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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二百十七、妖物大暴走

二百十七、妖物大暴走

二百十七、妖物大暴走

與源源不斷涌入的暴民相比,宮中殘存的少量衛兵,雖然除了那些就地倒戈、為虎作倀,跟著一起放火打劫的敗類之外,也有一些盡忠職守之輩,在一片混亂之中堅持自發抵抗,但實在是顯得太過無力。

——哪怕是再怎麼高明的劍豪,在宮牆和宮門已經全面失守的情況下,面對一大片鋪天蓋地投擲而來的石塊板磚,還有十幾根甚至幾十根迎頭劈來的棍棒,也只有被拍得滿頭大包的份。

更何況,叛軍還從宮前廣場上繳獲了不少槍械彈藥,甚至還有小型火炮……隨著兩扇包著銅皮的厚木殿門,被炮彈轟成無數紛飛的木屑,最後的抵抗也土崩瓦解了……

在這場浩劫之中,那些嬌弱無依的宮女和女官,顯然是最淒慘的受害者。

哪怕她們抓緊最後的時間,月兌掉了鮮艷華麗的綢緞盛裝,用灶台上的煙灰涂黑了臉,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再穿上髒兮兮的破爛衣服,但還是擋不住那些覬覦之人的毒辣眼神。

很快,絕大部分躲藏地點不夠隱秘的宮女,就被某些精力亢奮的暴徒,從角落里一個個拖了出來,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裙子掀起到頭頂,後面還大排長龍,不時有人為了插隊而拳腳相向——沒辦法,這新的皇宮雖已落成,但宮女內侍卻還沒來得及擴招,滿打滿算不過三百人,而這回沖進宮里的暴徒卻恐怕有上萬人之多……哪怕一個女人同時對付三個男人,也遠遠不夠分配的,自然就只能慢慢排隊了……

由于女人的數量不夠,出于這個島國歷史悠久的「眾道」傳統,許多縴弱俊美的侍童少年,也慘遭怪蜀黍們的毒手……一時間,各種申吟聲、哭喊聲、叫罵聲不絕于耳,與火焰燃燒的畢剝聲相映成趣。

不過,作為制造這場騷亂的首領,北條氏彥倒是沒有加入這場狂歡之中,而是帶著一隊心月復手下,企圖親手抓住仁孝天皇這個超級大獎品,以此奇功來向新老板表功請賞。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原本被他綁來指路的那個朝廷叛徒藤原梅竹,在半路上就被人流沖散,天曉得去了哪里。而其他人又不認識宮中路徑……結果,他在迷宮般的重重圍牆殿宇之間轉了半天,搜索了不知多少處宮殿,卻還是沒有找到天皇的蹤影,反倒一路轉悠進了某處奇異的所在……

「……陰陽寮?嗯,听說這是與鬼怪打交道的地方,大家小心些,不要著了什麼魑魅的道」

看到門楣上的牌匾,回憶起茶館說書人講過的陰陽師傳奇,北條氏彥不由得神情緊張地拔出了刀子,對身後的諸位蝦夷壯漢如此吩咐著,然後又對一個頭插鮮艷羽毛,臉上涂滿油彩的老人說道,「……白狼大薩滿,這地方的陰陽師听說頗有神通,不太好對付,接下來還得請您多多辛苦了」

老薩滿嘴里叼著煙斗,矜持地點了點頭,便從熊皮坎肩下面抽出一根白骨制成的小小法杖,念了幾句拗口的咒語,便渾身散發出攝人的綠光,率先跨過陰陽寮的門檻,慢慢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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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群暴民已經沖破宮門的時候,後知後覺的仁孝天皇才剛剛從睡夢中驚醒。

然後,還沒等這位陛下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緋月宗一郎就已經大叫著撞破紙拉門,不顧禮數地拖著他就往外面竄,「……事急矣陛下,請隨臣速速出宮避難」

