣袖,咬著嘴唇,含淚搖著小腦袋。

將排風的眼淚擦了擦,楊延昭對著眾人輕聲道,「放心吧,我不會出事的,蕭大哥你隨我出去。」

見勸阻不了他,何鈺便不再勸說,只是盯著楊延昭,生怕臉色憔悴的他會突然暈倒了過去。

察覺到這擔憂,楊延昭伸出手在何鈺的肩頭拍了拍,「今夕,無需擔心,我自有分寸,一切都會過去,也都會好的。」

輕聲的喃語著,似乎與在安慰著何鈺,也似乎在與眾人說道,更似在說給他自己來听,說著,楊延昭抬首望向天邊。

那里,金光透雲而出,灑下萬丈光芒,又道是一個艷陽天,當真是無限好。

如此,他楊延昭怎會棄之而不顧?

所有的一切,都會有個了結,即便是居高位者,又能如何?

別人的生死你可隨意論斷,但對他楊延昭卻不行,對他的親眷好友也不行,倘若你要強而為之,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突然間,一絲戾氣從楊延昭的雙眼中迸出,身後如雪長發再次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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