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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最高價

更新時間︰2013-06-17

日沉西山,金色的余暉灑在‘迎賓樓’的琉璃磚瓦上,生出一片耀眼的斑斕。酒樓中,楊延昭與掌櫃的又是囑咐了幾句,這才帶著張謙與李至二人離去。

拍賣會不到晌午就結束了,不過因為明日買主變成了有錢的商賈,許多事情還得重新布置,至少楊延昭是走不開的。

因而,一忙,便到了日落之時。

「我的個乖乖,延昭兄,今日一天便有十萬兩紋銀,再來兩天,豈不是還有二十萬?」

馬車上,李至顯然還處在興奮之中,說完了今日所見的王宮貴爵之後,又扒著指頭算起了銀錢來,不由得咂嘴感嘆了一句。

張謙卻是嘆了口氣,「這些經書,無論其中哪一卷,都是有市無價的寶物,可惜了。」

听聞他這句話,楊延昭將頭靠在車廂上,有些無奈的應道,「確實如秋白所說,十萬兩,太少了,只是今日已算不錯了,重頭戲還在後面的兩天,希望別讓人失望才是。」

翌日,仍是在‘迎賓樓’,不同于昨天的滿是朝中權臣,除了楊延昭三人,酒樓中便不見為官者的身影,也使得入座的商賈輕松了不少,談笑顏開,甚至借著短暫相聚的時間,敲定了幾筆買賣。

也許是對這些經書的看重,也或許掙得眾人仰望的臉面,拍賣會境況算是很熱鬧,價格節節攀高,待到結束時,同樣的十卷經書竟賣出了昨日價錢的六倍之多。

也就是說,這一天的收獲,有六十多萬兩的銀子。

看著屋子里堆滿裝著白晃晃銀子的木箱,如此多的銀兩,何曾有人見識過,負責清點的張謙只覺得兩眼眩暈。

「延昭兄,明日是不是還有這麼多銀子,那可就百萬兩紋銀了。」

李至咂著嘴,掂量著手中的銀錠子,滿是歡喜的說著,聞言,正和張謙說話的楊延昭抬首搖了搖頭,「應該不及這麼多,今日來得都是江南一路的商賈,如今江南富庶,自是一擲千金,絲毫不心疼,明天怕是沒有這般頗豐的收獲。」

「這倒也是,延昭兄說的有理,只是這銀子該怎麼安置?」

張謙將手中賬薄合上,加上送來的昨天拍賣銀兩,他這一天清點七十多萬的白銀,眼楮早就花了,遂用手揉著額頭,語中多了絲疲倦。

兩日的忙碌,楊延昭也是有些勞累,伸了個懶腰,坐在一邊的木椅上,「這些銀子可不能留在手上,如今,我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無數的眼楮盯著,恨不得揪出些莫須有的罪名來置我于牢獄,甚至是殺之而後快,所以,這些銀子去除得做得清清白白,還是留下昨日的十萬兩,其余送到宮里去吧,三館有這十萬兩和明日的拍賣所得,也該夠了。」

听的這些話,李至將白胖的手從銀子上縮了回來,似乎,這銀子變得很燙手。

猛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件事來,臉上的笑意凝住,輕聲問道,「延昭兄,昨日你應承說要將剩下的銀子給各州縣修建學堂,銀子若是送往到宮里,這自然就再難取出來,如此,你豈不是要失信于天下讀書人?」

他這一說,張謙也不禁正色望向楊延昭,昨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自然是沒有忘記他的那番鏗鏘激昂的話語,正如李至所說,那也是楊延昭自作主張之言,銀子交給宮中那位,剩下的承諾哪里還能兌現?

在二人都滿是緊張之時,後者卻不以為意的靠在紅木椅上,悠悠的說道,「秋白兄,元沛兄,要是我記得不錯,昨日,明明說得是官家欲用剩下的銀錢予州府地方辦學堂,倘若最後沒有成真,那也不是楊璟的過錯才是。

