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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茶肆 三人

更新時間︰2013-06-13

坐在二樓的雅間,透過鏤花刻藤的朱紅窗台,楊延昭朝外望去,之前那些激憤的讀書人依舊立在原處,但似乎變了個樣,沒有了滿腔的憤怒與怨恨,各自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何事。

「延昭兄剛才好氣度,話也說得很在理,這群人,怕是被延昭兄給說沒了底氣。」

身邊,李至收回往外看的目光,輕聲的說著,他與張謙特地從衙門告了假,來參加這非同一般的拍賣會,哪知會遇到這場面,剛才他二人便在後面的馬車上。

事情也發生的太過突然,待下了馬車,便听到楊延昭激昂的言論,一番話語下來,李至竟大為感染,心中,也越發的佩服。

「但願是這樣,不過我總覺得,這背後,像是有人在搗鬼。」

楊延昭低聲說著,听聞他的話,那蕭慕春拳頭捏的咯咯作響,轉身要往外走去,「他娘的,竟然敢給某家耍陰的,今天就讓你知道爺爺的厲害!」

「蕭大哥!」

听到這聲低喚,蕭慕春只得停下步子,轉過首,虎目怒瞪如銅牛,喘著粗重的氣息,「教官,難不成就這樣算了?」

走上前,在蕭慕春的肩頭拍了拍,「蕭大哥,或許是我多想了,這幾日,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帶著兄弟們在‘迎賓樓’中四處走走,這時候,半點差錯也是出不得。」

臉色漲的通紅,最終,蕭慕春還是點了點頭,嗡聲應道,「教官放心,屬下與弟兄們一定會看好這里,決不讓任何人在此作亂。」

「恩,辛苦蕭大哥與諸位兄弟了」,想了想,楊延昭壓低了聲音,「不過你得與他們說清楚,遇到可疑之人,盡量告知樓下的禁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了身手。」

囑咐過了蕭慕春之後,楊延昭望了望天,卯時二刻,天邊,那輪紅日已經劃開層層黑色雲靄,露出萬丈的光芒。

離辰時三刻還有些時間,楊延昭又與掌櫃的交待了幾句,便靠在紅木椅上閉目養神起來,一旁,張謙與李至則是絲毫不敢怠慢,緊緊盯著身邊桌案上放著的十只緋紅提花的錦盒。

樓下,那群讀書人仍是左右無言的站立著,不知何時,開始三三兩兩的散去了,那之前青色長衫之人走到一巷口前,與隨行同伴道了別,繼而轉身進了巷子。

走了片刻,待看四周無人,則是拐進了一家不起眼,但勝在干淨的小茶肆里,徑直的往里走,待到最里間的那木門前才停了下來。

輕輕的扣了幾下,屋里並未有人走出來,只是半晌,一個輕飄聲音傳來。

「如何?」

不過是兩個字,卻是讓青衫之人臉色驟然一變,對著門里躬身行了一禮,繼而雙目中滿是懼怕與猶豫之色,或許是怕屋里的人等久了,這才哆嗦著嘴唇低聲道,「讓他給躲過去了。」

「哦?」

顯然,語中有些驚訝,之後便是讓人窒息的安靜,那門外的青衫人額頭上竟生出了肉眼可見的細細汗珠。

「說說看,發了何事。」

這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帶著鼻音,青衫人有些陌生,但能坐在屋內,與那位一起,又怎是他這種小人物所能隨意揣測,忙咽了些口水,使得話不因緊張而有顫音,這才將剛才所發生的情形如實說道了出來。

