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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首次露面

在雙林省的青年干部中,張鵬飛算是一位人物,可是他對遼河市來說並不重要,他的到來眼下還沒有起到任何大的波瀾,這自然也有其好處。假如有一天他真的被人們評頭論足了,那麼多半就會花邊新聞不斷。

現在社會上的領導干部,或者說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往往身邊新聞不斷,張鵬飛還年輕,可不想讓遼河市的老百姓議論自己。還好遼河市的老百姓眼下還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低調行事,仍然是這次劉老爺子對他的教誨。離開北京前,劉老語氣重重地說了三個字︰「慢,慢,慢……」

張鵬飛暗暗掂量這三個字的含義,他明白老爺子是在告訴自己遼河市的凶險不比尋常,那是一個未知的數字。省里剛剛換屆工作結束,遼河市的政局通過錢省長干涉之後現在是什麼模樣,還需要切身實地的慢慢探索。前方的道路不可急于求成,否則單憑他自己的力量就很難度過難關。

遼河市的機場還在建設當中,所以從北京到遼河就有些麻煩。現在只有高速公路與鐵路連接,需要十二小時的路程。若說做飛機,那也只能先飛到江平市,再從江平轉車到遼河市,張鵬飛計算了一下時間,從北京飛往江平要三個小時,再從江平坐車到遼河市要六個小時,算上等車的時間,還不如從北京坐車到遼河市方便,所以就買了火車票。

別看陳雅表面上清冷驕傲,其實內心當中也有心細的一面,當听說張鵬飛要坐火車時,臉上就顯得不是很放心,但也沒有多嘴。張鵬飛本想讓她陪著自己一起去遼河市玩玩的,反正她也休養,出去轉轉也有好處。可陳雅卻搖搖頭沒有同意,然後偷偷地笑笑,張鵬飛也不知道她是何意。

四月的天氣暖洋洋的,行走在遼河市的街道上,張鵬飛的身上微微出了一層汗。他早上到的遼河市,雖說買的是臥鋪票,但火車上晃蕩個不停又怎麼能睡好,所以他一到遼河,就現在遼河市車站附近找了家三星級酒店,補了幾個小時覺以後,快到中午才出來溜達。

組織上定的報道時間是下周一,今天剛剛周五,張鵬飛還有三天的時間。他特意早早的來到這里,為的就是親身感受一下遼河市的市容以及當地的風土民情。

遼河市,名不虛傳,從市區的大小以及市容上就可以看出來,這座城市的發展速度很快。雖與延春一樣是邊境城市,可這里就要顯得繁華一些。建築比延春高了很多,也更大氣,只是感覺上市容不如延春干淨,想來這與當地的民風有關。城市就建設在遼河邊,與朝鮮的咸境北道自由經濟貿易區隔水相望。這里有漢族、朝鮮族、滿族等等,在街上時不時地就能看到個子不高,穿著素樸,目光呆滯的朝鮮人。

遼河市與朝鮮咸境北道最窄的地方只有二十多米,踫到干旱或者冬季遼河封凍,兩座城市就可以說成是一座城市,人們步行就可以過河過境,過去幾年朝鮮人民吃不飽飯,就總跑過河到遼河市偷東西,或者隱藏在某處求生。又加上歷史問題,兩岸的朝鮮族人雖然屬于不同國家,但有很多都有親屬關系。所以近年來,朝鮮在咸境北道地區建立了自由經濟貿易區,這大大方便了兩岸居民的往來,這里出國很容易。

通過遼河市近來的開放發展,也大大帶動了中朝貿易,使得咸境北道地區也發展起來,當地居民雖然剛剛解決好溫飽,但總比餓著要強。朝鮮的領袖們愛搞面子工程,為了不讓外國勢力批評他們的政策,一般對邊境地區居民的待遇都相對要好一些,邊境城市建設也比內地要強得多。

正值中午,頂著火熱的太陽,張鵬飛一邊行走在遼河市的街道上,一邊想著遼河市的近況,漸漸感覺到有些餓了。他隨意找了家小飯店吃了碗冷面,被服務員一陣奚落,那樣子有些瞧不起他。更有甚者,旁邊一桌的青年情侶,看到張鵬飛的寒磣樣,那個男的對女友說道︰「看到沒,就吃一碗冷面還跑這來裝B,這哥們這麼扣門肯定泡不到女朋友!」

