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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身如落葉心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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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歷史早已知曉,秋茵仍抱著僥幸的心理,可惜這份僥幸最終還是被打破了,無情地展現在她的眼前,鳳城被日本人侵佔了,鳳城司令部成了日本人的,鳳城古家的大院有佐藤信一俱樂部佔用,就算神仙來了也會天無力,她的心還是被痛楚佔據了。

「古夫人,司令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不能太難過了。」楚雲安慰著秋茵。

「其他人呢,他們都是死人嗎?真的看著鳳城淪陷,東北軍慘敗他們的心里就舒服嗎?」秋茵咬著唇瓣,痛恨袁明義,這個賣國賊,他為了當皇帝什麼都不顧了嗎?就算他能如願以償,也不過是個傀儡,一個棋子而已。

還有袁德凱,他真的和他父親同流合污了嗎?

楚雲嘆息了一聲,告訴了秋茵一個事實。

「袁明義致電佐藤信一,恭喜他拿下了東北軍,幫他除掉了一個隱患,佐藤回電,說很快袁明義就可以當皇帝了,日本關東軍會一直支持他到底,做他堅強的後盾,袁明義還在做皇帝夢。」

楚雲握緊了拳頭,他說如果不是肩負了保護安城的責任,不能離開,不然他一定會去東北,就算戰死也甘心。

「逸風,逸風……」

秋茵有些失魂了,心里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什麼民族大義,如果這些偽裝民族大義的家伙能團結起來,拿出點力量來,鳳城怎麼會淪陷,東北怎麼會成為亡國奴,東北,北平,上海……。他們這些自私自利的混蛋,根本就是歷史的罪人。

鳳城淪陷後,日本建立了731部隊,這支部隊駐守鳳城,並建立了731工廠,很多身強體壯的中國人被抓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

兩個月,南方發動了大規模的反日游行,迫使袁明義向日本人提出了警告,東北軍已經敗了,他們的腳步也該停住了,可是日本人沒有終止他們的狼子野心,繼續增兵,派遣坦克,袁明義驚慌了。

三個月的時候傳來了噩耗,古世興受傷嚴重,不治身亡,東北軍最後一戰在興城兵工廠南郊,兵工廠傳來了轟鳴不斷地爆炸聲,炸死了很多日本兵,最終東北軍戰敗,興城淪陷,沒有人知道東北軍的司令去了哪里,有人說他帶著剩余的部隊逃走了,有人說他戰死了,也有人說他被日本人抓住了。

安城古家的院子里都是哭聲,幾位太太身穿黑衣,頭戴白花,朝北長跪,冷瑟的風吹打著她們含淚的面頰,楚雲帶著兩個士兵垂著頭,一言不發,帶來了這個消息,楚雲覺得難過。

秋茵站在門口,身猶如落葉,搖搖欲墜,挺著將近五個月的肚子,絕望地倚在了門框上。

「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雖然她這麼絮絮不止地勸解著自己,可仍舊不得不接受事實,古逸風說過,如果一切皆如秋茵所說,日本就一定要先踩著他的尸體走過去。

他真的死了嗎?

「我去找他。」

秋茵沖出了房門,楚雲立刻叫士兵封住了大院的門,說他答應過古司令,不管出了什麼狀況,只要古家的人走進了安城,就一個都不能走出去。

「秋茵……」

二太太抱住了秋茵,大聲地哭著,說她的丈夫已經死了,兒子也不見了,她不能再沒了媳婦,何況秋茵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無論如何不能有事,如果不幸,他的兒子真死了,知道秋茵這樣冒險,他在天上也不能瞑目的。

「我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秋茵模著自己的肚子,哭坐在了地上,誰能理解她的心,從和古逸風相遇,相知,到相惜,她們沒有分開過,可現在卻生死殊途,她听到他可能已經死了的消息,覺得萬念俱灰。

無疑,相愛的人,留下的那個是痛苦的,她將活在無休止的思念之中。

「媽,媽媽!別走。」

博霖撲過來,抱著秋茵的手臂,說如果媽媽真要走,連他也一起帶著,一起去找爸爸回來,星月也會說話了,走上來,親著秋茵的手,說她最愛媽媽,媽媽帶著哥哥,就得帶著她。

秋茵回身看著兩個孩子,模著隆起的肚子,突然發現自己連死都死不起。

古逸風是死,還是活著?沒有了信息,東北軍潰不成軍,很多人逃命了,有的人混在百姓中,也難逃日本人的毒手。

安城還是很安靜,一個不是交通要道的小城,不會引起日本人的關注,畢竟中國值得他們窺視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短短4個多月內,128萬平方公里、相當于日本國土3。5倍的中國東北全部淪陷,3000多萬父老成了亡國奴,那些存著僥幸心里的軍閥們,在東北軍戰敗後,哪里還有實力和日本人抵抗,當他們想拿起槍的時候,只有投降放奴隸的份兒了。

