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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223章 明明白白的四川話

當初周大少團長是率領隊伍坐著大卡車、摩托車、自行車、騾馬大車等具有中國特色的「機動工具」花了十余天才來到太原的,而今他也決定現代一把,離開太原的時候坐坐自己的空中分隊的那架重型轟炸機到武漢去。

他的川軍獨立旅在太原以北的晉祠旁邊的太原機場正式成立了川軍獨立旅空中分隊︰就一架九五式戰斗機,被他改名叫飛鷹,那架九二式重型轟炸機則被稱為梟龍。

飛行員則是那個出錢買了他娃飛機的美國某個航空制造公司的代表彼得森上校這次順便帶來的幾個美國空軍退役的飛行員(美國人買了飛機得自己飛走,周大少團長只管賣不管送),其中兩個美國飛行員願意受雇于周大少團長,他娃一月開出了五百美元的高工資。周大少團長認為值這個價,據說這兩個美國飛行員那是很霸道的︰每個人飛行小時都在一千多小時以上,老資格飛行員了。

地面上周大少團長的隊伍10月28日就出發往武漢去了。周大少團長拖到了11月2日才離開太原,要掃尾巴的事情太多了。

忻口會戰已半月有余,中日雙方都打得筋疲力盡,僵持不下。小日本人已經被迫放棄了突破忻口佔領太原的南下計劃。悄悄地改由正太鐵路西進,進攻娘子關一線。

西進日軍的主力以已經劃歸日本華北派遣軍的原朝鮮駐屯軍川岸文三郎中將的第20師團為主力,先是虛晃一槍娘子關,卻從偏關突破了。結果正如周大少團長所言︰中國守軍的一字長蛇陣,一點突破,即告全線崩潰。讓川岸文三郎沒有費啥子勁頭就從正面拿下了娘子關一線防御,從側後方直接威脅太原了。

周大少團長預計的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攻佔了娘子關的華北日軍隨即從晉東一路殺來,忻口中國守軍面臨日軍巨大的鉗形攻勢,小日本人直掏中國軍隊的後背。

這回不僅僅是第二戰區的閻司令長官急了,就是最高領袖也急了︰山西丟了,中國北方基本上為日本人全部佔據,形如大山壓迫,半個中國都處于無法喘氣的態勢中。于是一日三令,命令正在晉南榆社縣城休整的湯恩伯的第13軍迅速前出榆次堵漏,勢必以一切代價擋住從娘子關殺奔來的華北日軍。

湯恩伯,這個最高領袖的心月復愛將這次也不敢听令了。13軍本來在南口一役中就折損嚴重,尚未休整過來,氣都還沒有喘勻。再去堵漏,不賠得精光啊湯恩伯心想,現在老頭子只管罵我,我必須為他保留一份力量,咱中央軍在山西都替閻老西拼球光了,為什麼嘛

于是,結果,當然,從娘子關攻入的華北日軍一路橫掃,先後攻佔昔陽、平定、陽泉,太原告急苦苦擋住了南下日軍近二十天的忻口中國軍隊,眼看就要陷入日軍的大包圍圈中,前線中國軍隊前敵總指揮衛立煌將軍只好在11月2日下令全線後撤,正是周大少團長要飛離太原的這一天。

在臨別去拜見閻老西的時候,周大少團長安慰他︰山西的正面抗戰雖然告一段落了,但不是就此結束了。不管怎麼說吧,鈞座還是有功的,幾次大的會戰,特別是鈞座組織的忻口會戰仍然算是全面抗戰爆發以來正面戰場上的少有的一次壯舉,是華北抗戰數月中絕無僅有的一次光榮之戰,第一次消滅了小鬼子一萬多人,給予了日軍沉重的打擊,為山西人增添了光彩。

經歷了近二十天的忻口會戰,閻老西眼楮熬紅了,聲音也說啞了,疲憊不堪,更是被最終的失敗弄得情緒低落,如今遭周大少團長這一通稀米湯狂灌,算是恢復了一些精神,連稱「甚是」,「甚是」。