「……避難?劍鏡璽三樣神器都還在宮內,朕如何走得?快放朕下來來犯的不過是區區一伙賤民而已,汝等縱使打不過關東賊寇、西洋鬼畜,難到連幾個賤民都不是對手了?」

在仁孝天皇態度堅決的一再呵斥之下,緋月宗一郎只得硬著頭皮站住腳跟,呼喝著士兵僕役阻擊暴民。

但是到得此刻,多處宮門均已失守,涌入宮中的暴民越來越多,駐軍也已經組織不起來——奇兵隊的老部下都離開了皇宮,去駐地整理行李;皇家衛士原本就少,而且毫無戰斗經驗,在一開始就被暴民沖散;那些健壯僕役更是毫無半點忠誠心可言,大亂一起就卷了宮里的財物各自奔逃,任憑緋月宗一郎和他的親兵們跳著腳喊破了喉嚨,也沒有誰願意留下來勤王救駕。

絕望之下,仁孝天皇下令敲響了警鐘,希望能有忠心的公卿朝臣,帶著武裝家丁前來保衛自己,並且命令宮廷陰陽師們發動法術,哪怕讓皇宮淪為怪物廝殺的斗獸場也好,總之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擊退暴民。

可惜這鐘聲「當當當」地響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一家大臣前來救駕。而前去陰陽寮傳旨的內侍,更是發現整個衙門都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遍地的廢紙和垃圾——這些滑頭的陰陽師們早就溜了

「……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真是可恨啊」

在這一系列撲街噩耗的慘痛打擊之下,可憐的仁孝天皇終于被氣得兩眼翻白,大罵一聲,然後噴出一口血,翻著白眼暈倒過去。

一眾宮眷嬪妃見狀,也是全都面色慘白,忍不住哽咽流淚,掩面痛哭道,「……常言道君王死社稷,到得此刻,我等女流之輩,為了免遭賤民**,也唯有一死殉節了」說罷便要懸梁上吊。慌得緋月宗一郎等人趕緊撲上前去,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好不容易才把這些神經質的女人們給勸了下來。

幸好,此時尚有幾座偏僻的宮門,還沒有被暴民打開,而宮內的金銀細軟,在事先也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緋月宗一郎便扛著劍鏡璽三樣神器,帶著身邊最後幾十個士兵,硬是在混亂的宮廷中殺出一條血路,護送著天皇御駕和宮眷嬪妃,從某處偏僻小門出了宮牆。

然後,他們又在皇宮外面的街道上,遇見了聞亂趕來救援的奇兵隊老部下,以及幾家丟棄了府邸出奔的公卿權貴,零零星星湊齊了七八百人,二十多輛牛車,三十幾頂轎子和十幾匹馬。

勉強堅持到了此刻,這時候的緋月宗一郎已經是焦頭爛額、精神恍惚。他再也顧不得背後那一片哀鴻遍野、烈火燎原的景象;也顧不得還有許多公卿貴族正被暴民攻破了府邸,摁倒在泥濘間百般拷打,甚至眼睜睜都看著妻女愛妾慘遭施暴,只顧著架起昏迷不醒的仁孝天皇,一路倉惶地出京西奔去也。

也虧得他們及時逃出京都,要是在遲疑上片刻,只怕是再也走不月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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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就這麼幾座看上去很一般尋常房舍,便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陰陽寮?」

再說另一邊的北條氏彥,帶著他最親信的一隊蝦夷島野蠻人,由一位號稱法力高深的老薩滿為前導,小心翼翼地在宮中的陰陽寮內轉了幾圈,卻是人跡全無,也看不出什麼玄妙之處——只見滿地都是些廢紙、爛布、破籮筐和發霉草藥等垃圾雜物,敞開的櫥櫃內空空如野,書案上丟著若干陳舊破損的書籍文具,完全就是一副舊主人搬家遷走之後,亂七八糟的廢棄物丟了一地的景象。

