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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萍水聚逢

更新時間︰2013-03-22

出了皇城,楊延昭不由得感嘆造化弄人,洪籌因小周後之事被牽連,如今又借自己與趙元佐相識而伴隨這未來太子爺身邊,如此一失一得,或許也是因禍得福。

到了院子,張謙等人已經是自娛自樂了,見楊延昭回來,免不了要問上幾句,後者笑著坦然說著官家令他去閩南好生辦事之類的吩咐雲雲。

官文任命以下,前往閩南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雖有傷感,但在楊延昭的故意調動的氣氛下,倒也少了愁緒。

晚膳後,何鈺有些不安的拉著楊延昭走到了一邊,略帶無助的低聲說著,「兄長,你過幾日便要去閩南,小弟今後有些難處可該與誰詢問?」

聞言,楊延昭笑了,在他厚實的肩頭拍了拍,「今夕,你經商很有天賦,哪里一直需要為兄的指點?

不過你不提,我也有件事要與今夕商量,若是此事做好了,富甲天下也只是唾手可得。」

眼中露著些疑惑,雖然何鈺不會懷疑楊延昭所說,但不解之意還是有的,難道是兄長在臨走之前想要交待他一些東西?

思量著,何鈺開口問道,「兄長是不是有事情要囑咐今夕?」

「恩。」

點了點頭,楊延昭右手在桌上敲了敲,似乎在猶豫該不該將所想之事說出來,好一會,深吸了口氣,「今夕,我要去閩南了,世人皆知那里荊棘遍地,窮山惡水,好比人間煉獄一般。

但在我眼中卻著實不然,特別是對今夕你,閩南無疑是一塊聚財之地。閩南靠海,而海外有他國,所以……」

說到這里,何鈺已經有所明悟,「兄長是想讓小弟走海上的買賣?」

「不錯,此間,我大宋的上至玉石,瓷器,絲綢,下及茶食藥典在海外都是稀少之物,而他們手中所有的黃金白銀也是我們所需要的。」

「可是兄長,海外經商自前朝伊始便是由市舶司負責,而我朝亦隨之,若是貿然所為,會不會?」

何鈺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之舉,這等事若是被朝廷發現,想來是要追究下來的,可要是做得好,三五年之內應該不會有大問題,而那時,早已經賺夠了錢財。

將心一橫,楊延昭沉聲道,「今夕,富貴險中求,這次官家讓我去閩南,明面上雖是轉運使,但實則也是負責此事,所以,這是一個契機。」

臉色飛快的變幻著,何鈺寬碩的額頭上溢出絲絲的汗珠,許久,一咬牙,「兄長說得對,富貴險中求,何今夕唯兄長之言從事。」

「好,待我在閩南將根基打下,到時候派人通知你,不過今夕你得提前準備,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他人知曉,需你親自來做。」

「小弟省得。」

齊王府,趙廷美喝了口手中的茶水,閉著眼,滿是陶醉之色,「盧大人,原來點茶比煮茶可口多了,而這點茶的茶水與茶葉也確實至關重要,如今本王可是極其喜歡這西山甘泉點的芊螺茶了。」

「王爺在茶道上的造詣誰人不曉,下官只不過是班門弄斧,讓王爺見笑了。」

對于盧多遜的話,趙廷美笑著搖了搖首,也不再上面繼續言語,放下杯盞,轉而問道,「盧大人,可有合適之人?」

聞言,盧多遜收了笑意,捋著胡須,半晌才道,「本來楊璟是極佳人選,只是眼下已被派到閩南;而那呂蒙正,性子孤僻,怕是不好使喚,探花李至則恰恰與呂蒙正相反,也不適宜,想來想去,下官只覺得一人可行。」

「哦?」

見趙廷美眼中多了些神彩,盧多遜緩緩的繼續道,「向敏中,向常之,此子也是頗有才能,最為要緊的是,心性沉穩,而他的同門師兄,畢世安如今在戶部任職,很是得沈大人的賞識,王爺或許可以一試。」

「善。」

下午之時,院子中仍是談笑一片,但是笑聲之後,總是掩不住的那絲許的離別感傷,半個時辰前,宮中來了旨意,讓楊延昭後日前往閩南赴任,羅氏女、八妹以及排風已經開始收拾物件了。

「狀元郎可在院中?」

院外,一聲詢問,蕭慕春不由得探出身子去,卻是一身穿甲冑的漢子。

「你可是找我家公子?」

在外,‘教官’二字是喚不得的,蕭慕春也明白,遂都是以‘公子’來稱呼楊延昭。

見到一五大三粗的漢子,對方明顯愣了片刻,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而又釋然了,抱了抱拳道,「在下李易,與狀元公有過一面之緣,還望通報一聲。」

都是武人,而且還頗為知禮,蕭慕春也不由得生出了絲好感,「我家公子在院中,某這就去告知他。」

一邊,正在打趣韓國華的楊延昭听到蕭慕春所說,不由得在腦子中回想著,可是任由他想破腦袋,也不記得何時結識過院外之人。

待他走出去一瞧時,這才猛然記起來,竟然是那日出手救潘影的廂軍壯士,只是他來尋自己做何?

