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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二十六、盜泉子(下)

二十六、盜泉子(下)

二十六、盜泉子(下)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盜泉子道長都是一位極為另類的修真者。

這位另類的道士,雖然穿著一身流水般平滑閃亮的青色道袍,手持一頂色澤素雅的青y 拂塵,頭戴黃y 一般的光潔道冠,卻看不出一絲飄逸的仙風道骨,反倒渾身彌漫著騰騰的煞氣——因為這家伙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長著一身銅皮鐵骨,聲若洪鐘、眼似銅鈴、面如鍋底、須如鐵片,乃是一位拳頭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馬,吃飯用桶、喝酒用盆的兄貴級肌rou猛男,與其說他像什麼修仙煉丹的道士,倒不如說他更像是整日在競技場上好勇斗狠的角斗士或拳擊手。

而他繡在衣襟上的兩行紅字,更是讓旁觀者看得人人側目︰「攪基天下正道,腐化眾妙之門」

——不愧是修習陽亢之道的另類修士,對自己的特殊喜好絲毫不以為恥。

至于這位猛男道士胯下的坐騎,則是比他本人還要更加另類︰一只非常猛又非常萌的巨大白熊

這頭白熊足有兩噸多重,趴著就比人還高,平時看起來茸茸f i嘟嘟的憨態可掬,但走起路來卻簡直能搞到地動山搖此時在夕陽的照耀之下,渾身白都泛出一層朦朧的金色,顯得異常拉風和招搖。

——當然,這頭熊的缺點也是不少,最大的問題就是長得太f i,跑得太慢,日常巡邏時僅有十里,還不如普通人的步行度……所以被它的主人稱為「慢熊」。

不過呢,這慢熊也有慢的好處,先就是天然的熊皮坐墊相當柔軟舒適,還能自動保溫供暖,而且也不至于讓騎乘者鬧出「暈熊」這樣滑稽的失態場面。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種道士騎白熊的奇妙組合,都實在是太能吸引眼球了。

因此,盡管他此時距離酒吧門口還有不短的一段路,就已經在酒吧內引起了一陣的sao動——店內一部分新來的顧客爭相涌出門去觀看,並且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而那些本地的老住戶,則早已是見怪不怪了——盜泉子這家伙的名號,可能知道的人並不多。但若是一提起「騎熊的道士」,只要不是新來的家伙,在浦東這片地方幾乎是人人知曉。

畢竟,這位整天騎著狗熊轉悠的行為藝術家,乃是上海總督府內的常客,很得黑日巫妖總督的寵信,差不多相當于幕僚或s 人顧問一類,不大不也算是個有點身份的人。

不過,若是騎著這麼一只拉風的大白熊在街面上招搖過市,實在是很容易導致圍觀sao1和j通堵塞,所以盜泉子一般只在浦東這片森林里活動,對岸的市區則從來不見此輩身影——反正總督府也在這邊。

而一些對他更熟悉的狐朋狗友,還知道盜泉子的另一個身份——雖然大多以為他是在吹牛。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丹尼爾中將恰好就是這些狐朋狗友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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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騎熊的**家,你如今怎麼還在上海跟基友們一起閑晃啊?」

丹尼爾舉起啤酒杯,向正在爬下熊背的盜泉子略微示意,「……听報紙上說,令師兄付泉子在上個月率領整個門派倒戈歸順朝廷,已經奪取了台灣全境,被皇帝冊封為世襲罔替的瀛洲侯、東華真人……閣下為何還不回歸門派,也好撈個城主什麼的官職啊?」

「……無量天尊師兄是師兄,貧道是貧道,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這位貌似拳擊手的猛男修道士聞言,便不屑地扭頭哼了一聲,「……真正的**者,就要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灕的鮮血……又豈能為了一時的挫折而氣餒動搖呢?」

「……嗯嗯,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加一句**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可是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去刺殺哪一位朝廷高官,更沒有纏上炸yao包去當人彈,甚至連正正經經的**演講,都未曾見你表過一場……你這算是什麼**家啊?說是牢sao專業戶還差不多」

