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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心有青蓮 可吞日月

(果真如陳管家所說,剛露了半邊臉的晨光在驟起的寒風里不見了蹤影,層雲密布之下,又見白雪飄灑。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落在眾人的身上,鑽進了衣領內,卻沒有人去在意這冰涼之意,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了天際飄然而來的那道白影。

似乎比那雪花還要輕盈,腳尖踏雪,長發飄飄,衣袂舞動,恰是雲霄之上仙人下了塵凡,讓人望而生畏,不敢有絲毫的逾越放肆之舉。

幾個幻影之後,來人出現在了耶律賢的身前,楊延昭也終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顴骨凸出,鼻梁高挺,與一般的遼人無異。

只是他臉如雕刻,五官分明,眉長入鬢,雙眼極其清澈明亮,加之身上隱隱約約有著流光纏繞,竟有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氣。

察覺到楊延昭的打量,後者抬起頭,似有似無的看了他一眼,頓時,只覺得一道說不出的深邃意念籠罩著全身,猶如潮水澎湃而來,將他的心智沖垮,心生無限的敬畏,任何想法都變得蒼白起來,只有伏地跪拜才是唯一的念頭。

冷汗滴落了下來,此刻楊延昭眼前白光一片,滿腦子皆是踏空而來的仙人,靡音茫茫,花羽紛飛,彷佛見到了不可褻瀆的上仙,心中滿是跪地叩拜之意。

「嘶……!」

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嘴中散出淡淡的腥味,不知何時,他的身體能動了,警惕的往著那白衣人,並伸手將額頭上的汗珠抹去。

來人眼中露出一絲驚奇,稍後才轉過頭,與那耶律賢微微頷首,「大汗,我今日來與你討一個人。」

聞言,耶律賢心中已經有了分曉,望了一眼面色陰沉的耶律休哥,還是恭敬的小聲問道,「國師有事盡管吩咐便是,耶律賢自當從命。」

抬起寬大的袖袍,白衣人指了指楊延昭,「我要得便是他了。」

「不行!」

白衣人話音剛落下,耶律休哥便出聲吼道,「此獠作惡多端,還殺了我的幼子,怎麼就這樣放過他!」

听得這句話,白衣人轉身望向了他,嘴角輕輕的揚起,「你是說殺了他,殺了這個我想要的人?」

語若遮日之閑雲,亦如撫雪之流風,不帶塵煙,似乎即便是嬉笑怒罵,都是那般的風輕雲淡。

見白衣人道出這句話,耶律賢面色變得慌張起來,耶律休哥身旁之人也是急忙的朝他使眼色,更有急切的耶律斜軫竟是拉著他的衣袖,示意勿再多言。

甩開耶律斜軫的手,深吸了口氣,壓制住心中的不安,耶律休哥揚起了頭,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殺人償命,理當如此,國師不會連這個婦孺皆知的道理都不明曉吧?」

「殺人償命……」

白衣人低聲念叨著,彷佛听到了一句可笑之言,竟是放聲笑了,突然衣袍飛揚,漫天華光如瀑布飛天而降,強大的氣勢讓人只覺得呼吸困難。

右手抬起,一道水流般的光暈襲向耶律休哥,後者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光暈束著飛到半空之上。

「大遼這地方,我耶律明想要的人,還有人敢不給?」

張揚的笑著又一次傳散開來,見耶律休哥滿臉的痛楚之色,那耶律賢忙上前行禮滿是央求的說道,「老祖宗,遜寧叔祖並非存心冒犯,他只是因喪子之痛一時亂了頭腦,還望老祖宗手下留情。」

「也罷,耶律肆那家伙後繼的香火也剩不了多少,便不懲罰與你了!」

說著,收了光暈,那耶律休哥跌倒在地,滿臉的慘白,先前他是對這整日里裝神弄鬼,故作玄虛的國師很不屑,可是直到剛才,離死亡那般的近,卻讓他頓時明白了,有時候,有些人,確實可以動一動手指便要了你的性命。

正是那匹夫之怒,血濺萬里。

當然,更讓耶律休哥心驚的是這平日里好生討厭的國師也是出自耶律一脈,輩分更是在他之上,如此哪里還能有不敬之心。

沒有理會驚心後怕的耶律休哥,白衣人耶律走向楊延昭,腳下的流雲錦鞋輕飄如飛,踏雪而過,卻不留片刻痕跡。

「跟我走吧。」

聲音依舊恬淡,卻不容人出言,似乎,這句話便是事情的結局,任誰都無法來改變絲毫。

「為何要隨你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楊延昭道了這麼一句話來,額頭上雖然不斷有汗珠溢出,但是話語卻很平靜,平靜的听不出有半點的敬畏和懼怕。

耶律明也是冷了片刻,稍後竟毫無惱怒的笑了起來,「跟我走,可以活下去。」

眉頭緊鎖,楊延昭思索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的,看來我是沒得選擇了。」

「很好,你不會覺得後悔的。」

耶律明雙眼中露出歡喜之色,也不再去看耶律賢等人,身上光芒再起,將楊延昭包裹在內,二人在飛雪之中漸行漸遠。

在半空之中,約莫著一盞茶的功夫,卻已經行了千里,這讓楊延昭暗自吃驚,御空而行,至少是煉氣以上的高手才具備的能力。

而攜著一人還能如此快的御空穿行,這豈不是接近大成的修為?