雖然皇宮剛剛被翻修過一遍,裝飾得很是奢華燦爛。但奇怪的是,這座陰陽寮卻似乎並未列入翻修的行列之中,因此這里的一切房舍院落,都還是早先的那副破落模樣,連屋頂都是稻草的,為了防止被風吹跑,還壓了許多石頭。而這座陰陽寮里面的陳設,也都已經很有些年頭——斷腿缺角的桌案、坑坑窪窪的神像、落滿灰塵的書籍、滿是窟窿的銅罐……在一片絢麗奢華的嶄新宮殿之中,這座陰陽寮就如同鶴立雞群一般,顯得尤其破敗與陳舊……

除了大殿的天花板上繪制了一幅星象圖,鋪著沙子的庭院內擺放了一座青石日晷,以及丟棄的書籍中有一卷發霉污損的百鬼夜行圖之外,還真是看不出有多少特殊的地方。

「……咳咳,頭人,這地方並沒有什麼靈力,也看不出多少禁制,應當是那些陰陽師在臨走的時候,特意把之前遺留的痕跡都給統統抹去……以我的推斷,這里至少已經有一天時間沒人呆著了……」

老薩滿握著一根兔子腿骨,在陰陽寮內作法佔卜了一番,便對北條氏彥如此說道。

而北條氏彥則只是興趣缺缺地擺了擺手——就在片刻之前,他剛剛得到一個探子的回報,說是看到天皇的車駕已經出了皇宮,正在大隊扈從的簇擁之下離京西逃。

雖然很不甘心就這樣放掉一條大魚,但是北條氏彥也很清楚,自己實在是沒辦法繼續追擊了——天皇車駕已經出宮一段時間,他的這三百蝦夷蠻子卻盡是步兵,連一匹馬也沒有。而自己這些人又不熟悉京都道路,更不知目標會逃向哪里,如何還能追趕得上?

而且,自從攻入皇宮以來,他手下的三百多人也被人潮擠得散了鴨子,現在身邊不過五十余名心月復,其他人還不曉得在哪里快活。以這些蝦夷蠻子的散漫天性,只怕是半天時間都收攏不起來。而若是就帶著這五十幾人前去追擊……嗯,這人數又太懸殊了,弄不好還會被反咬一口。

所以,北條氏彥只得悻悻地放棄了擒拿天皇的念頭,吩咐眾人在這陰陽寮里最後搜索一番,看看有什麼埋藏的寶物,接著便要到宮內別處更奢華的地方,一起發財搶東西去也

但是,就在這一輪搜索之中,他們還當真「幸運」地發現了一些被刻意掩埋的東西。

「……這下面有藏寶密室啊誰來幫我一把?」

一名蝦夷壯漢突然欣喜地叫喊著,從一塊被他用小刀挑破的榻榻米下面,翻出一扇櫥櫃大小的石門。

眾人見狀,趕緊拿起鏟子撬棍一擁而上,徹底掀開了覆蓋在上面的榻榻米,又小心地拂去石板表面的浮土與塵埃,然後便看到上面還有兩個銅環,並且在堅硬光滑的石材上打磨出精細的溝槽孔洞,又放入金銀絲線和寶石、水晶、美玉、貝殼等奢侈品,瓖嵌拼接出了一系列異常復雜的紋路圖案。

若是凝神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隱隱有幾絲極為黯淡的靈光,在雕飾紋路之間緩緩流動。

幾名心急的蝦夷壯漢顧不得仔細端詳,就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抓住銅環想要把石板拉開……可隨即便被一道閃亮的電光貫通了全身,慘叫著一下子彈出了十幾步之外,仿佛散發著焦煙的大型垃圾一般轟然倒下,異常痛苦地申吟著,連頭發都被電得倒豎起來……

「……嗯,這似乎是某種法術封印,看來咱們還真是找到寶貝了」

老薩滿倒是毫不害怕地湊到了石門前,拿出自己的白骨魔杖,對著石門輕輕點了幾下,看到魔杖頂端被激起了一串「滋滋」的閃亮小火花,不由得大為欣喜,「……呵呵,這石板下面的玩意,居然要用這麼多層的結界來防護,一定是某件非常之了不得的珍寶……好了,你們趕緊退開幾步,呃,不,最好退到房子外面,讓我來把這玩意給弄開……」

