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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 煙花季 雨打桃花朵朵開 第二十七章 酒半盞,茶尚溫,緋了朱唇!(季)

目瞪口呆的放下電話,趙忠便听到了來自老父親那沉沉的嘆息。是如古舊留聲機在報廢前最後一聲的電流刺激主版而產生的低鳴,充滿的盡是頹敗、終止的蒼涼氣息。

「怎麼會這樣?」趙忠問,不是對任何人。流露出既震驚又驚怒的復雜情緒。其實這又是很正常的,正常到只是一個正常人的最正常反應而已。畢竟諸如一個堂堂省委副書記豈是說查就查的、一個剛剛闖禍少年怎麼就突然想起趕盡殺絕,並且也正這麼做呢、明天一早省里幾個常委就要召開唯獨他缺席的常委會等等之類的事情都過于的突然甚至玄幻了。

「難道,就是這麼簡單的調虎離山嗎?」不自覺的,趙忠自語,稍後又道「就他-媽-的是這麼簡單的調虎離山啊!」只是換成了篤定、咒罵的語氣。

「爸……」趙忠很想和老爺子說些什麼。

卻被老人揮揮手打斷,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現在再說其他已經沒有用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跟我說清楚,你到底禁不禁得住查?」說罷老人已經渾濁了多年的眼楮射出兩縷精光,直視大兒子,換來的是趙忠兩三秒鐘的遲疑。卻也是一種回答。

「唉!」悲涼的嘆息再次響起,趙老爺子站起身來,拿過趙忠手里的電話,撥通後就道「蕭華,是我。」

電話那邊明顯一愣,然後才像極了惶恐般道「老首長,您有什麼指示?」

「指示就不要說了。只是老頭子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啊。」把自己位置放的尤其低的趙老爺子就道「趙忠的事情你應該听說了吧?」

在其意料之中的,電話那端陷入了沉默,隨即是打火機、大口吞吐的聲音。老人耐心的等著,嗯,應該說無論是他的官場修養還是現實情況也不允許他不耐心。

「晚飯前已經召開過一次專題會議了,只是等我趕到會場時,只看到了幾個煙灰缸的煙蒂和幾杯還溫的茶水。省委的秘書處的張主任給我的解釋是,臨時會議,我的電話又打不通……哼呵,還是讓值班的科員轉達的。」自顧自說著這些看似不著邊際,實則是在低調認慫的話。蕭華的語氣越發苦澀。

「蕭華啊,本來也是用不了兩年我就退了,但是現在想提前歇歇了。淞江是個好地方啊,想來一個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老g-產-黨員臨退下來時對一個優秀後來者的推薦保舉,黨和國家還是會在意的。」老人就道。這話在日常交流中或許還是算是隱晦吧,但在這人人生得七竅玲瓏心的官場,已經是極赤-果的交易了。

電話那端又是沉默。于是像是知道對方所思所想的老人就道「就算趙忠這次能得去,但以後也不用再提前程這些給自己添堵的事了。」

老人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利下來,換回嶺南省長蕭華的一個這樣「老首長,我一定盡力。」的承諾。「盡力」之前加上的「一定」讓老人微微心安。

想必看到這里的同學一定會詫異一個常委需要如此拜托一個省長嗎?是需要的啊。一個根系已經快被斬干淨的大樹,如果還想苟延殘喘的多撐些日子,是需要接力于旁邊矮牆的。而且之前已經說過了,官場是一個人人生得七竅玲瓏心的地方。所以如果不是有特別重大的利益驅使,是不會有人在如日中天的王家和日薄西山的趙家之間選擇後者站隊的。畢竟這跟自-殺沒有多少區別。不難想象如果有人出一本類似《官場自-殺手冊》這樣的書,那麼排名第一的,絕對是站錯隊。

掛了電話,蕭華的心里寧靜不了了。好吧,他必須要承認就算沒有這個電話他今夜也是一樣睡不著的。作為一個省的二把手,卻被以一把手為中心的整個大團體杯葛,都不用刻意想起,其悲催程度就可以化掉任何一個強者的心靈壁壘了。

繼續留在嶺南?蕭華搖了搖頭,深知該省格局的他自然曉得,除非你是鐵桿的葉黨,不然在入主嶺南便是決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麼想著,如果能遠走淞江倒也不失為一個以退為進的妙棋。但是代價也著實大了些啊,同時開罪王、葉兩家。什麼是雞肋?在一個很短時間內就將面前的煙灰缸填滿的蕭華恨恨的想著;這他-媽就是!