又非常惋惜地說到,如果晉綏軍等部隊都能有周大少團長的川軍獨立旅的這份強悍的戰斗力,那十余萬的進犯山西的日軍根本就不可能攻入山西,威脅太原。外國侵略者進攻山西,威脅太原,這在中國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自己甚是對不起山西鄉親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周大少團長知道這是閻老西真的懺悔︰太原,古稱晉陽。中華民族的歷史文化名城,是非常重要的北方軍事戰略要塞式城堡,其左有恆山、太行山之險,右有黃河天險之固,地理位置又處于「中原北門,雄踞中國天下之肩背,為河東之根本,是古今兵家必爭之地」。歷史上,發生在這一地區的有史可查的大的戰爭就有三百多次。至于啥子唐高祖李淵太原起兵反隋,宋太祖趙匡胤御駕親征,駐防于此的抗遼名將楊業的楊家將的故事更是膾炙人口,那是太多了。

最近的一次大的戰爭,就是袁世凱復闢帝制時攻佔太原的那次了。可如今,古老的「龍城」(太原的別稱)再次面臨又一次的而且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危機,小鬼子兩路大軍十余萬人會攻太原,情形非常危急。

「曉舟啊,你以區區三千人在繁峙擋住了一萬多日軍,並且消滅了五六千人。對于要點防守你算是行家里手了,你雖然馬上就要走了,對于接下來的太原的防御作戰有甚見教啊?」閻老西問道。

周大少團長覺得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扔向了他。還他**要死守太原啊?非得用同樣的方式再摔多少次跤說實在話,除了有些象征意義,守太原城的實際價值已經不大,而且很難守得住。

冷兵器時代那種一圍高城,數個月而不下的情況怎麼可能再現。不怕你閻老西在太原城有兵工廠,庫存了大量的軍火彈藥、糧秣等,但確實很難守得住,更別提現在殘余部隊的被不斷失敗弄得迷茫低落的士氣。

還沒有等周大少團長說話,閻老西又說道,

「今日中午,額將在太原綏靖公署中和齋會議廳舉行第二戰區高級將領緊急軍政會議,討論保衛太原,還是放棄太原的問題。你準備參加一下吧」

「職下可是沒有資格啊?」周大少團長驚訝道。

旁邊的山西省政府主席,第二戰區政治部主任趙戴文,實質上就是閻老西的幕後出謀劃策的那個人,一言定了︰

「你周曉舟沒有資格?那在座的誰有資格︰山西兩月抗戰,你部消滅的日軍佔了整個殲敵數目的一半多,打殘了關東軍獨立混成第二旅團和號稱鋼軍的第五師團,逼降了偽蒙軍騎兵第一師,甚至還擊落、炸毀日軍第二飛行集團的一百余架各型戰機,打死了精銳的日軍陸軍航空兵飛行員上百人,抓了十幾個飛行員俘虜還繳獲了五架飛機,這在全國抗戰中都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試問這個資格誰能反對?」

于是,在太原綏靖公署中和齋會議廳上一大幫子高級將領、長官中,赫然出現了一個很年輕的少將旅長。而在座的軍人全部是上將,就算同為川軍將領的22集團軍的鄧錫侯和孫震(從川北出川抗戰的川軍第22集團軍劃歸第二戰區)也是上將級別的。其余的像中央軍的黃劭、衛立煌,西北軍孫連仲,陝軍馮欽哉,第三軍軍長曾萬鐘,晉綏軍中的朱綬光、楚溪春、傅作義等,沒有哪個不是老軍務,老資格。代表八路軍的中共代表周恩來自然更不在話下。

在一眾大爺大叔們有些驚訝的目光中,頂著少將牌牌的周大少團長自己識趣地選了一個旁邊書記員的位置坐了。未必然還真蹬鼻子上臉,與這些很多從辛亥**就開始軍旅生涯的老資格平起平坐啊?人得有自知之明。閻老西和趙戴文瞥了一眼周大少團長,也沒有說啥子,由他了。