「狀元公,不請而來,還望莫怪。」

對方的話語打斷了楊延昭的思索,忙笑著道,「李壯士說笑了,楊璟豈會如此,那日見壯士身手便極為驚嘆,只是近來瑣事纏身未能登門拜訪,沒想到今日會見到壯士,還請進屋,你我也好能暢談一番。」

「院子李易就不進去了,以免叨嘮了狀元公的家眷」,李易搖首道,「在下听說狀元公要去閩南,自作主張的訂了桌薄酒,還望狀元公能賞個臉面。」

「這……」

楊延昭面露猶豫之色,二人不過一面之緣,萍水相逢,只不過是記得個模樣而已,他連對方的身世都不甚了解,又怎得會給自己餞行?

或許是看出了楊延昭的為難,李易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不過得知狀元公為代州人氏,遂想打听些事情罷了。」

代州?

听到‘代州’二字楊延昭不由得重新打量了李易幾眼,心中也多了些警惕。

「狀元公莫誤會,李易自幼孤身一人,唯有叔父為伴,後來我與他分別了,這些年雖然知道他在代州,可是為了混著生計,也無閑暇去探望,只是听說叔父在代州城的兵營中,遂想跟狀元公打听打听。」

原來是這樣,楊延昭有些釋然,想到對方應該是廂軍中有些地位之人,也起了結交之心,遂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便要多謝李壯士的一片盛情,楊璟交待兩句,這就隨你去。」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巷口的酒樓,此時離日落還有一個時辰,店中的活計也閑的氣勁,見到楊延昭,忙迎了上來,熱情的招呼著,「狀元公,您今個兒可是來早了!」

笑著指了指一旁的李易,「胡兄弟,我的朋友已經在你們這訂了酒菜,難不成現在來吃不到?」

那胡姓的小廝這時才看到落後楊延昭半步的李易,不由得收了臉上的歡喜之色,連連點首道,「有得,有得,兩位這邊請。」

「有勞胡兄弟了。」

楊延昭到了聲謝,跟在小廝的身後往樓上走去,身後的李易雙眉微聚,稍許,才大步跟了過去。

「對了,李大哥,你還未說令叔父姓甚名誰?」

幾杯酒之後,倒是熟絡了幾分,楊延昭本就無那些位卑尊優的思想,所以對李易倒也是親切了不少。

「叔父姓李,單名一個牧字,不過在營中為何,還是不怎麼清楚。」

李牧,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楊延昭確信,這不是他在代州城中的營地所听到的,想了半晌,不由得訕訕的笑了笑,「李大哥,實在對不住,小弟似乎未曾留意過。」

放下手中的酒杯,李易嘆了口氣,「罷了,代州城中兵士數萬,延昭兄弟沒有見過,倒也是正常,待過陣子,閑暇之後我在去代州尋一尋他。」

「確該如何,樹欲止而風不靜,子欲養而親不待,李大哥還是趁早為之,名利不過轉眼雲煙,世上最值得你付出的,除了至親之人,還能有何?」

說著,楊延昭臉上浮現出一絲的失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苦麻略帶酸辣的酒在胸膛中生出絲絲的熱意,但卻始終暖不了那突然生出的淒楚之意。

情緒低落的楊延昭再次飲了一杯,那低著頭的李易許久低低的問道,「延昭兄弟難道你不恨麼?」

「恨?」

他是在問自己恨楊業麼?

這確實說不清楚,他二人的作為父子相處的時間短之又短,其後,被逐出了家門,平心而論,楊延昭卻沒有恨過。

畢竟在心底,楊業還不能等同于‘父親’一詞。

搖了搖頭,楊延昭露出個淒楚的笑意,「恨什麼?又為何很?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如今,楊璟在外,不能奉孝與身邊,已是自責萬分。

若是能有機會,我絕不會倒恣意而為,如今連見上一面都已是不可能之事,說實話,楊璟心中無恨,唯有悔。」

听完這句話,李易有一次的沉默不語,捏緊的拳頭慢慢的張開了,端起桌上的酒仰頭飲完,「延昭兄弟說得極是!」

之後,二人繼續喝著酒,只是楊延昭的情緒似乎一下低了很多,以至于到最後竟渾然沒了知覺,留下李易听著他口中喃喃自語,眼中多了幾分堅定。

「我要回家,老天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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