震驚之下,楊延昭也越發的肯定了心中所想,遼朝境內,能有這等本事的,除了能與中原儒道佛三派抗衡的巫教之外,並無他人了。

待耶律明停形時,楊延昭才看清周圍之景,他已經到了一座高峰之上,眼前林立著眾多的宮殿,琉璃瓦紅磚牆比比皆是,奇珍異獸的石雕也是隨處可見,最為吸引他注意的便要是那眾多奇裝異服並做著各種張揚動作的人物雕畫。

有的搖頭亂舞,有的瞪著大眼嘶吼,有的竟舉刀自殘……

又是一陣光暈升起,再站穩身形,卻是到了一座宮殿之內,大顆的夜明珠散著淡淡的光暈,口中含著圓日的珍獸香爐吐著裊裊的清香。

「師尊。」

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時楊延昭才看到宮殿內仍有一人,正是那日封印他的神秘宮裝少女。

只是此刻,對方並未著宮裝,穿著繡有臘梅吐蕊的白色短襖,胸前翻著白色的異獸茸毛,樣貌依舊美麗動人,只是臉色慘白,像是有疾在身。

見到她,楊延昭自然是生出了恨意,雖說對方是女流之輩,但倘若沒有她出現在雲州城,那夜夜襲中便可輕而易舉的斬殺了耶律休哥,也不會有滿城將士戰死的慘劇發生。

雙眼中的怒火沒有半分的掩飾,這時,左婆娑也是發現了楊延昭,大眼中露出一絲的驚詫,「師尊,您怎麼把他……」

耶律明沒有應聲,伸出右手,凝出一道光芒,在左婆娑的臉上繞過,片刻後收了功力,柔聲道,「婆娑,你的傷勢還未好,回去歇息吧。」

無視楊延昭的怒火,左婆娑掃了他一眼,便與耶律明作了禮,退了出去。

待他走後,耶律明衣衫再次舞動了,潮水般的氣勢朝著楊延昭洶涌而來,後者大驚之下,卻無處可躲,只覺得身體吃痛的很,似乎下一刻,便要被這氣勢給硬生生的撕碎。

鮮血滴落,染紅了衣袍一片。

雙眸之中也開始滲出血來,視線變得模糊開來,即便楊延昭牙齒將嘴唇給咬破,也不濟于事,神識越發的混亂。

正在這時,楊延昭胸口生出一道幽幽的綠光,玉虛從他懷里浮現出來,猶如利刃一般,吹苦拉朽的將耶律明所壓來的氣勢給斬斷。

「咦,既然是道家的玉虛和佛家的禪葉,看來果真如婆娑所說,身具道佛兩家機緣,不過有沒有做我徒弟的天資,還得再試試你有幾分重。」

低聲念叨著,耶律明打出幾個手印,強大的氣勢噴然而出,大殿之內,桌椅之物碎裂。紛紛如同憑空生出了風暴,遍地狼藉。

又是增了幾倍的氣勢朝著楊延昭襲去,而後者體內的封印圓球像是與這氣勢產生了共鳴,在丹田上的青蓮上飛快的運轉開來。

即便是玉虛,也像是被這強大的氣勢給壓制住了,幽幽綠光有著減弱的趨勢,使得楊延昭身上壓力大增,胸口翻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行,在這樣下去,會死的。

一定不能死!

恍惚之間,楊延昭想起了耿元符,想起了在某個午後喝著茶,听他講道論學的情形。依稀還記得那時候耿元符說過,天下武學本同宗同源,本屬一脈,只是後人強加分了派系,立了門戶之見。

不知為何,這句話在腦中越發的清晰起來,隨即便是楊延昭所學的‘天辰訣’,‘魁衍經’以及‘妙法蓮華經’一一浮現了開來。

彷佛又一次看到了幻像,虛幻之中,那些心經字跡竟然皆是變的金光閃閃,躍然而出,一個的單獨浮現了出來。

朦朧之中,有了些明悟,往日里不曾明白的道理卻因為金色字跡不一樣的組合變得通透起來,那重新排好順序的字跡竄到了丹田,繞著那四瓣青蓮快速的轉動起來,將威壓楊延昭的氣勢快速的吸入丹田,使得本是花苞的青蓮隱隱約約有綻開之勢。

耶律明也是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正待他欲收起功法時,只見玉虛身上的四瓣禪葉緩緩的張了開來,幽綠的光芒頓時大漲開來。

而楊延昭的體內,那些金色字跡猛地鑽進了青蓮內,青蓮也隨之發生了變化,那葉瓣竟也片片張開。

頓時,那本是光亮異常的封印光球被帶著金色的幽綠所吞沒,楊延昭只覺得靈台一陣清名,四周的一切再次變得無比清晰,就連迎面撲來的耀眼的氣勢,都能看清其中如流水般的波動。

難道自己進入到了煉氣境地了?

看著耶律明的氣勢如潮水洶涌而來,楊延昭隨心的聚起周邊的靈氣,化作一柄長劍,破浪而去,直斬他的面門。

我心有青蓮,可生天地,青蓮花開,可吞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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