「別瞎說,我看他挺帥的呢!」少女雖說是故意氣自己的男朋友,但也沒掩飾對張鵬飛的好意。

男朋友氣得半死,又不滿地掃了一眼張鵬飛︰「就他,中看不中用,頂多一個小白臉!」

听著他們的肆無忌憚的議論,張鵬飛結完賬就出來了,心里一陣好笑,心想自己堂堂的市委書記,竟然被說成了是小白臉,真夠郁悶的。吃飽再次來到街上,突然感覺有些寂寞,這個時候他有些想念陳雅了,去北京住了兩天,兩人幾乎整天呆在一起,張鵬飛不時地逗她,感覺十分的開心。這突然間孤身一人來到異地,心里就越發覺得空落落的了。想想下周一將要面臨到新的政治情況,他心頭倍感沉重。

這時候迎面走過來一位穿著灰色布衣的矮個男子,頭發很亂,目光懷疑不定,關鍵是最吸引人的是他的腿,一瘸一拐的。這人看起來很怪,張鵬飛就多看了兩眼,而他也看向張鵬飛,突然加快了腳步沖過來,濕露露的手抓著張鵬飛的說︰「…………」一連串的朝語。

「什麼?」對方是一個不會說漢語的朝鮮族人,張鵬飛一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是北朝過來的。他雖然是漢族人,但從小在延春長大,身邊的小伙伴有很多都是朝鮮族,所以簡單生活用語可以听懂,只是說不好罷了。而剛才這人所說的話雖說也是朝鮮語,可口音上卻與我國不同。

「…………」男子又驚慌失措重復了一遍,還松開手打著手勢,雙手合十彎腰鞠躬。

這次張鵬飛听明白了,他是要自己幫忙。他用漢語問道︰「你有什麼事?」他深知別看這些邊境地區的朝鮮人不會說漢語,但是有很多卻完全可以听得懂漢語。

果然,一听到張鵬飛詢問,男子的臉上就有了喜色,他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交給張鵬飛,然後又擺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張鵬飛打開紙條一看是個當地的電話號碼,心里也就明白了,便問道︰「你要打電話?」

「嗯嗯………」這次男子一個勁兒地點頭,吐出的字卻是含糊不清的漢語了。

張鵬飛知道朝鮮人幾十年來沒有受到外境的感染,與那個同屬一個民族卻開放的韓國不同,他們民風純僕,男女老少單純的與我國舊社會沒有區別。又看出來他真的很急,一臉擔憂的表情,就心軟地掏出手機交到他的手上。不料他卻是憨厚地笑笑,指著手機擺擺手,然後又交還到張鵬飛的手上,同時又把紙條交了過來,最後又是雙手合十地感謝。

張鵬飛笑了笑,敢情他不會用電話,想來也是,他們連吃飯都是問題呢,又怎麼會用手機。他就幫他撥好了號碼,等接通後才交到他的手上。朝鮮男子對著電話嘰里呱啦一陣,結速通話後,雙手把電話交給張鵬飛。

張鵬飛听朝語,一半要猜,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朝鮮男人話里的大至意思是他安全抵達遼河,不知道在哪能找到電話中人。好像對方說讓他原地等著,一會兒就到之類的。

朝鮮男子對著張鵬飛傻笑,豎起大拇指吐出幾個漢語︰「你的……」指了指心「這里……好!好……」

張鵬飛心里一暖,感覺很是舒服,能幫助弱者,這種感覺的確很好。他拍了拍男子的肩,不料男子又從懷里掏出一張五角錢的人民幣,指了指電話,又指了指錢,意思顯而易見,他要付電話費錢。

張鵬飛擺擺手,男子就不堅持,想來這五角錢在他們國家沒準可以買到多少東西呢。兩人臨分手的時候,男子還一個勁兒地豎大拇指,看模樣真的很感動。想想也是,這異國他鄉,語言不通,能得到幫忙,他一定很感動。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就在兩人分開後,張鵬飛還沒有走出去一百米,突然前後左右沖過來一伙人,不由紛說就把張鵬飛按倒在了地方。張鵬飛沒有防背就被撲倒了,倒在地上時他叫了一聲,同時听到身後不遠處也傳來了嚎叫還有廝打聲。不用回頭都可以知道那名朝鮮男子也被抓住了,想來他一定在掙扎,所以撲倒他的人動了粗。