會議一開始,就直入話題。不急也不行了,從娘子關殺來的日軍最近的已經佔領了太原的前哨榆次縣城,而且向南佔領了太谷,向著太原城的南邊包抄過來,切斷了中國軍隊沿著同蒲路的南撤線路。這意味著太原三面被圍了。眾人似乎在太原城內都能听見南邊的隆隆炮聲。

閻老西的意見是守,與會的各地高級將領對此一言不發。甚至包括中央軍的黃劭、衛立煌等人也是沉默不語。

閻老西干脆直接看向衛立煌這個人稱的衛老虎,那意思是以衛立煌的中央軍守太原。這樣的盤算最好︰既保全了閻老西守土抗戰的威望,也保存下來閻老西自己的不多了的晉綏軍的實力。

衛老虎在閻老西的直視下,終于叫喚起來,

「忻口會戰退下來的隊伍已經不堪再戰了這些隊伍大多殘碎不全,有的折損嚴重的連集結都集結不起來了,而且師疲兵老,士氣低落,沒有一個最低限度的集結休整的時間是不行的。再使用下去只會導致全面崩潰,局面更加不可收拾,屆時就是往晉西、晉南的安全地帶(就是呂梁山、太岳山、中條山等山地)轉移亦不可能了」衛立煌言真意切,說的這個也是實情,大家又開始死不吭聲了。

沉默的氣氛壓得人覺得有些氣喘不過來,這個時候旁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保衛山西嘛,自然應該是由晉綏軍中威望高、指揮卓絕、部隊損失最小的將領來擔當啥」

咦所有人的目光「唰」全投向了晉綏軍第35軍軍長傅作義,都把實在是忍球不住這種牛皮扎、扎牛皮的氛圍而發扁言(川渝方言開黃腔的意思)的,坐在旁邊書記員位置的周大少團長搞忘探尋了。這個危急時刻,能夠找到一個墊背的替死鬼才是最重要的啊

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順風而為,紛至沓來,紛紛大肆奉承傅作義,歷歷情景再現的述說傅宜生(宜生,傅作義的字)的光榮**歷史和曾經輝煌的戰績,特別是說起是傅作義一戰成名的涿州保衛戰更是口水都能噴到傅作義大將軍的臉上了。傅作義正是在那場軍閥混戰中,孤軍堅守涿州兩個月,名震天下的。

閻老西見終于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擔當他守衛太原的重任,也是非常高興,馬上一口答應︰加強傅作義的第35軍實力,把原本就是屬于第35軍的第101師即刻歸還第35軍編制。

另外又撥了一些收編的打散了的地方部隊,甚至于還留給傅作義三個炮兵團和太原兵工廠帶不走的八萬多發炮彈,其它軍械軍備、彈藥糧秣也盡歸傅作義守城時調遣支配。

還能說些啥子嘛,只能勉為其難答應下來,傅作義內心苦不堪言。但多年的官場生涯倒也把他表面上練成了一幅處變不驚的神情。他像是認真在思考,其實是在找那個多嘴的人︰傅作義是听清楚那個戳爛事的話明明白白的是句四川話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抬頭裝作沒事人一樣似乎在沉思中的周大少團長,心里怒罵道︰

「好個四川混球娃兒,你丫的一句話可把老子第35軍架到了火上烤」

結果緊急軍政會議一致決定︰以晉綏軍第七集團軍總司令兼第35軍軍長的傅作義將軍擔任守衛太原城總指揮,一切守城部署安排皆由其全權負責。

其守城兵力主要由傅作義的起家老本第35軍組成,下轄第211旅,旅長孫蘭峰;第218旅,老子董其武,共計六個團。另把原第61軍的第213旅楊維桓的兩個團,第73師(就是那個從蔚縣、靈丘、平型關一路潰退,最後只剩下個師部架子)一部,新編第一旅陳慶華旅的兩個團,炮兵第21團,第25團及炮壘大隊(就是大型的臼炮)和高射炮一個連加強給他,總計二萬余人。如果在周長32華里的太原城牆上布防,大概一米能夠攤上一個人了,著實不敷分配啊

