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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蟄居

等楊延昭出了蕭綽的寢宮時,大雪終于有了漸息的跡象,只是北風呼嘯更甚之前,刮在臉上,猶如被刀劍所割,刺痛的很。

殿外的石階覆著厚厚的一層積雪,幾個小太監正趕忙的掃著,楊延昭沿著石階而下,卻依舊能听到身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那是瓊娥歡喜的聲音。

被冷冽的寒風吹著,楊延昭慢慢的平復因蕭綽也是同一世界的人而生出的激動,倘若換個地點,換個時機,能在這陌生的年月里相識,那該多好?

想著二人如今所處地位,不由得深嘆了口氣,一道白s 的霧氣也隨之散了出去。

不管如何,他是不會留在上京城的,可下面該做些什麼,楊延昭還是沒了主意,是找個機會逃回大宋,還是留在這里伺機而動,這些都毫無頭緒可言。

當他下了石階時,先前引他來的內侍小跑著迎了上來,臉上笑得跟三月里開的花朵兒一般,也不管楊延昭是否搭理,一個勁的在哪自顧自的說著話,煞是歡喜的套著近乎

還是先前那軟轎將他送回了宅院,那太監殷勤的掀開轎幃,伸手不打笑臉人,出了轎子,楊延昭也不再沉著臉,與他輕聲道了句謝。

「哎喲,楊大人這是見外了,小人張德全,在宮里當這個跑腿的差事,大人ri後有什麼吩咐,盡管交待便是。」

話語中盡顯熟稔之態,與先前判若兩人,讓正在門口帶著下人清掃著積雪的陳管家有些目瞪口呆。

又是說道了幾句,那張德全才帶人離去,直到拐過了彎,這才匆匆忙忙的鑽進了轎子,搓著手捏著嗓子小聲道著,「真是凍死人了,也不知皇後娘娘看上那憨貨什麼……」

說完,又是對著手哈著氣,並不耐煩的朝外喊道,「你們這幫子家伙,是沒吃飯還是怎的,還不趕緊回宮去!」

宅院門口,楊延昭打量了幾眼這耶律賢賞給他的宅院,雖不說不是富麗堂皇,但也算得上是粉牆黛瓦,異地見鄉景,自是有著道不出的親切。

深吸了口氣,寒涼之氣徑直的入了肺腑,像是被針扎了一番,楊延昭心中暗自告誡著,得沉住氣,ri後的說不定有更多的高官厚爵送來,千萬不能迷失在其中,自己身上有著萬人的血債,更有至親至愛之人在汴梁城等著他回去。

許久,回過神,看著面s 凍得通紅的陳管家等人,楊延昭擺了擺手,「都回屋歇著吧,待風雪停了再做清掃,大冷天的,別凍著了。」

聞言,那陳管家連忙照搬去了,讓下人們收了掃帚等器具,而他則是伴在楊延昭的身旁,往宅子里走去。

進了宅子里,還未走上幾步,便見之前與他梳頭的陳末兒正吃力的掃著院子中的積雪,小臉凍得通紅,不時的停下來,哈出兩口熱氣來暖著已經麻木的雙手。

見到這情形,那陳管家眼中閃過一絲疼惜,剛要走上前,卻又像是想了何事,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

而就在這片刻間,楊延昭走上前,在陳末兒驚慌中將她一雙冷若寒冰的小手抓進手掌內,一邊輕輕的搓著,一邊略帶關切的責備道,「院子中的雪無需理會的,若是都被你掃光了,反倒是少了可看的東西,那不是顯得光禿禿的?到時候還得花錢買些物件來做裝飾,我身上可是一文錢都沒有,這可就是件為難的事情了。」

感覺著雙手漸漸暖了起來,陳末兒臉上的怯弱消散不見了,眨著大眼有些不安的笑意,待楊延昭模了模她頭時,小姑娘竟吐了吐舌頭,滿是一副調皮的模樣。

「趕緊回屋去歇著。」

在楊延昭的命令下,陳末兒一蹦一跳的往宅院北側行去,只是在經過陳管家身邊時,小丫頭看著他,身形也慢了別幾分。

「大人都發了話,還不回屋去!」

陳管家低聲喝道,使得那陳末兒眼中生出一絲委屈之s ,但也絲毫不敢停留了,小跑著離去了。

接下來的數ri里,楊延昭足不出戶,整天待在了宅子里,而耶律賢似乎也將他給忘記,並未招他入宮。

至于蕭綽那邊,他二人雖說是同為淪落之人,但畢竟身份有別,她不可能時常與楊延昭見面。

沒有人打擾,ri子過得也算是安靜,南府的韓德讓不知因為耶律賢旨意,還是別的緣由,對楊延昭倒是挺上心的,雖然沒有見他,不過還是隔著幾天就派人送些尋常得用的衣食之物。

