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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一百三十七、各人的決斷(3)

「今天的發型是……用緞帶扎起來的包包頭?看起來似乎也太過于幼稚了吧!」

看著自己在鏡子里梳妝完畢之後的形象。艾倫妮塔公主有些驚訝地問道。「自從成年以來。我好象已經有一百多年不曾這麼打扮過了……」

「殿下。您不是說要弄得盡量清爽一些的嗎?」侍從女官眯起了眼楮。掩嘴笑道。「現在外面的天氣那麼悶熱。如果把您的頭發披散下來。走不了幾步路就會被汗水打濕的——您不是打算今天去瑪雅人的神廟轉轉嗎?那里可沒有安置魔法冷氣。」

「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是。這個樣子沒辦法戴公主冠啊……」艾倫妮塔從手提包里翻出她那頂裝飾著鑽石和珍珠的秘銀頭冠。在凸起了兩個包包的腦袋上比劃來比劃去。「到時候還要接見幾個瑪雅人的部族長老。不打扮得正統一點。會被殖民地的土著人恥笑的!」

她反反復復試了好幾次。但秘銀頭冠的延展性顯然不怎麼理想。每一次都很不爭氣地卡在了兩個圓面包似的發髻上。愁得艾倫妮塔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算了。幫我把頭發打散開來吧!」在公主冠第N次滑下來之後。公主嘆了一口氣。將秘銀頭冠往茶幾上隨手一丟。「給你十秒鐘。想出一個既涼快又能戴得上公主冠的發型來。」她頤氣指使地說道。

「梳一個馬尾辮怎麼樣?」看上去年紀還很小。但胸部絕對不小的侍從女官咬著指頭思忖片刻。突然展顏笑道。「這樣既不影響戴頭冠。又容易散熱。而且梳理起來也比較方便。」

「馬尾辮?我又不是女武士。」听了這個餿主意。艾倫妮塔非常不雅地翻了翻白眼。「穿一身連衣裙再梳個馬尾辮。這種不倫不類的樣子絕對會叫人笑掉大牙!」

「那干脆梳兩條麻花辮子好了。」侍從女官接著又出了個更餿的餿點子。「再搭配上一副圓溜溜的眼鏡……撲哧。這一定很有趣……」

艾倫妮塔公主殿下登時便听得是一陣郁悶。隨手把女官往自己懷抱里用力一拖。然後在她的嬌呼聲中熟練地施展起了揉乳**。「哼哼。麻花辮子……你這小蹄子皮癢了是不是?當我是鄉下土包子啊!」

「咯咯。殿下。您別生氣嘛!我是看殿下今天心情不好。就和您稍微開了幾個玩笑……還請殿下千萬別往心里去。呵呵呵呵。好癢……」

正當艾倫妮塔和她的侍女因為發型的問題而相互揉揉掐掐。打鬧成一團的時候。寢室地房門卻很不合時宜地被敲響了。

「什麼事?」衣衫凌亂的艾倫妮塔從女官豐滿的胸脯上抬起頭來。有些不悅地應聲道。

「皇家情報署轉來的定期軍情簡報!上面注明需要您本人簽收!」

軍情簡報?又是那一大堆讓自己感覺既頭疼又無力地壞消息嗎?艾倫妮塔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哈欠。「先放到我的辦公桌上吧。等到我有空的時候再說。」

「這個……抱歉。殿下。今天送來的是附有反泄密魔法的特急件。如果在一個小時之內不能按照規定步驟啟封拆開。這份簡報就會自動焚毀!」

「……加持了反泄密魔法?情報署可真夠奢侈的……好了。那就進來吧!」公主很明顯地怔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舍地拍了拍懷中美人的。打發她離開。同時自己轉身對著鏡子忙碌起來。試圖以最快速度恢復已經亂到一塌糊涂地粉妝發式。

伴隨著  的腳步聲。一名模樣頗為俊俏的侍衛推門進來。目不斜視地同那位滿臉紅暈。上衣破開一個大口子的侍從女官擦肩而過。顯然對于這種**景象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他先是舉手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將一個扁平的金色信封從懷里掏了出來。恭敬地用雙手捧起。遞給了艾倫妮塔公主。