「叮咚!」竟然是門鈴的聲音!蕭華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間是後半夜兩點。試問整個嶺南誰敢、會在後半夜兩點去按省長的門鈴?蕭華想不出來,但這並不妨礙他攔下從房間走出來夫人,做出親自下樓開門的決定。天知道為什麼今天保姆會請假,天知道為什麼會接到那樣一個電話,總之,一切的事情都顯得那麼邪性,或者叫做詭異吧。

房門打開,一個俊美少年含笑站立在門外,因為個頭的關系,對于少年蕭華這個省長是需要仰視的。這讓少年臉上的笑意有璀璨了幾分,欠揍了幾分。

「你是?」作為省長,就算半夜兩點被一個笑的異常欠揍的少年騷擾也是不能罵街的。但是卻並不妨礙他在確定少年是懷著某種惡意、五感、達不到他要求的善意後,利用國家機器讓少年得到一個終生難忘,甚至是終的教訓。

「王七步。」王七步很像篤定對方一定听說過這個名字和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那般回道,然後在對方的錯愕中繼續摧殘著這個失眠的省長的神經「我要非常抱歉的通知您,因為貴小區的電話線路發生了故障,所以您剛剛和趙老爺子的電話全被我裝在車里的那台軍用高頻收音裝置所解惑,並且自動錄音了。考慮到這樣一個糾結的選擇一定會讓本來睡眠質量就不好您的失眠上好一陣子,所以我也就不說類似‘這麼晚還打擾您真的很抱歉’這樣的客套話了。」

王七步一番算不上是高水準的吐槽讓蕭華如受雷擊,呆立在了門旁。于是王七步邊說著「借過。」邊推開他,徑直走進房間的客廳里坐下。嗯,這只是單純的因為今晚如趕場般的他有些累了。跟用這種方式打擊上位者的囂張氣焰,繼而達到自己目的沒有任何的關系。

「你是王總理的孫子?」恍惚間,蕭華竟然真的想到了王七步的身份。看來幾天前發生在香港的虐殺事件對于王七步體制內知名度的推廣,還是起到了一些幫助的。

「不是孫子難道還是孫女嗎?」王七步想都不想的反問。呃,這是一句可以被理解為玩笑,也可以被理解成嘲笑,總之是一句讓听眾听起來不會感覺到舒服的話。

「呃,呵呵,七,七步是吧?你這個時間到我這里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先是被噎住,緊接著就是干笑,最後再輔以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不得不說缺乏此類語言鍛煉的蕭華接的真的很挫、很瞎。

「這就要揭過去了嗎?‘保舉推薦’和‘一定盡力’之類的話題都不打算再提了嗎?」王七步很是疑惑道。當然這只是表現的而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近乎逼真的表演,嗯,就是表演而已。

臉色終于沉了下來,不再、也不可能再將王七步視之等閑的蕭華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是不想怎麼樣的。只是想不通你為什麼本來明明就不在趙家這艘將沉的船上,這個時候卻還想買泰坦尼克號的最後一張船票呢?」坐在沙發上的王七步沒看蕭華,卻是一臉玩味說道。

于是剛剛反擊了一句的蕭華便再次說不出話來了。想想看,對于蕭華來說這還真是一個很悲催的談話模式呢。

「其實這也不是你的錯,官場之上這借高枝、耀顯貴的手段本就是平常之極。只是你的運氣差了些。偏偏選上了趙家。三年前你擠掉趙忠就任省長就一直被全嶺南的官員看做是趙忠的代替品。你沒有解釋,甚至在幾次常會上對于趙忠選擇了逢迎。于是你這張趙家的標簽便又做實了些,也就讓越來越多的人忘記了你二十年積累下來的經濟強人的榮耀。」直至說道經濟強人時,王七步才轉頭看向蕭華「或許也是無奈之舉吧,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畢竟到了你這個層級想要再進,沒有根基可是不行的。很顯然,你家那個村支書老爺子還是算不得根基的。說到這今年回來的時候勸老爺子退下來吧,都已經八十幾歲的人了還整天跟一幫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在一起組織什麼村內治保分隊。這要是真出了個什麼閃失,得給地方的同志添多大麻煩,承擔多少壓力?」

听到自己老爺子這段蕭華本來繃緊的臉上微微抽動,因為他想笑。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情緒居然就這樣被這個少年左右著。

「蕭叔兒,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和他趙家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何必非要綁在一起呢?就算不能依托世家升遷,但是在地方好好抓經濟,改善百姓生活,為群眾創造福祗,讓所轄百姓過上更幸福的日子,難道不是你這二十年來努力奮斗的方向,和就是賴在老家造福鄉里,不肯走出來的老爺子、老書記所希望的嗎?」應該說王七步的這聲蕭叔兒叫的很有煽動性,直接將蕭華臉上被抑制的笑容,配上一抹靦腆的釋放出來。

「請蕭叔兒你相信我爺爺,他一定會讓那些能讓百姓更加幸福的官員做更大的官的。而且,這樣的官員在百姓的心中,何嘗又不是萬家生佛呢。」作為結尾,王七步直接將高度上升到功利、宗教這兩個相悖但有同為極致的高度。

禮貌的離開省長宅邸,王七步走上房車奔著花園酒店而去。通過後視鏡,陳鋒看著正在躺椅上喝著紅酒的少年唏噓。之前文倩那事兒幾乎都可以忽略了,就因為今晚這他親自見證的對于同一個人,趙大人一席話誅心,王七步一席話策反……

(真的巨忙的,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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