周大少團長听到閻老西竟是如此這般防守太原城的,突然明白了閻老西的那份心思︰閻老西高喊保衛太原的目的,不外乎一是掩護他的壇壇罐罐搬家,即那些太原的重工業機器,特別是閻老西的命根子槍炮制造廠,向晉西、晉南的呂梁山、太岳山、中條山安全轉移;二是在政治上撈取資本,憑此向山西老百姓和各界愛國人士表明︰他閻老西是堅持守土抗戰的。

所以說起來守城的部隊團級番號十幾、二十幾個,總兵力卻還沒有一萬多人。他既不真正加強傅作義防守太原城的力量,也沒有像往常死守一地時一樣要求傅作義及全體將士「與太原城共存亡」,這就是在暗示傅作義,你在完成掩護總部及兵工廠等撤出的任務,達到了消耗敵人的目的後,可以自行決定突圍,不必等我的指示行事。不知道這個啞謎,傅作義明白了不?

周大少團長自嘲地笑話了自己一番︰自己還擔心閻老西在防守太原城的問題上做一錘子買賣,不保存有生力量以作長期抗戰的打算,真是小看了這個老奸巨猾的山西老摳,畢竟是能夠在三個雞蛋上跳舞的老滑頭

不陪你們玩啞謎了,老子也走了,下午必須走了。不跟著美國人一群飛,未必一架戰斗機護航的一架重型轟炸機,真是視小鬼子的陸軍航空兵如無物啊?再說了,小鬼子已經從三面合圍過來,再不飛,機場都處在小鬼子的炮火射程中了,就飛不走了。

一出會議室,周大少團長匆匆告辭就要上車往機場奔。這場馬拉松式會議連中午簡單的便飯時間在內一共開了四、五個鐘頭,都快到下午…半了

「好個四川混娃兒,我傅宜生何處踩到你小猴兒的尾巴了」

一眼瞧見周大少團長要跑,早要抓他問個明白的傅作義急忙攔下責備道。

見四周無旁人,周大少團長一攤手苦笑道︰

「傅將軍何出此言呢?我可曾說過要傅將軍留守太原城的話啊?」

一听到這話,傅作義被這個滑頭後生小子氣樂了︰大爺的,你在會議上插了一句明明白白的四川話,什麼保衛山西嘛,自然應該是由晉綏軍里威望高,指揮卓絕、部隊損失小的將領來擔當,那不是端端直直沖著我來嘛

「今天我對你這個四川滑頭小猴兒也不多說別的了,你在繁峙那種平原地形上對付擁有飛機重炮戰車和佔絕對兵力優勢的日軍都擋住了五天,還消滅了不少小鬼子,倒把進攻你的本多政材少將率領的關東軍獨立混成第二旅團打殘了,必然有所心得。不說上個一二三來,你這個狡猾的四川小猴子可別想就這麼便宜的溜之大吉」傅作義說道。

「要得,要得嘛」周大少團長無奈地說道。

這個四十幾歲的晉綏軍老將耍起橫來,自己倒也不好一走了之。再說,誰叫自己當時多嘴多舌嘛,今天不說出個道道來,還真是不好交差啊。周大少團長于是問道︰

「傅作義將軍當真要死守太原城嗎?」

傅作義有些缺乏信心地說道︰

「我守涿州打了勝仗,大同會戰時守天鎮也算不錯(如果不是李服膺第61軍丟了自己的陣地,倒也有此一說),守太原城也會有辦法的。太原城東西兩山地形很好,正面死頂,兩山作為依托,太原城並不是容易攻下的。再說了,守土抗戰,軍人責無旁貸,野戰軍在,太原城要守,野戰軍走了,太原城還是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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