「……嗯,你們都听見了嗎?還不快給我出去?給白狼大薩滿前輩騰出地方……」

北條氏彥聞言趕緊轉過頭去,對一干擠過來看熱鬧的部下厲聲呵斥道,隨後自己也跟著退出了這間屋子,這才站在庭院里對老薩滿喊道,「……我們都已經出來,白狼大薩滿先生您可以施法解咒了」

只是那位白狼大薩滿的回復,卻是差不多出乎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啊?施法解咒?嗨,也不怕你們這些後輩笑話,老漢我連這上面的鬼畫符都看不懂,更沒有見識過京都皇家的陰陽術,又哪里能破得開這石門上的咒法?」

老薩滿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笑呵呵地如此自我嘲諷道,隨即從背包里抽出一根胳膊粗細的西洋炸藥筒,用牙齒咬開頂端的紅漆小銅帽,抽出一根白色的導火索,又從指尖彈出一簇小火苗,讓導火索「滋滋」地被引燃起來。

「……對于開門這種事,老漢我更喜歡用簡單粗暴的做法。不管這石門上附加了什麼防護咒法,里面能夠儲藏的靈力總歸是有限的,而且由于年代久遠,這法陣也在漸漸地衰竭和失效,上面的靈光看起來如此黯淡,威力肯定已經遠不如當初——否則剛才那幾個家伙早就該被電死了……」

在石板上安放好炸藥筒之後,老薩滿又轉過身來,對北條氏彥等人嘮嘮叨叨地如此說道,「……只要拿這根我從西洋人礦山里偷來的爆炸筒,‘轟’地炸那麼一下……」他將雙手合攏又放開,作出一個表示爆炸的手勢,「……這石板上的陣法自然也就破解了……誒?你們的臉色為什麼這樣奇怪?而且還趴下了……」

「……那個……白狼大薩滿,您這根炸藥筒的導火索似乎太短了一點,現在已經快燒完了……」

「……轟——」

一朵巨大的橘紅色蘑菇雲,在這間房屋內升騰而起。明亮的火焰竄出門窗,舌忝上了隔壁房屋的窗戶紙。而炙熱的氣浪,更是將整個屋頂都掀飛起來。無數碎散的磚瓦木石,隨著熱浪四處飆射,或是深深地嵌入了四周的樹木和牆壁,或是將庭院中的地面犁出一道道溝壑……

待到熱浪消散,北條氏彥趕緊從地面上爬起來,環顧四周,原本還算整齊的庭院樓閣,已經宛如颶風登陸一般被攪得支離破碎,到處都是破碎的木渣和垃圾。他的部下雖然及時臥倒躲避,但還是有不少人中招,被氣浪卷來的雜物擦得皮破血流,哀嚎聲一時間不絕于耳。

至于身在爆炸中心的老薩滿……在余煙裊裊的大坑旁邊,他只發現了一堆四分五裂的尸體殘片,全都被烈焰烤得焦黑,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臭烘烘的燒烤氣息……

不過,那扇神秘的石門,也終于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爆炸,被當場震裂成幾截,甚至拋飛起來,露出了下面黑黝黝的洞口……于是,北條氏彥在抹了幾把眼淚,為不幸犧牲的老薩滿默哀了一會兒之後,便興奮地拔出刀子,小心翼翼地朝洞穴內探去……

很遺憾的是,北條氏彥和他的一干部下,全都生活在文明世界的邊緣——冰天雪地、蒙昧蠻荒的蝦夷島,對于京城和公卿完全沒有了解。除了茶館說書藝人的幾段夸張唱詞之外,對真正的陰陽術可謂是毫無半點認識,因此並不清楚一件很可怕的事實︰

——被人施展重重符咒封印起來的東西,不但有寶物,還有妖物啊

于是,在次日清晨,當菲里.泰勒少將听說了京都爆發變亂、天皇棄城出奔的消息,匆匆離開伏見城下的營地,率領先頭部隊趕到城郊的時候,卻只看見了一座鬼氣森森的狂亂魔性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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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猜猜看,從這撲街的陰陽寮里放出了什麼妖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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