丹尼爾中將不以為然地舉起啤酒杯晃了晃,「……要一起來喝一杯啤酒嗎?」

「……嘖嘖這種女人和孩喝的玩意兒,我一個堂堂男子漢可看不上」

猛男道長盜泉子瞥了杯中泛著泡沫的金黃色啤酒一眼,就徑自向sh 女要了一杯最烈的矮人火焰酒——這玩意兒通常不是用來喝的,而是被拿來做燃燒彈或高溫熔爐燃料的……

然後,在諸位酒客們的驚嘆聲中,盜泉子仰著脖子就將這杯火焰酒一飲而盡,隨即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索x ng直接叫了桶這種「流動的火焰」,用麥稈慢慢地sh n吸起來。

而且,他一邊喝著足以將尋常人肚皮燒穿的烈酒,還一邊對丹尼爾調侃,「……也別說我的事情了。閣為欽差大臣,已經在此地滯留了大半年,也沒見您辦什麼差事,為何還遲遲不肯回國復命呢?」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提起自己組織精靈大撤退的職責,再看看報上有關精靈內戰的最新快訊,丹尼爾中將登時就是一陣神色黯然。

「……唉,非但沒能為永聚島拉回去一兵一卒,反倒挑起了國家的新一輪分裂和內戰……這讓我怎麼回去復命?難道要我為拍腦袋胡1決策的女王陛下當替罪羊,上軍事法庭受審送死嗎?」

說到這里,丹尼爾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憤憤不平——組織第二次精靈大撤退的餿主意,又不是他想出來的。香料群島的悍然獨立,也是被女王陛下擅自出的腦殘詔書,要他們無條件回國獻身給b 出來的……可這you內1的罪狀,到時候肯定都得攤到他這個倒霉鬼的頭上

這都算是些什麼事啊為什麼最後倒霉遭殃的總是我呢?

至于在上海的這個精靈租界……那根本就是耐色瑞爾帝國的精靈軍戰俘營

雖然耐色瑞爾帝國的租界駐軍,對這片地方其實管理得並不算森嚴,甚至可以說是來去自由,但也要這里的精靈僑民願意回去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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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靈王國的官方文件之中,上海港的精靈租界,乃是一個無報備、無記錄、無人知曉的三無工程。丹尼爾中將也是一直到了香料群島之後,才知道在翔龍帝國居然還有這麼一幫本族僑民。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怪現象,是因為這個租界的最初起源,對精靈王國而言實在太過于丟人——二十多年之前,為了破壞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殖民計劃,精靈王國曾經派出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遠征東方,然後由于犯下了勞師遠襲、士卒疲憊、將帥不合、指揮紊1等一系列致命失誤,被佩里提督的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在東海上打得全軍覆沒,足足七千多名純種精靈和半精靈不幸戰敗被俘。

為了安置這批數量龐大的俘虜,並且避免其sao擾到在浦西剛剛開始興建的上海租界,佩里提督便下令在黃浦江對岸的浦東荒野之間設置了戰俘營,讓他們利用自己的天賦技能自食其力,為租界和艦隊官兵開墾菜圃、栽培蔬果與香yao。同時又派人聯絡精靈王國政f ,商討戰俘贖金問題。

誰想到精靈王國方面為了對內掩飾敗績,居然根本不承認這批戰俘的存在

原來,那時正是掌握永聚島政f 的復仇之神薛佛拉斯教會,與金精靈王室傳統勢力爭斗徹底j 化之時,而派到遠東去的這支遠征艦隊,恰好屬于最死忠于王室的傳統貴族老部隊,被軍部大本營視為眼中釘rou中刺,正愁沒機會解決掉呢眼下有了這樣一個好機會,又哪里肯讓這幫刺頭兒再活著回來?

