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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飛舞的西褲

記憶之門傳來一陣孩童響亮的哭聲,似遠而近,過去清晰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在我的字典里,似乎沒有在父親保護下長大的孩子總會有這樣淒慘的一幕——背後緊追著一只身高和體型都比自己大N倍的惡狗,嚎哭著飛奔過無數條狹窄的巷子,無數次渴望有父親一樣的人物出現來保護自己,結果卻無數次地摔倒,又無數次地自己爬起……

小時候,每一次都是媽媽充當了爸爸的角色,像個堅強的女戰士一樣手持棍棒擊退惡犬,直到16歲以後,我再也沒有機會得到她的保護,于是我自己拾起了棍棒——丟完就逃!

臨近中午,太陽已漸漸升到頭頂,我這身黑色套裝吸熱效果太強,額頭上很快就有透明液體流下來,滑進眼眶里,令我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總之視線被水霧模糊了。

預期中尖銳的犬牙並沒有落到我後頸上,是小黑良心發現,自覺不該攻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是……

我雙手撐起上身,扭身一看,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一條飛舞的黑色西褲,呈7字形的褲腿仿佛附了魔力似的,颶風一般飛速地旋轉著,遠遠望去,黑色西褲呈T字形舞動著,既快又狠且準地擊中每一個圍上去的攻擊物。

耳邊不斷傳來各種材料的物質劇烈踫撞的聲響,還有另一個不可忽略的淒厲嚎叫——發自黑狗的聲帶。

那幾秒鐘,我如痴如醉,如夢如幻,這樣武功高強的英雄人物只有動作片里才會出現的啊!

目測那條長約120公分的黑色西褲,第一個猜測到的人就是南宮成武,過去十年他曾無數次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可轉念一想,生性放蕩不羈的他一向厭惡穿西褲正裝。

不是他,那是誰呢?

也不是跟蹤狂,他穿的是淺灰色休閑褲。

腦袋還在探索救命恩人的身份,黑色西褲已經停下來飛舞的動作,緩緩走向我。

轉眼間,身上憑空多了一件外套——37度體溫的幸福外套!

是誰毫不嫌棄我身上的污穢,是誰用充滿人性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我飽受驚嚇的心?這個像南宮成武一樣保護我的男人是誰?

盡管頭頂夏日炎炎,我的心卻如春風拂過般溫暖,整個人深陷在對長腿恩人的無限感恩和無限愛慕之中。

忽覺身體騰空而起,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環住我的肩膀和膝蓋,我的臉被硬生生摁向白色的棉質襯衫,眼眶里的液體通過長睫被襯衫吸收,鼻腔里吸入一股淡淡的男性香水味。

在哪里聞過這香水味呢?

剛抬頭踫到一個皮膚白皙、留著0。1毫米胡渣子的圓潤下巴,我如遭雷擊——難道是他!

「還是瘦猴一只!」頭頂上的男人一開口說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是東方天煞!

這個BL小白臉怎麼來了?難道是為了報撲倒之仇?

我試圖掙扎離開他的束縛,耳邊又響起東方天煞善意的警告︰「小黑還沒斷氣,你想再去勾搭它,再上演一次人狗大戰嗎?」

聞言,我好奇地探出頭,只見垃圾堆里那團黑色的毛茸茸的生物眨巴著一對烏溜溜的大眼楮,依舊執著地瞅著我——就因為我捏痛了它主人的手腕!

「哇!我不要!」

我下意識地抓緊東方天煞身上那件貼身的白襯衫,卻發現其實不用我抓緊也不會掉下去,因為他已經緊緊地抱住我了。

「東方總裁。」背後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東方天煞剛停下腳步,我就看到淺灰色跟蹤狂兩指夾著大針筒,以閃電之速將針頭扎進我露在外套邊緣的手臂。

我還沒開口抗議,就听到東方天煞吼道︰「混賬!你在做什麼?」

「東方總裁您不是想確定她的健康狀況嗎?」淺灰色男子淡定地抽著我的血,鮮紅的液體緩緩注入了3公分寬的針筒里。

噢邁嘎!就因為謊稱有艾滋,這個男人要來抽我的血去化驗?

盯著針頭,我眼前一陣陣的昏眩,想反抗卻又擔心針頭斷在手臂里。

「別抽了!你個白痴!拿這麼大的針筒想要她的命啊?這女人干不干淨我都要定了!」東方天煞迅速捏住針筒,從我手臂上抽出去,丟給淺灰色男子。

我錯愕地消化他的最後一句話,這個男人要我做什麼?他是梅紫芸的,我怎麼可以對客戶的男人橫刀奪愛呢?

「我是有艾滋的!出了這條巷子,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我會把病傳染給你!」我弱弱地發出警告,懷疑這樣的說辭對他能否生效。

「怎麼傳?光靠接吻可不行,你是想通過那種親密接觸傳染給我?」那張白臉突然低下頭來,專注地看著我,他指的「那種親密接觸」即刻喚起我在他辦公室的狼狽回憶,他那具龐大的身體壓在身上的痛感還是那麼清晰!