當雙手被強硬地拷上的時候,張鵬飛才明白這是警察,又听到身後傳來朝鮮男子的痛叫聲,他就有些不滿。心說沒想到遼河市的警察在對待朝鮮人時也一樣野,當年延春對于逃北者也很凶,听說曾經邊境地區的我國村民活活打死不少過境偷東西的朝鮮人。看來人都是勢利眼的,如果換成是韓國人,我國的警察就要點頭哈腰了,這個社會真是無奈。別看韓國有錢,可是張鵬飛更喜歡朝鮮人,因為他們單純。

「你們干什麼,憑什麼抓我,這一定是誤會!」張鵬飛身上一疼,便顧不得想其它的了,不滿地叫了一聲。

「少**的廢話,誤會個頭,抓的就是你小子!」一人說著話就踢出一腳,正好踢在他的膝蓋處,張鵬飛馬上就跪下了。

「快說,你剛才和那個‘高麗棒子’有說有笑的說什麼玩藝兒,你們的上線在哪,你是通過什麼手斷把他偷渡過來的?」這時候又有一人問道。「高麗棒子」是國人對朝鮮族人的蔑稱,隨著我國文明近年來的提高,已經很久听不到這種稱呼了。

「偷渡?」張鵬飛大腦一暈,心說這下誤會可大了,自己怎麼和偷渡扯上勾了,堂堂的市委副書記還沒等上任就被警察給抓住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可麻煩了,這也太丟人了。

「你不說是不是?我們有辦法讓你說,哼,把他們一起帶回去!」

身上只有身份證,其它工作證件還在酒店的皮箱里,張鵬飛明白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沒有人相信。剛才的確和那個朝鮮男子「有說有笑」的,這麼一想也不能怪這幫警察。假如那個朝鮮男子真是偷渡來的,他們誤會自己也情有可原。他只好低著頭被帶進了警車,那位朝鮮男子被帶上了另一輛車。坐在車里,他想著如何才能解決掉這個麻煩事,最好不要道出自己的實際身份,但是如果沒有別的好辦法,也只有道出身份了。

「喲,看你小子年紀輕輕的,還挺能沉得著氣啊,八成是個慣犯吧?」邊上一位警察見到張鵬飛並不像一般犯罪嫌疑人那般害怕,就打趣他。

張鵬飛就搖搖頭,這次他可總算是體會到什麼叫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了。」假如遼河市的干部們知道張鵬飛是以這種形式第一次露面的,估計要笑掉大牙了。不迷信的張鵬飛突然想到真是出師不利,只怕這個兆頭不好。這個時候他才後悔當初沒有同意老爺子要派人暗中保護自己是多麼的錯誤,如果身邊有老爺子的警衛保護,想來就不會遇上這個麻煩了。同時他更加思念起陳雅來,如果有她在,以她的身份也會輕而易舉幫自己解決好的。

到了氣派的遼河市公安局,張鵬飛自然還是不可能與朝鮮男子關在一起審問。遼河市公安局的干警們馬上對他進行了「專業」性的審問。當他們問到他如何與朝鮮男子聯系上並成功接頭時,張鵬飛就苦笑著說自己與朝鮮男子也只是剛剛認識,然後就把他借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一事講了出來。

兩位公安干警听後哈哈大笑,指著張鵬飛的鼻子罵道︰「你小子真能演戲,我當這麼多年警察,還是頭一回踫到你這麼會演戲的,編假話都一套套一環連一環,你小子腦子好使啊!」

張鵬飛好不尷尬,心說看來只有道出真實身份了,就不情願地說︰「你們誤會了,我是……」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審問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一位干部模樣的中年男子,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張鵬飛,然後對兩位干警招招手。兩人出門不到兩分鐘,就進來了,而且還一臉的惶恐,笑呵呵地來到張鵬飛面前解去了他的手拷說︰「兄弟,讓你受苦了,沒想到是自己人,還真是個誤會,現在你可以走了。」

張鵬飛狐疑地盯著兩人,不明白他們說什麼。這時另一個好像看出了張鵬飛意思,馬上紅著臉說︰「兄弟,我……我剛才是不故意向你動手的,當著我們領導,還望你高抬貴手,哥哥就謝謝你了……」

張鵬飛什麼也不懂,也就什麼也不會說,狐疑地走出審問室,只听身後的警察說︰「兄弟,你們領導在我們大隊長辦公室呢,我領你過去找她。」

「領導?」張鵬飛更有些發傻了,心說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啊,越來越搞笑了,自己剛到遼河市,怎麼就會踫到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位干警引領著張鵬飛來到大隊長的辦公室,除了剛才的中年男子,張鵬飛又見到一人,此人穿著軍裝,皮膚很黑,面容冷漠,雙目直直地盯著自己,表情有些呆板,不用說,此人正是化妝後的陳雅!