說完後,屋中又是一片讓他心跳加快的沉寂,半晌,一聲清脆之聲響起,使得青衫人緊繃的神經為之一驚。

這是用力之下,杯盞敲在桌上的聲音。

此刻,他很想拔腿就跑,但青衫人明白,若是屋內人真的追究起來,即便是逃得再遠,也是無濟于事。

更何況,他的腿不知道何時已經開始抖的如同篩糠一般,即便想跑,也力不從心了,只能听天由命。

「好了,你下去吧。」

這個聲音很是溫和,青衫人聞言,如獲大赦,連忙應聲,彎著身子,往著外退去,直到走道外,才敢挺起腰,將滿臉的汗水擦去。

小屋內,煙氣裊裊,香爐的煙燻與茶水的霧氣混在一起,生出了幾分迷離。

小桌案前,三人正靜坐著,最為下首的是一身白色儒衫的呂蒙正,此刻,他提著小巧的茶壺給上首二人添加茶水,面色的有些恭敬。

上首,一面坐著的是玄色刻絲雨絲錦長袍的沈倫,面色有些怡然,閉目輕嗅,似乎要將那屋中的茶香以及爐子中香料的淡香給聞出個區別來。

他的另一邊,坐著個濃眉大眼的方臉漢子,穿著黑色繡金絲邊的束身武服,寬大的右手虎口間有著一層厚厚的老繭,此時,正拿著一只小白瓷杯盞,杯盞下面,隱約可見那凹陷之處。

此人正是汴梁城中,無往不利的上將軍蒲安禮,大宋最為年輕的戰場急先鋒,跟著太祖與太宗南征北戰,戰績很是輝煌。

而他的脾氣暴躁同樣也很是出名,卻極少人知道,私下里這粗俗的漢子同樣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許久,沈倫睜開眼,拿起杯盞輕泯了一口,悠然的說著,「你說,好歹也是個上將軍了,怎麼還性子還是如此的暴躁?」

蒲安禮有些憋屈的一口將杯中熱茶飲下,「師兄,我想不明白,三館一事關系著天下讀書人,本該是山門所管之事,為何不接管過來,反倒是白白便宜了那毛頭小子?」

這句話落下,一邊,不出聲的呂蒙正也是望向了沈倫,稍後咳嗽了幾聲,恰到好處的將眼中的那絲疑惑給掩飾了。

「聖功你染了風寒,還需注意身子。」

說罷,沈倫連飲了幾口,這才停了下來,有些苦笑著道,「實話說來,此事,是為兄料想不周,沒想到上面那位亟不可待的要重建三館,本想用戶部的存銀不多來做推堂,畢竟聖功現在品級尚低,想要負責此事,卻是極為困難。

可是誰又知道,這位做起事來,不按常理出牌,硬是壓住了滿朝文武的不滿,挑了個五品的楊璟來擔當此重任,這是任誰也想不到的,唉……」

說罷,沈倫嘆了口氣,那蒲安禮粗眉擰成彎曲之狀,好一會,才吐出一口氣,「此事也全怪不得師兄,是來的太過突然了,即便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這三館建成了,還能讓那楊璟動搖了我山門在天下儒生心中的地位不成?」

說出這句話,一股磅礡的氣勢從蒲安禮身上傾瀉而出,不同于武者修行的靈氣,這是刺人肌骨的殺氣。

這殺氣使得桌案抖索,杯盞搖搖欲墜,即便是呂蒙正,也覺得有些不適,長衫鼓起,發出獵獵之聲。

可這駭人的殺氣到了沈倫之處,卻是憑空的消失了,衣袍絲毫未動,只見他放下杯盞,搖著頭嘆氣道,「師弟,你這性子得改一改了,要不然,佛道兩家遲早會知曉了你的身份,甚至連那流沙與羅網都能察覺到。」

修長的左手,在身前的茶案上輕輕一按,那駭人的殺氣頃刻間,蕩然無存。

「知曉又怎麼,難不成要公然開戰不成……」

蒲安禮低聲憤憤的道了一句,下面的話,他不敢說了,因為眼前多了一道冷冽的目光。

「師弟,不要在這胡言亂語了,總之該小心謹慎的還需小心謹慎,既然領了山門之命,你我還需盡心才是!」

聞此言,蒲安禮面露正色,連忙點首應道,「師兄說的是。」

見他這番,沈倫也不再多言了,他這師弟性子暴躁,否則也不會派他出其不意的潛入到武將之中,好在識大體,關鍵時刻也有自己在一旁提點,十多年來,也未犯下大錯。

今天這一交談,想來日後會警惕不少,如此,也就夠了。

想到這,沈倫將杯中茶喝完,抬首,看著不遠處的沙漏輕聲道,,「還有一個時辰,拍賣會便開始了,那楊璟也算是個人才,竟定下了每場五十人的限制,想來要爭搶一番了。」

說罷,又是對著身邊的未說話的呂蒙正道,「安禮師弟便不用前往了,你若是感興趣,便隨著刑部的尚書一道去吧,畢竟我倆一同露面有些不妥。

點了點頭,呂蒙正聲音有些沙啞,「弟子听從師叔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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