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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雪兒的描述,林湯圓是滿心的後怕。這次沒出事還真是個造化。

「曉舟,我看是該給你配兩個堂里懂點武功的兄弟了!生意事情多了,你一個人照應不過來不說,也不安全啥。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林叔,不要這樣說嘛。我對這個時期的治安情況還是粗枝大葉了。四川土匪多,我是知道的。但想到重慶到成都這也算大路了,也就---唉,這次也算是僥幸,僥幸。」

「哎,曉舟,你說要把這群爛丘八收編成我商行的商團護衛,我看要不要得喲。我們自己的堂內袍哥弟兄還是要巴心巴肝的 。」

「林叔,這些東北流亡軍人,都是一些老兵油子,軍事素質肯定沒有話說。如果他們沒有一點東北人的血性,沒有一點中國軍人的羞恥,我看他們也不會舍棄多年的軍營和戰友,當逃兵了。所以我認為他們還是值得一用的。」

「那倒是,從他們對待你和雪兒的事上,也看出這群人還有點人性和良心,沒完全遭豬吃了。」

「是 ,如果我們不去管他們。這群爛丘八一定會繼續以濫為爛,直到徹底淪為江洋盜賊,什麼殺回東北,什麼報仇雪恨,那可是真的沒指望了。」

「林叔,你看 ,我是這樣想的,」說到這里,周家欣瞅了一眼一旁的林雪兒,聲音低了許多。

林雪兒懂得起,你個小毛孩秘密得很嘛。忙說道︰「爸,曉舟,你們說。我先出去整理一下哈。」

等林雪兒關上房門。林湯圓和周家欣這才湊近,嘀嘀咕咕,小聲交談起來。

「林叔,我想把這群東北軍人。噢,他們領頭的一個是連長叫湯立勇,另一個是一個連副叫蔡學武,其他的都是他們磕頭拜把子的兄弟伙。比較抱團,因此只要把湯立勇,蔡學武拿下來,基本上也就行了。這兩個東北人,我跟他們喝了一回酒,大致也能把握他們的品性了。確實是兩個還有些血性,愛國愛鄉的有點良心,也講江湖義氣的漢子。對他們如果曉之以大義,動之以至情,饋之以重金,是可以為我所重用。這一點我是放心的。再說疑人不用,即用之我不疑之!」

「那就找你的說的辦。用,大用。」林湯圓也下了決心。

「林叔,你看啊,他們的特長就是軍事方面。我就明里安排他們是我們商行的商團護衛,暗里建成一支特別行動隊。特別配備一些我們從上海暗中購入的走私軍火,秘密執行一些特別的,如押運,探听情報,偵查,護衛等方面的不方便公開出面的事情。」

「曉舟,那我們的情況對方可知道的差不多了,這要是---」林湯圓有點擔心的問。

「林叔,」周家欣眼里有點痛苦的猶豫,隨即堅定地說︰「知,而後不為我用,害之。則必除而安之。」

兩個人的這番談話也決定了後來聞名卻又神秘的特種分隊的命運。

東水門掌舵的袍哥大爺彭白沙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娶的三姨太盤子亮(長得漂亮),迷死人。再加上周家欣這個少ど爸的生意最近是做得風生水起,買賣興旺。連帶著使龍口堂混碼頭的營生是財源大進。光是運往上海的精品禮盒黃臘梅一單貨物裝運就落了近千元。再加上其他,這36年前幾個月就往自己包包劃了三,四千元。手下數百兄弟也撈了不少。個個眉飛色舞,紛紛夸周少ど爸仗義耿直,對兄弟伙不拉稀擺帶,是個掌舵把子的人。

所以當接到周大少的遞帖,說感謝哥子弟兄最近的大力幫助,請大伙晚上到海棠泉水雞一聚時。彭白沙瞪起眼對手下幾個帶頭的大哥二哥的吼道︰「晚上格老子各人收拾利索點哈。周少ど爸是個肚頭有水(有知識)的人。不要把個人弄的像個青皮。別看他娃歲數丁丁大,你們的招子(眼楮)放亮哈。格老子的你們幾個老雜皮都不是他的挨將(對手)!」

袍哥人家嘛,事情是要談的,但酒就更是跑不月兌的。在包房里,先頭還客氣地端個小酒盅。後來喝隨意了。不干了,喊陳大爹換大土碗。笑話,人家是高檔飯店,丟不起這個臉。莫得法,干脆一人一瓶吹喇叭。哎是白酒啊。周大少的啤酒還沒鼓搗出來,不過也快了,六月可以試生產。有也不喝啊。