我無言以對,只覺得臉頰發熱,他的短發垂下來,隨著他的步伐輕微摩挲著我的臉頰,有種說不出的悸動。

不該是這樣的,我的心應該放在南宮那里,不能因為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僅有的一次相救就把心獻出去,況且他救我也是有目的的!

如果不是為了報撲倒之仇,必定是看上我的外表,此等色胚還是遠離為妙啊!

東方天煞沒有停下腳步,只見他嘴角微揚,厚實的嘴唇發出輕蔑的嘲笑︰「過去這十年,你也是靠這種小伎倆生存下來的嗎?」

「呃?」過去這十年?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十年前我們見過面?

不!我可沒有遭遇什麼重大事故失憶過,十年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號人物!像東方天煞這般出類拔萃的外表和知名度,還有他那小肚雞腸、令人不齒的陰暗面,只要領教過一次,必定終身難忘!

思維輾轉之間,東方天煞已經邁著長腿抱我走出巷子,那位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的淺灰色男子則默默地捧著裝著我的血的針筒和我的高跟鞋,靜靜跟在後頭。

他是東方天煞的保鏢麼?還是手下?也許可以通過他了解東方天煞的習慣,從而找機會讓梅紫芸對他「下口」!

心里正醞釀著某個陰暗的計劃,卻听到頭頂上的男人輕聲問道︰「這幾年你都在哪里做了些什麼?你現在住在哪里?」

「這樣問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不覺得唐突嗎?」反問剛丟出去,心底疑問的毛毛又開始作怪——這個男人我真的沒見過嗎?

「初次見面?!17年前你……」東方天煞剛要提高音量,我的好奇心也被他嚴重挑起,他卻突然打住,轉頭冷靜地對淺灰色男人命令道︰「你先回去,血樣拿去檢查所有可以檢查的項目,鞋放我辦公室里。」

「等等!把鞋還給我!」見淺灰色男子轉身要走,我趕緊伸手拉住他,盡管身體被東方天煞的雙臂束縛著,我還是抓住了淺灰色男人手中的高跟鞋,可他似乎礙于東方天煞的命令而不敢松手。

「嗯——還給我吶!還給我好不好吶?」我使出最後的撒嬌絕招,只見淺灰色男子面色通紅,抿嘴不語,目光呆視著我的高跟鞋,又羞澀地看著我。

噢邁嘎!這個跟蹤狂太有趣了!表面是少言寡語的肌肉男,本質卻是害羞善良的細膩男人!

「快滾!難道我發你工資是為了讓你在這里臉紅裝小正太嗎?」東方天煞暴發的聲音像晴天驚雷,震得我耳膜一抖一抖地,心髒一蹦一蹦的。

可憐的淺灰色男子即刻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抽走我手中的高跟鞋,風一般從我眼前消失了。

「我的鞋——」我伸長了手沖著淺灰色男子消失的方向發出最後哀鳴式的叫喚,他和鞋卻都一去不復返。

目光回到這個抱著我的男人臉上,他正一瞬也不眨地盯著我!

以他剛才對淺灰色男子的吼聲可以判斷,這個傳說中不傳緋聞、不露臉面的商業巨子絕對不是個好脾氣的紳士!他一定計劃著如何報撲倒之仇!

這毫無表情的石膏臉盯了我幾秒鐘,突然像被潑了一層酸性液體似的,軟化了!

我看到他眼角和嘴角同時彎起,又听到他厚實的嘴唇飄出溫柔的聲音︰「帶我去你家看看吧,我想知道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呃?」面對他突然轉變的溫柔嘴臉,我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災難感!

人類史上,但凡要發生什麼重大事故,必定會有某些異于尋常的事情發生!以東方天煞吼他的手下那種態度和脾性,絕對有可能對妄圖使用卑鄙伎倆強吻他的我碎尸萬段!

現在他卻對我微笑了!還想去我住的地下室?關心我這幾年的生活?

等等!這個男人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分明是想讓我引狼入室!卑鄙啊!無恥啊!奸詐啊!

「好說好說,你先放我下來行嗎?」我以笑臉武裝自己,試著推開他,想跳到地上,他卻仍然死死地環緊我的肩膀和雙膝,臉上也仍然漾著柔和的微笑。

「你沒穿鞋。」慵懶的單眼皮瞟向我的腳丫,東方天煞又以他那虛偽的輕柔聲音說道︰「不還你鞋就是怕你突然又不告而別,這一次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了。」

「這是假借認錯人搭訕的老橋段嗎?」我輕蔑笑道,出生至今也有26個年頭了,關于反搭訕的技巧還是有那麼百十招的,擺平區區一個疑是BL的男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是。既然你不記得,我不介意提醒你。」東方天煞依舊笑得很溫柔,只是他那張石膏臉漸漸貼過來,單眼皮底下似乎隱藏著某種危險的氣息……

欲知東方做何舉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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