三館一事,趕鴨子上架,讓我備受折磨,拿他來堵一堵悠悠之口,也是無可厚非的。」

聞此言,張謙和李至皆是滿目駭然,這竟是大逆不道之言,特別是最後一句,要是傳出去,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兩人吞了口唾沫,對望了一眼,瞧見了各自臉上的驚駭之色,正欲開口說話,便听得細微的鼾聲傳來,抬首看去,楊延昭已經靠在木椅上睡著了,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宮中派來了一隊禁軍將銀子給帶走了,小睡了片刻的楊延昭精神又恢復如常,面帶微笑,讓身後的張謙二人揪著心,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回到院子,又是日落霞光漫天的時分,將十萬兩銀子交給郭淮看護,用了晚膳,與眾人閑聊了一陣之後,有些疲憊的楊延昭便回屋歇息了。

第二天,果真如他所料,拍賣會現場不及昨日,幸好事先在每卷經書上都蓋上了翰林院的印章,否者,怕是門口羅雀,無人到場,都去買那副本的謄抄卷了。

四十多萬的紋銀,楊延昭已經滿足了,最後一卷‘尚書’拿出時,一個白衫,頭戴方巾冠的瘦弱中年人喊出了三萬兩白銀。

「五萬兩!」

一陣角逐之後,白胖的徽州商人喊出了五萬兩,話音之下,再無人應聲,見此情形,楊延昭知道,拍賣會算是結束了,不過他還是得例行公事,問上三遍。

「五萬兩白銀,可有更高價了?」

兩遍之後,正欲敲桌定價,卻突然听到一聲蒼老而又帶著絲許怯弱的聲音響起,「我出二十兩三文。」

這聲音不算洪亮,但在這屋中,確如寂靜的黑夜中銀瓶乍破水漿迸那般,引人注意。

尋聲望去,是楊延昭見過數次面,翰林院藏書閣的老編撰,他不知道這老編撰是何時進來的,或許是被當做了哪家富商的隨從,之前靜靜的站在角落里,極為的普通,卑微的讓人想不起去看第二眼。

老編撰一身褐色的長袍漿洗的有些發亮,白色的長發被一根木簪髻束著,瘦弱的臉上顴骨凸出,或許是察覺到眾多鄙夷的目光,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窘色。

「呵呵。」

不知道是由誰開始,輕視的笑聲在屋中響起,繼而,笑聲越來越大,老編撰眼中露出了躲閃之色,終于,低下頭,不再看向遠處的桌案上,那本被張謙拿著的‘尚書’。

那卷書,他曾經撫模過千遍,文中所述之事閉著眼也能書寫,可是,這些總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所以,多少年了,老編撰一直想著能擁有一本朝廷恩賜的‘尚書’,而這拍賣會便是這唯一的機會,來完成這久久未能實現的夙願。

所以,帶上這僅有的銀兩,老編撰來到了這酒樓之中,掙扎了許久,在落錘之前,喊出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來。

「啪!」

這是木槌敲擊桌案的聲音,低笑的商人們收了笑意,但輕視依舊掛在嘴角邊,那白胖的徽州商人肥碩的已經離開了木椅,打算上前,接過那炫美的錦盒。

「這本尚書最後價為,二十兩三文,恭喜老人家!」

話音落下,是一陣沉寂,老編撰卻是突然抬起頭,難以置信的望向笑吟吟的楊延昭,許久,雙目中竟閃出點點晶瑩。

「不是價高者得麼!」

短暫的沉寂之後,便是嗡嗡的議論之聲,那徽州商人更是不滿的幾步上前,瞪著小眼盯著楊延昭,雙目中有著不可抑制的怒氣。

「哼!」

一聲冷哼傳來,幾名甲冑光鮮的禁軍上前,長刀出鞘,寒氣逼人。

頓時覺得背部如扎針芒,那白胖的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人一時糊涂,還望大人恕罪。」

說著,彎腰做禮,便往著原先的座位上退去,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有他這一出,屋中倒是安靜了下來,楊延昭這才咳了幾聲,冷目掃過眾人,「不錯,拍賣會規定價高者得,諸位腰纏萬貫,富甲一方,二十兩三文錢在爾等眼中,猶如螻蟻米粒般,微不足道,但這卻是老人家畢生的積蓄,所以,這本‘尚書’並未違背先前的規定,相反,它是這三天來所賣出的最高價。

因為,買下它的是讀書人的一腔熱血和清風剛正的脊骨,這是多少銀子都無法相提並論的。」

話落,屋中再次寂靜無聲,立在一旁的張謙和李至只覺得鼻子發酸,而那角落的老編撰卻再也抑制不住,兩行濁淚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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