伸手接過信封。看到封口火漆上那枚熟悉的鮮花狀魔法印鑒。艾倫妮塔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這是阿克迪娜女王專用的私人印鑒。繁復地花飾紋路上跳動著五彩的魔法靈光。如果不能用正確的觸媒解除。上面附著的微型法術陷阱就會將整個信封燃為灰燼——當然。這種保密手段的成本也是高得嚇人。在艾倫妮塔的印象里。如果不是有什麼石破天驚的超級重磅消息。一向勤儉的母親絕對不會如此奢侈浪費。

公主殿下從錢包里模出自己的璽戒。輸入微量魔力。在那個鮮花狀印鑒地位置按了一下。堅硬的火漆便靜靜地蒸騰為一團氣體。未等火漆融盡。她就迫不及待地抽出文件。一目十行地瀏覽起來。

雖然上面記錄的信息並不算特別多。但是其中的每一項內容。都讓艾倫妮塔直感覺到一陣陣心驚肉跳。

「……去年12月底。我軍迂回部隊歷經重重艱險。終于突入敵國月復地。輾轉激戰一個多月。先後殲滅敵軍近十萬。屠城十余座。並且摧毀了印加人的聖地時光神殿。迫使其供奉的偽太陽神陷入長眠。無力再賜予任何神術……但我軍地損失亦是極其慘重。出征之初地一萬王家衛隊、一萬五千海軍陸戰隊、一萬五千土著附庸部隊。還有各大教會資助的四十名龍騎士。業已全軍覆沒。丹尼爾中將和帕里斯海軍上將僥幸獲救。被圖盧斯元帥地小艦隊接出戰場。其余生還者不足一百名……」

「……自攻入印加都城庫斯科以來。除了海軍派遣的一支小艦隊。各路軍隊再也不曾繼續推進一步。而大批不明身份的所謂犒軍團體。在近段時間半公開地進入軍營。四處宣傳演講。蠱惑人心。其中多有對女王陛下的詆毀之言。憲兵竟對此不聞不問……」

「……聚集于庫斯科城的各路軍隊暗流涌動。中高級軍官之間常有秘密集會。具體內容不明……滯留于庫斯科前線的最後一小批王家衛隊和海軍陸戰隊。目前在事實上已被軟禁。丹尼爾中將和帕里斯海軍上將從時光神殿戰場返回庫斯科之後。被克魯澤元帥擅自投入監獄。而西征軍總參謀長吉爾伯特少將。也已經長期未曾在公開場合露面……」

「……據查。克魯澤元帥以籌辦慶典為名。向多家教會邀請了大批牧師前來觀禮。並且至今逗留未去。並且時常有形跡可疑的人員進入庫斯科城。而原本分散囤積在後方各個村鎮的彈藥物資。在慶典結束以後也已陸續轉運往庫斯科。對外宣布的理由是準備發動新一**規模進攻。以徹底殲滅印加人的殘余抵抗勢力……」

好不容易看完這些用最小號字體寫得密密麻麻地情報。艾倫妮塔揉著發酸地雙眼。端起了清涼的冰鎮檸檬茶。她一邊小口地啜飲消暑。一邊試圖和推導著其中蘊涵的意義——鼓惑士兵。串聯軍官。控制部分將領。積累戰略物資。聯絡各大教會……得出的結論令她感到不寒而栗。手足冰涼。

「難道說……克魯澤曾祖父打算和最近被打壓地那幾家教會結盟。在庫斯科發動一場建國以來最大規模的兵變……再來一次光榮革命?!」

想到這個恐怖的可能性。公主的手禁不住猛地一顫。幾大滴茶水因此而飛濺出來。浸濕了信封和文件。

她的曾祖父。阿克迪娜女王的外公。陸軍元帥克魯澤侯爵今年已經滿八百歲了。即使在以長壽而聞名的精靈族之中。也算得上是不折不扣地老壽星。他親眼見證了精靈王國在衰敗中復興。由一方偏僻島嶼如氣球般膨脹為稱霸四海的世界帝國。也親身經歷了王室大權一步步旁落。最終成為傀儡與木偶的痛苦歲月。由于精靈是以母系血緣傳承。克魯澤元帥的身上同樣流淌著最純正的金精靈王室血脈。同樣有著登基稱王的充分資格!