——事實上,佩里提督之所以能夠輕易獲得如此大捷,精靈軍大本營也在背後出力良多……自己人在背後捅刀子,總是特別凶狠和殘忍的……

于是,j計得逞的精靈軍大本營,對此采取了掩耳盜鈴的策略,直接在名冊上將這支東方遠征軍集體辦了退役,于敵人的戰俘營內就地裁員,從此扔在東方讓他們自生自滅。而正在政治斗爭之中全面落敗,遭到殘酷打壓,連王子都能被隨意殺掉的金精靈王族,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結果,這個戰俘營就只好無休止地維持了下去,直至徹底融合為上海租界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而被俘的精靈軍將士,在一番憤慨和彷徨之後,也驚喜地得到了租界當局給予的準公民待遇,並且保證不會將他們作為奴隸販賣,于是也就安心定居了下來。除了那些高級軍官還是先後回國繼續效忠王室,與「篡權者」戰斗到底之外,底層官兵基本沒有幾個還想著要回去——精靈戰俘這邊是慘遭故國拋棄,無家可歸;而租界這邊則是愁西方移民太少,難以站穩腳跟,如此一來,正好各取所需……

甚至在這之後,還有一些精靈的政治犯和流放者們6續輾轉潛逃至此,讓這處「非法租界」的精靈和半精靈人口逐漸膨脹到了一萬左右。其中只有部分是真正的通緝犯,而絕大多數都是遭到復仇之神薛佛拉斯教會迫害的對象,幾乎個個都有毀家滅門的深仇大恨。

若是在兩三年之前,金精靈王室和薛佛拉斯教會浴血廝殺的時候,丹尼爾中將想要以報仇雪恨為名,忽悠其中的一部分家伙回去,如果口才夠好的話,或許還有那麼幾分成功的可能。

但如今偏偏是王室與薛佛拉斯教會已經達成了和解之後……先不論這些流亡者中的愛國心究竟有多少,就算他們依舊熱愛祖國,那也不可能為政治迫害過自己的仇敵賣命啊

更不用說薛佛拉斯教會還未必肯放過這些「1黨余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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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打探清楚了這個「精靈租界」的底細之後,丹尼爾中將當真是一籌莫展,只得整日里借酒澆愁,h n得一日算一日,若是實在不行的話,也只有和那些政治犯一起,在這地方定居下來了。

反正他為了節省旅費,已經遣散了隨行的水手,又賣掉了遠航來此的座艦,再加上從香料群島帶來的一筆賄賂,想要在這座城市做個寓公享清福,手頭款項應該還是綽綽有余的。

——雖然若是就這樣輕易放棄掉自己了半輩子才贏來的爵位和官職,實在多少有些不甘心。

而這位肌rou男道長盜泉子,就是丹尼爾中將在此處借酒澆愁之時,有幸結識的一位酒友。

此人自稱是這個時代已經很稀罕的東方修真者,台灣y 山派前任掌門的二徒弟,也是一個近年來很時髦的**黨——最後這個身份听起來很危險,其實在如今的東南江浙地區早已比比皆是。差不多在每個地方,都有熱血青年散**傳單,只要別把傳單昏了頭塞進衙門里,通常也不會有誰吃飽了撐著來找麻煩。

——對于翔龍帝國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而言,大金朝廷原本就被認為是外族征服者的殖民政權,天生就有一層厚厚的隔膜。等到皇家龍脈斷絕了十余年,天下分崩離析二十余年之後的今天,官府對地方的實際控制能力,更是已經衰弱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差不多除了真刀真槍的造反之外,其余什麼事情都是懶得過問,就算你在大街上宣揚造反有理,官府通常也只會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放著不管就好了。

至于傳說中「莫談國事」的警告條幅,一般也只是在權貴雲集的京城里才會有……

所以,只要不至于昏了頭,真正抱著炸彈火槍什麼的去攻打衙門,一幫閑人在酒吧茶館里捉著虱子大談造反和**,實際上還是很安全的——例如,這位盜泉子道長在酒桌上,就最喜歡對酒友們宣稱︰「……我天朝人民自古就擁有揭竿而起,推翻朝廷的自由,並且不止一次地實施了這項自由」