當然,也有個人來尋過他幾次,那便是看上去溫婉可人,可xing子極其刁鑽古怪,讓人很是頭疼的瓊娥公主。

「楊璟,你這調子不對,本公主回去一夜都沒有彈奏出來!」

院子中縮在椅子里,雙手暗地里結著手印的楊延昭看似在曬著冬ri里的暖陽,其實是又一次的暗自運著心法,想要沖破那丹田處的封印。

待听到這聲音,忙收了功法,將因體內情況毫無起s 而生出的焦慮壓下,裝出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來,抬首看著那怒氣沖沖瓊娥疾行而來,當即又埋下頭,裝出酣睡的模樣,甚至還發出的低低的鼾聲。

「啪!」

可是瓊娥哪里看不出他這小伎倆,玉足徑直的踢在他的木椅上,差點將他給踢翻在地,也幸好楊延昭身手敏捷,才能穩住了身形。

苦著臉看著瓊娥,楊延昭很是無奈的告饒道,「公主殿下,又是哪個不開眼的誰惹了你,直接讓你大汗兄長收拾了,可別整ri里拿我這一窮二白的俘虜尋開心啊!」

那瓊娥紅腫的眼楮瞪了瞪他,很是氣惱的將手中的宣紙扔了過來,「楊延昭,你這個騙子,七個調哪里是曲子,即便是宮里面最好的樂師也彈奏不出來!」

撿起宣紙,看著上面的字,楊延昭卻是笑了,上次瓊娥來的時候纏著他要什麼曲譜,花魁比試之後,楊延昭是去了閩南,但是他給嫣然等女子寫的怪異曲子卻是流傳了開來,非千金不能听一曲。

當然,各大青樓乃至音律大師皆有對這曲子加以琢磨的,可惜竟無人通曉這其中奧妙,一時間,竟讓楊延昭成了音律界的傳說。

所以,瓊娥自然是要抓著楊延昭討曲子,後者為了圖個清靜,便隨手改編了個詞曲,用他半吊子水平畫了幾幅曲調圖譜,正要賣弄時,卻別瓊娥瞪了瞪眼拿走了譜子。

畢竟她也是jing通音律,如今曲譜到手,怎還會听著楊延昭講學?

可回了宮中,任憑瓊娥怎麼撥弄琴弦,那本該在她手中很有靈xing的玉壺冰琴竟發不出當ri在汴梁所听的調子,即便尋來了宮中最善音律的匠師也求不出個結果來。

強撐不住,瓊娥又來找楊延昭了,如今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只覺得心里別扭的很,遂又是斜了斜眉頭,作出一番惱怒的模樣來。

見她這樣,楊延昭干笑了兩聲,正yu卻將琴取來,那瓊娥卻是朝身後的侍女招了招手,將那被錦帛包裹的玉壺冰琴遞了過來,對著楊延昭努了努櫻桃小口,「就用本公主的琴,你可得好生的演繹一番,不得過多賣弄!」

接過玉琴,下人們自是搬來了桌椅,楊延昭四周看了眼,發現那一直唯唯諾諾,恭敬從事的陳管家不見了蹤影,倒是陳末兒這小丫頭蹲在走廊的一邊,托著下巴,很是歡喜的盯著他,大眼中盡是期待之s 。

洗手,擦手,雖然楊延昭知道自己是中看不中用的水平,但是花架式得做好,不然怎麼能唬住人?

在楊延昭曲高歌之時,那一身丈青s 長袍的陳管家進了門庭氣度不凡的‘韓府’,與那些鼻子朝天的僕人好生央求之下,後者才勉強的替他進府通報。

許久,有人引他進了府,這‘韓府’他來過數次了,可每次都不敢抬首直視,生怕被瑰麗之景給驚得失了態。

到了一間裝扮雅致的客廳內,陳管家低首立在一側,雖然主人未到,但他絲毫不敢放肆,只能用眼楮的余光看著屋子內那些價值不菲的字畫瓷器之類的物件。

輕微的聲響由遠及近,不多時便見裹著一身貂皮大襖的韓德讓走了進來,見到這南府的宰相,陳管家忙上前恭敬的行著禮。

「無需多禮,坐吧。」

此刻,韓德讓臉上少了平ri里的諂媚之s ,卻是多了身居高位的威嚴和故做出來的溫善之氣。

可即便如此,那陳管家哪里敢入座,就連‘韓府’下人端上來的茶水都不敢接過。

「說罷,最近他在做些什麼?」

彎身行了一禮,陳管家低聲道,「回宰相大人,這楊璟整ri待在府中不出,看看經卷,寫寫字,倒也是安生,不過瓊娥公主卻是時常來尋他,說著些詩詞曲賦之類的話兒。」

「瓊娥公主?」

正在喝茶的韓德讓停頓了片刻,又是抿了一口,「沒有別的事情了麼?」

「回宰相大人並無他事了。」

「那好,你且先回去,有什麼事情立刻匯報給來。」

「是。」

陳管家出言應道,行了禮,卻未退出去,眼中掙扎了片刻,咬著牙道,「宰相大人,小女陳末兒年紀尚幼,可不可以……」

「不行。」

兩個字斬釘截鐵,不容反駁,那陳管家只得將話吞了下去,再次行了禮,小心翼翼的彎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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