痛快是痛快了,眾人也直接飄了,都有點走高(醉)了。那就是莫得虛假意,是真性情了。

周家欣難得一回的醉了。上次與東北高粱喝,人多酒少,狼多肉少,有些飄但心里很清楚。這回與彭白沙幾個老雜皮對處,哪里討得了好去。

周家欣有個不好的習慣。酒醉了是武醉不是文醉。文醉好理解顧名思義嘛就是喝悶了倒頭就睡,斯文不鬧事;而武醉----。

只見周大少踉踉蹌蹌一腳把座椅踢飛(也不怕痛,其實是不曉得痛了),拿空酒瓶指著同樣醉的搖頭晃腦的彭白沙(周家欣只覺得眼前有幾個亮燈泡在晃)︰「彭大腦殼,啊呸,大頭豬腦!」

彭白沙大舌頭拌蒜︰「是,是,少ど爸,我大腦殼豬!」

周家欣邊揮空酒瓶邊噴唾沫︰「你手下幾百人,格老子的莫頭莫腦的弄得像散沙子。碼頭生意好了,都涌到碼頭;地面上鬧熱了都去擠地面。搞球得弟兄哥子的經常過列打捶(重慶話意思吵罵打架),整啥子錘子事嘛?」

「格老子的也莫得法。幾百哥子弟兄的都要端碗子(吃飯)。兄弟伙的,你少ど爸說啷個弄平火(公平)。錘子事情又多。」彭白沙不服氣。

「呸,你個大頭豬腦!」

「不,格老子的是大腦殼豬!」

「你龜兒就是大頭豬腦!你手下哥子弟兄多,不是壞事情,是好事。各個弟兄都有個人的本事。像馬二哥---」周家欣的瓶子點著一個人。

「錯了,錯了。少ど爸,我是盧老四。」還算有點清醒的盧老四把瓶子的方向推向另一邊的趴在桌子上月兌得只剩下一個短打的醉漢。

「廢話,就是你,馬二哥!」周家欣的酒瓶子像按了彈簧自動復位又指向盧老四。

「格老子的,你馬二哥就懂得起屋修房啥。還跑到貨碼頭上跟弟兄伙搶扛大包。你個寶器喲!你那坨人拿個房屋裝修掙得皮(鈔票),別個要扛好多大包!」

「房屋裝修」哭笑不得的「馬二哥」盧老四心想,還真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包房外邊的人只覺得里面談論的太激烈了,有時幾個人都在吵!看來,就是再高級的場所,一旦作為談判之處遇到難纏的對手,都難免顧不得斯文,以聲音大小決定真理了。

聲音的大小決定不了對錯。但醉酒的深淺程度卻可以決定朋友的深度。

第二天中午。宿醉醒來的頭痛欲裂的周家欣一睜開眼楮又慌忙閉上。為啥子?兩個女娃兒一坐旁一站旁都盯著他 !

「曉舟,整的自己像個少ど爸了哈!」這是冤家林雪兒。

「家欣哥,啷個這麼喝酒嘛,人都是抬起回來的。二爹二媽好擔心!」當然是溫柔的蘭蘭。

算了,巧媳婦難見公婆,周家欣躲不月兌,只好細細的解釋︰自己打算把東水門,望龍門,儲奇門,朝天門等處地人字門各堂袍哥兄弟好生利用起來。規于現在,利在將來。那麼就要按照他們各自的長處優勢。像力氣大的莫得手藝的,就搞裝卸運輸;懂得木匠鐵匠什麼技術活的就弄個建房修屋裝飾什麼的。諸如此類。就是各按其是,各安其事。分別組織起來,再以一總的,暫且就叫它「棒棒軍公司」來統一管理。做到功能細分化,職責明確化,利益最大化(包羅一切力巴行當)。

如果能把這些人洗白上岸就更好了,估計有點難。我的意思就是要做就做個嘿專業的棒棒軍。但是讓這些袍哥大爺明白而且理解照到做,就必須與他們真誠交心,不瞞不隱,好是好,壞是壞,一概說清楚。這涉及到大量的利益劃分和重組。我不與他們打在一起,醉成一片,行嗎?

「你就不曉得搞個袖里倒,嘴邊流,非把自己整的爛醉如泥啊!」林雪兒有點生氣有點心疼。

「那真的是多此一舉了,反而壞事!」周家欣搖搖頭。皺了一下眉頭。頭真疼啊。蘭蘭見狀,輕輕起身坐到他的身邊,用一雙小手給周家欣按摩起腦殼。

林雪兒也不說話了,轉身去給他倒水。

這時候只听樓下一個大喉嚨︰「少ど爸,酒醉好點莫得?你彭哥子看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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