張鵬飛這一刻見到陳雅,就像見到親人一般,要不是有外人在場他真想撲過去。只見那位大隊長笑逐顏開地伸出手來說︰「真不好意思,沒想到是上級領導……」

張鵬飛傻傻地與他握手,呆若木雞。

…………

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名貴跑車行駛在馬路上,張鵬飛就感覺像做夢一樣,他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目不轉楮地盯著陳雅,怎麼也想不明白陳雅會來到遼河,更把自己從公安局「救」了出來。

「我們……回酒店?」這是兩人上車後說得第一句話,也許是陳雅受不了張鵬飛的如此安靜,問了一嘴。

「哦……」張鵬飛傻傻地回答,然後像是突然明白過來,說︰「你先停車,我有話問你!」

陳雅听話地把車停在路邊,側頭望著他。

習慣了她的美貌,張鵬飛就不太喜歡陳雅化妝成這樣,可此刻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他問道︰「妮妮,你……你怎麼會來了?」

「我……我閑著也無聊,就……就跟來了……」陳雅略微窘迫地說,由于臉上涂抹了一些易容粉,所以看不出她的臉紅。

「你……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我和你一趟火車,就……就在你的後邊車廂里……」陳雅老老實實地說,上神有些不安。

「那……你……」張鵬飛的大腦此刻反應得有些慢,突然間不知道問什麼了就抽出一根煙來,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出事了?」

「我……我怕你出現意外,一直在暗中……保護你……」陳雅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兒,想來他也知道偷偷地跟在張鵬飛後面是不對的。

「保護……我?」張鵬飛啞然失笑,再看向陳雅的目光中就有幾絲柔情,心里也熱乎乎的。

「嗯,你……你一個人來到這里,听到爺爺說這里不安全,我……我就不放心……」

「那你怎麼不和我一起來呀,你……你不應該不告訴我!」張鵬飛不忍心責怪她,可是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讓警察按在地上,大男方主義的他就覺得臉紅。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書上……書上說情侶間要……要有新鮮感……」陳雅別別扭扭地說。

張鵬飛哭笑不得,害然想起來她傷受住院的時候,就在病床上看書學習「談戀愛」,原來現在也學有所成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來?」陳雅見張鵬飛沒反應,就有些不高興地說。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表現得熱心,可是卻踫到了冷**,一向驕橫的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我喜歡,真的很喜歡……」張鵬飛笑著模了模她的臉,又說︰「走吧,開車我們回酒店,哦……你也知道我的酒店?」

「我就在你的旁邊開了個房間。」陳雅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張鵬飛也跟著笑起來,他發現陳雅比過去可愛多了。

「那你一直跟著我,眼看著我被警察帶走,為什麼不早點出來幫我?」直到現在,張鵬飛才想起來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那個……那個我出手慢了些……」陳雅口吃地回答,可嘴角的笑容有些譏諷,也有些得意。

張鵬飛恍然大悟,不滿地捏了捏她的小臉,心想自己在他面前一向表現得很優秀、也很強勢,這次讓她看到自己丟人的一面,她一定覺得很開心,就說道︰「這次見到我吃了虧,你高興了吧?」

「不……不高興,看到他們踢你,我……我真想 了他們!」陳雅厲眉說道。

張鵬飛一陣心寒,有這樣一位女友,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我……我就是想幫你一回,不……不想欠你的……」陳雅又慢悠悠地補上一句。

張鵬飛好奇地盯著她,終于明白了,看來她覺得她兩次住院,自己都照顧了她,而她總覺得欠了自己很大人情似的。這次他之所以那麼晚才出手幫自己,就是想讓自己明白她還了一個大人情。看來,她也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單純…………

「妮妮,情人間……不要說欠這個字……」

陳雅扭頭望著張鵬飛,乖乖地點頭說︰「那我以後不說了。」

「你是怎麼把我弄出來的?」這一點張鵬飛更加好奇。

「我給他們看了工作證,說你……是我的手下……」陳雅有些頑皮地回答,嘴角笑意更濃。

「哈哈……」張鵬飛啼笑皆非,看來陳雅已經漸漸融于這個社會,變得像個正常人了,她知道對自己調皮搞怪,這不正是談戀愛的過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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