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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初吻終結者

那一刻,16層的總裁辦公室內外,靜寂如夜,針落可聞。

我以為即將听到四片唇交纏綿延的火熱聲響,卻听到一個渾厚沉著的男性嗓音︰「梅紫芸,你最好在十秒之內給我解釋清楚現在的狀況!還有,我身上這只卷毛瘦猴子究竟是誰!」

呃!是東方天煞出聲了!但是——卷毛瘦猴子,顯然是指我!

這個男人的眼楮構造有嚴重問題!他居然把我如此這般迷人的長卷發形容為卷毛?!還把我如此這般骨感攝魂的身材形容為瘦猴子?!

不等我發怒,擋在我和東方天煞之間的小女人已經消失了,我抬頭掃描室內,梅紫芸那個小女人竟縮到辦公桌底下去了!

「你出來!」我忍著脾氣叫道,看到她像老鼠一樣鑽在桌子底下,我內心的無名火燒得更旺!

東方天煞既不是老虎也不是獅子,只不過身高上有一點點優勢,她何必嚇成這樣?

「卷毛瘦猴……」身下那兩片性感厚實的嘴唇又發出磁性的聲音,但這一稱呼實在令我火大,我剛想對身下的柱子噴火,卻猛然發覺周圍的景物發生了180度旋轉,就連門外那些看客的嘴臉也倒立過來,而他們此刻的嘴形也都一致變成O型。

手腕和脊背憑空施加來的壓力令我意識到處境的轉變,東方天煞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和我調換了位置!

「東方總裁,這件事跟她沒有關系,都是我的錯……」桌底下的小女人低聲解釋道。

我試著掙開身上的重壓,卻發現這個擎天柱般的男人就像當年壓住孫悟空的五指山,把我整個身體死死地焊在地板上,我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現在是什麼狀況?明明上一秒一萬塊錢已經唾手可得,這一秒卻情勢大轉,一萬塊錢打水漂了!

「救我……」我無助地瞟向門外,那些麻木不仁的看客們依舊笑如春風,沒心沒肺地觀望著室內即將上演的悲劇。

「現在才知道危險,是不是太晚了?有膽做出這種舉動,就要有心理準備承擔相應的後果!別的地方也許可以任由你撒野,但這里,你選錯地方了!」東方天煞陰沉的石膏臉驟然欺近,放大的五官像死神的臉壓迫下來,尤其是他體溫略高的身體,還有此刻毫無間隙的緊密貼觸令我呼吸困難。

「我沒有錯!錯的人是你!你知道一個女孩屢屢放下自尊、鼓起勇氣向你表白有多麼艱難嗎?就像一個即將上斷頭台的死囚犯,明明知道結果是血淋淋的一刀,卻還是登上斷頭台面對死亡!一次兩次就算了,1096次!整整三年的表白,你居然能夠無動于衷!你的心是石膏鑄成的嗎?」這些話全部都發自我的肺、我的腑,可就是這些發自肺腑的話差點給我光輝偉大的一生帶來第二個轉折點!

這位深受指責的商業巨子在我長江水般滔滔不絕的抨擊下,他的臉色從灰暗的石膏色漸變成發亮的陶瓷白,究其原因,顯然不是色差的問題,而是——東方天煞的臉正在無限制地接近我,而他那白色襯衫底下鋼鐵般的身軀也像巨石般壓向我不堪一擊的瘦小身骨。

「梅紫芸!你的男人要偷腥、要出軌、要出事啦!難道你打算袖手旁觀嗎?」趁著最後一口氣還在,我扯著嗓門喊出聲。

梅紫芸那只小老鼠仍縮在角落里,弱弱地喚著她親愛的東方總裁的名字,可借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出手,她喜歡這個男人,崇拜這個男人,畏懼這個男人,他哪怕只是哼一聲,她也會嚇得馬上石化掉。

向她求救算是白費我的口水了!

「外面站著的那些喘氣的!難道你們眼睜睜看著別人犯罪卻連拿出手機報警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嗎?」我別開臉,躲避身上的男人吹過來的溫熱氣息,門外那些麻木不仁的看客依舊本分地扮演著看客的角色,誰也沒有被我說動。

這時我看到有人拿出手機來了,不過他並非想報警,更像在錄像——簡直冷血至極!這種時候還有興致錄像!

這群百萬富翁和百萬富翁的後代啊,難道你們的良知被錢淹沒了麼?

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埋怨世態炎涼了,眼前身上這根柱子顯然是鐵了心要壓斷我的肋骨,我甚至能听到肋骨在他的身下發出嘎 嘎 的聲響了!

「你的人生就這點出息嗎?幫助一個花痴蹂躪一個毫無過節的人高貴無上的嘴唇?」東方天煞歪著頭,高挺的鼻梁輕輕擦過我的鼻頭,惹得我渾身戰栗,豎起每一根汗毛!

「你怎能如此這般無恥地形容一個深愛你的女人?就算她強吻了你,也是發自內心的愛,你居然把這種深情的舉動形容為蹂躪?每年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痴情女人自殺?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絕情絕義沒心沒肺的男人!」我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心里不禁為梅紫芸感到可悲,原來一廂情願的愛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惡魔姐姐,不要再說了,我……」角落里的小老鼠發出微弱的聲音,但馬上就被東方天煞悶雷般的命令中斷︰「梅紫芸!給我滾出去!馬上!」

「等等……」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心里吶喊著,眼角的余光卻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抱頭鼠竄飛奔出去。

現在是什麼狀況?我明明是來幫一個痴情的女人實現接吻的願望的,為什麼女主角變成我自己呢?