更重要的是。和信奉精靈生命女神安格芮絲的歷代精靈女王不同。克魯澤元帥及其家族後代大多都是精靈地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因諾瑞(LabelasEnoreth的虔誠信徒。而勒比拉斯的教會。正是前段時間被王室打壓和清洗得最厲害的……

即便是其他的幾家教會。面對著眼下安格芮絲教會的一家獨大和王室的大權獨攬。也只是面服心不服罷了。而且。對那些野心勃勃的主教們來說。一個行將揣腿的垂死老頭。顯然要比一位風華正茂地精明女王容易控制得多。

利用怨恨和利益拉攏高級將領。借助信仰的力量團結下層官兵。以敵人之手排除異己。再依靠教會的關系網絡四面開花……不知不覺之間。通過幾方力量的整合。又一場全國性軍事政變的條件已經完全成熟!

「怎麼可以……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再來一次!」艾倫妮塔渾身抽搐。臉色蒼白地喃喃自語著。「好不容易恢復的王權……怎麼可以再次落到外人手里!」

她很清楚。即便成功收復了富庶地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現在地精靈王室依舊虛弱無比。龐大的海軍艦隊畢竟無法上陸作戰。而最精銳也最可靠地陸上兵力——王家衛隊和海軍陸戰隊——又在這次遠征中被消耗掉了大半。近期招募的新軍尚未形成戰斗力。而各大教會手里卻掌握著大量能征善戰的聖武士和戰斗牧師。加上宗教組織可怕的煽動能力……艾倫妮塔簡直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當初之所以挑選克魯澤元帥擔任西征軍的實際統帥。就是考慮到前線數十萬兵馬軍心不穩。隱患重重。希望能夠通過王族掌兵來穩住這支不怎麼可靠的龐大武力。想不到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放出一頭白眼狼來——雖然這麼編排自己的長輩實在是有些失敬。但是在艾倫妮塔公主殿下的眼里。她這個被至尊寶座迷花了眼的曾祖父真是比黑暗精靈還要可惡!

可是。即便洞悉了這一陰謀。她又做些什麼呢?庫斯科城那邊的形勢已經不可挽回。蒂卡爾城的大本營行轅只有一千多名可靠的衛兵。根本不是數十萬大軍的對手。海軍艦隊可以封鎖河道。但卻封鎖不住陸路——道路翻漿、行動困難的雨季已經結束了。

艾倫妮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信箋吹落地面。她正要低頭去揀。卻發現這份信箋的背後還粘著一張小紙片。湊過去一看。幾行熟悉的字跡頓時映入眼簾。

「親愛的女兒。我已經帶著剩下的王家衛隊。以及所有能在內河航行的輕型戰艦趕過來了。預計在一周之內。我就能與你會合。然後再一起悄悄地模到庫斯科去。讓你那個活力過剩的曾祖父嚇上一大跳……」

阿克迪娜女王在信中的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調侃而輕松。艾倫妮塔總算是心神稍定。但是凝神一想。卻又不由得惆悵萬分。

「曾祖父已經作出了他的決斷。而母親也是如此。現在該輪到我了……真的不想再打一場內戰啊!」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熱浪翻騰的街景。低聲感慨起來。

「神明保佑……希望一切都能和平解決吧!脆弱的王國再也承受不起一次新的分裂。而我們的家族同樣也經不起更多的自相殘殺了……願天佑我族!」

一頭矯健的雄鷹。在蔚藍的天空中盤旋了幾圈。然後便是一聲清冽的嘶鳴。掉頭朝著西面高原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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