秋茵的肚子大了,已經快七個月了,雖然讓楚雲到處打听熟人,也問了一些逃難來的百姓,仍舊沒有古逸風的消息,他就好像一縷煙塵,在秋茵的生活中消失了。

這一年的冬天,安城又飄起了雪,秋茵挺著肚子帶著下人走在大街上,地上薄薄的一層,好像白糖,又好像灑了鹽,讓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曾經的安城幾年前也下過雪,他突然來了安城,和她一起並肩漫步在安城的大街上,那時他的神情很溫和,安靜,不似那麼冷酷,甚至略顯緊張,其實那個時候,他最害怕的是失去她。

他問她累嗎?

「這里沒有人,你累了,我可以背你。」他的聲音還在耳邊。

她伏在他的背上,熱乎乎的,那個時候,她對他的感覺是朦朦朧朧的,而他,卻深深地迷戀著她,她卻像個傻丫頭,渾然不知。

愛情就從那個時候開始萌芽,夏二小姐第一次品嘗了思念和嫉妒,那年在安城的街上,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她的,還有他的。

雪花彌漫了秋茵的眼,她的面頰上冰冷冷的,熱淚變冷,也許從此,再也沒有他的影子,更不會留下他的腳印。

「夫人,好像下大了,回去吧。」丫頭提醒著秋茵。

「再走一會兒。」

秋茵堅持在安城的街上待到了黃昏,看著夕陽斜下,雪花漸大,卻還是找不到他在那種感覺,那個晚上永遠都印在了她的記憶里,無法取代,失落,孤單讓她站在街頭失聲痛哭,難過得不願看到一朵雪花飄落。

丫頭守在她的身邊,垂著頭,直到周伯開車出來尋夏二小姐,說很晚了,家里人都著急了,讓她趕緊回去。

轉眼秋茵懷孕已經八個多月,距離預產期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來越不安,他們仍舊沒有古逸風的消息,偶爾得到的也是興城死了很多當兵的,血肉模糊,哪里還分得清誰和誰,也許古司令已經兵工廠爆炸中身亡了。

「你說,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星月問哥哥博霖。

「很快,你睡一覺,睜開眼楮也許爸爸就回來了。」博霖捂住了星月的眼楮,說她若是不睡,就看不到爸爸。

「我睡,我睡。」

星月乖乖地閉上了眼楮,閉了一會兒,卻睜開了,又問了博霖一個問題。

「爸爸回來,會給我帶禮物嗎?」

「會的,一只大狗熊。」博霖做出狗熊的樣子,星月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說她不要狗熊,爸爸不會舍得嚇唬她的,二太太責備了博霖幾句,然後哄著星月,說沒有大狗熊,爸爸會帶星月最喜歡的女圭女圭回來的,說著,二太太的眼楮紅了,想是知道古世興回不來了,兒子也不可能回來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秋茵更加難眠了,半夜經常起來坐著,身邊的位置空空的,只有冬夜的寒冷,他不在身邊。

日子變得難熬,秋茵模著肚子,打算等孩子一生下來,就潛回東北,她要親自尋找古逸風,就算這人不在了,她也要找到他的尸體,否則她絕對不會相信丈夫已經死了。

這天的深夜,丫頭來敲秋茵的門,說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要見古夫人。

陌生的女人?

秋茵趕緊爬了起來,披上了衣服,時間已經快半夜了,怎麼會有人突然造訪,隱隱的,她覺得來的這個女人不簡單。

因為是半夜,家里人都還睡著,廳里顯得很靜,秋茵下樓的時候,看著一個背對著樓梯,穿著棉旗袍,戴著雪絨帽的女人,腕子上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她听見了有人下樓的腳步聲,慢慢地抬起了頭,雪絨帽下露出了一張清秀蒼白的臉,她怎麼來了安城?

「是你?」

站在廳里的不是別人,正是三慶園的名旦青歌兒,鳳城淪陷之後,三慶園被日本人佔了,听說里面的戲子被迫唱戲給日本人听,還有一些被日本人霸佔羞辱了,青歌兒在全國有很有名氣,所以日本人還能善待她幾日,但隨著侵華意圖的明顯,中國淪陷城市越來越多,就算名人也難免受到迫害。

「古夫人。」

青歌兒的目光落在了秋茵隆起的肚子上,她有些意外,很快將目光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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