呸!什麼女主角?分明是女受害者!

眼珠轉向身上這根擎天柱,他那兩束疑是粘了502膠的視線又陰魂不散地扎到我臉上,只見他厚唇微啟,發出來自陰間的沉悶聲音︰「如果把一個男人摁倒強吻也算深情舉動的話,我現在摁著你吻了你,算不算恩典?」

「恩典個皮蛋!這可是我這26年來的初吻吶!你這個BL小白臉休想佔我便宜!」我已經顧不得什麼文明禮貌,相信在任何一個被逼到狗急跳牆的人面前,什麼形象問題都會被忽略不計!

「初吻?BL小白臉!」東方天煞臉上突然出現復雜的詭異表情,似是我臨時戴在他頭頂上的BL小白臉稱號令他不悅,但他嘴角明顯浮現一種婬味十足的邪笑卻令人不寒而栗!

腦中猛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篇關于初吻終結者的論文,世界上有一類怪異的人群對于接吻的熱衷,僅限于對沒有接吻經驗的人下嘴!

而今天這個黃道吉日對我來說相當難得,我似乎遇上了一個初吻終結者,可是女主角不該是我呀,應該是梅紫芸吶!她明明連接吻都不會,為什麼剛才沒有勾起這個男人接吻的念頭?為什麼偏偏是我?

情勢發展到這步田地,門外那些看客不但沒有進來營救一個即將被強吻的弱女子,反而一個比一個驚訝,一個比一個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原來我們東方總裁可以吻女人的啊?」一個男性不平地說道︰「他根本就不喜歡男人嘛!」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梅紫芸一直以來痴戀的對象壓根就不喜歡女人?難怪她表白了三年都不能打動這個男人,因為這個男人只會對男性動心啊!

一想到那些尋常人難以接受的**畫面,我就禁不住打冷戰。

「你親吧!你親吧!你有膽就親吧!我保證咬破你的嘴唇!我有艾滋!通過血液傳染,保證一招中的!」不知哪根神經突然短路,我竟把人類到目前為止仍然無法對抗的疾病生搬到自己身上,心里不得不順帶默念一千遍阿彌陀佛祈求佛主原諒我的無奈。

佛主似乎听到了我的祈禱,東方天煞那兩片厚唇在我鼻子上方定住了,我驚魂甫定地瞪著他一臉的驚愕,心中不禁得意︰怕了吧!小白臉!休想佔我半寸的便宜!

可偏偏天有不測風雲,東方天煞的石膏臉竟在這種情境下出現令人心悸的婬笑!

「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難道你的病是先天的?」他一語擊穿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此刻用狗急跳牆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惶恐了,應該是狗急拆牆!

「干我們這一行的,直接月兌了褲子就上,還接什麼吻呢?做得多了,難免遇到一兩個帶病的客人,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初吻獻給你,便宜點,收你五百塊好了。」說出這些荒唐不經的話時,我的運動性語言中樞已經完全不受大腦指揮了。

只見那層令人心悸的婬笑在石膏臉上漸漸隱去,繼而被一種嫌惡的懼怕取代,下一秒,東方天煞便以風卷殘雲之速將龐大的身軀從我身上退開。

「滾!別弄髒我的地盤!」看到他像個潔癖癥患者似的使勁拍打著身上接觸過我的部位,我知道這一次我的謊言成功了!

此時門外唏噓一片,信以為真的人早已不見蹤影,半信半疑的也退離辦公室門口,只有一兩個不怕死的貼在門框邊上繼續看戲。

我撐起差點被壓成紙片的身子坐起來,偷偷瞟了一眼跳到桌子後面的男人,看來他真的被我唬住了。

沖出辦公室時,不知從什麼方向伸過來的五根細長的手指硬生生將我卡在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順著耳邊的熱風吹進我耳膜里︰「爾小姐,我不介意你有艾滋,我給你五千塊,讓我吻你吧!」

我抬眼一看,此人正是東方天煞的秘書,她說著話的同時,另一只爪子已迅速攀上我的藕臂,擦過肩膀搭在我敏感的脖子上。

那一瞬間,天雷勾動地火……

呸呸呸!用詞不當!

那一瞬間,仿佛有無形的勾子撥弄著我喉嚨深處的扁桃體,令我胃部翻江倒海地抽搐。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秘書!她表面上是個女人,骨子里卻對同樣是女人的我感興趣!

女秘書喜歡女人,男總裁喜歡男人!東方傳媒究竟是個怎樣的企業啊?盡是些奇葩異卉!

「五千塊嫌少嗎?五萬,如何?」京劇臉眨巴著涂抹過多眼影的熊貓眼對我說。

五萬!

我頓時石化在原地,如果是五千,我也許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但是五萬,足以撼動任何一個市井小民微不足道的原則!足以讓有血有肉有理想有追求的我出賣靈魂!

欲知五萬塊交易結果,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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