某一天有幾個上海縣的衙役恰好就坐在邊上,听得是清清楚楚,但也沒見他們有什麼動手抓人的意思。

偏偏這種在談笑之間指點江山、指揮方遒,揚言要推翻朝廷自己當家做主人的刺j 感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爽,也因此使得「**」這個詞匯在近年來變得越來越時髦,真真假假的「**黨」越來越多。

——怎麼說呢?大概就像另一個世界的「中二病」和「憤青」一樣時髦……

甚至就連官府里都不例外——如果要把談過造反和**的官員都抓起來,這個帝國立馬就得崩潰。

當然,這些家伙通常都是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在酒館ji院里可以借著醉意,口若懸河地滔滔不絕,贏得一片喝彩之聲。但真正到了需要提著腦袋拼命,舉起軍旗造反的時候,一百個「**家」里面最起碼有九十九個會消失不見,若是能有一個t ng身而出,就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也正是由于這樣的原因,盡管這天下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朝廷是時候該亡了,但完顏家的皇帝依然是年復一年地坐在金鑾殿上苟延殘喘——淒慘歸淒慘,可好歹還是維持下去了。

比起那個既不靠譜也不稀罕的**黨頭餃,盜泉子的修士身份倒是比較靠譜一些,至少丹尼爾中將就親眼看到過他表演御劍飛行、縮地成寸的仙法,偶爾還在住處開爐煉丹、揮筆畫符,然後拿出來等著別人上門搶購。而他胯下那頭巨大白熊,同樣被看做是仙家修士才能駕馭的坐騎。

雖然很多讀書人對此不無質疑,因為自從這天下靈脈盡斷、靈氣盡散之後,那些殘余的仙道修士,都只能躲藏在台灣島山間幾段殘存的靈脈上苟延殘喘。除非是使用預先灌制好靈力的符,否則在中原天朝的其它版圖上,根本是什麼道術仙法都施展不得……這位肌rou男道長盜泉子又如何能夠例外?

但這位道長確實是在距離台灣千里之遙的上海租界,多次施展出了真正的道術——盡管大家都不明白他是怎麼辦到的,但他確實就是做到了,從而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而盜泉子的另一個身份——黑日巫妖總督的幕僚,更是讓他經常能遇見許多阿諛奉承之輩,希望通過他這條線來打通與總督大人的關系……無論在什麼時代,搞公關跑官的人都是從來不缺的。

當然,既然他是黑日巫妖總督的幕僚,有時候也是要替總督辦一些事的。

「……丹尼爾將軍,既然你的老家已經回不去了,那麼索x ng就在這地方安家定居也不錯啊」

在一桶烈酒下肚之後,盜泉子便揮舞著他那蒲扇般大的手掌,笑呵呵地拍了丹尼爾的肩膀幾下,讓身材縴細的金精靈將軍幾乎痛得呲牙裂嘴,「……正好租界這邊有個民兵訓練總監的職位空缺,我就向總督大人舉薦了老兄你,總督大人看了你的履歷也感到非常滿意,就讓我帶你過去給他瞧瞧。」

「……這個,未免有些太突然了吧」毫無思想準備的丹尼爾中將一時愕然,「可否容弟考慮一下……」

「……哎呀,這樣的好事還考慮什麼?快點跟我過去面見總督吧萬一你去得太遲了,說不準這個難得的好位置就要被別人搶了」

對待朋友一向古道熱腸的盜泉子道長,當即就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隨手丟了幾塊金幣出去結賬,然後用蠻力將丹尼爾一把夾在胳膊下面,跟拎貓似的拖走了。

而常藤酒吧在寂靜了片刻之後,則很快開始傳出了「道長這次是不是打算騎精靈搞基」的議論,還有對那只縴細精靈的腸是否能承受伐撻的悲憫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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