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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想通了?」懸崖邊上,一人問道。

「……」沉默。

「算了算了,你肯走出來當然是想通了,反正你這個人就是別扭。對了,老大他們還好吧?」

「老大也已經走出去了。李銘呢?」

「……抱歉。」

「我去找他,你去找小翎吧。」

「恩,我知道,只是鐵軍……」

「他無故失蹤,也許真如老大猜測,那些人還活著,組織也存在,若是真的,這不是我們這幾個人能抗衡的。」

「——好吧,先找到其他人再說。」

……

幾分鐘,短短的幾分鐘而已。

幾分鐘,喬羽慘死前的悲鳴,珍珍撕心裂肺的哭號,黃丹丹為嬰兒的死發出的瘋狂尖叫,還有蔣志令人惡心的聲音,這一切清晰地傳入小翎的耳朵,但小翎能做的只有一個——等。

等天雷的傷口愈合,更是等斑點的醒來。當次聲波襲來時,不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受到影響,斑點也倒地不起,並被隨後的大震蕩引發的岩層斷裂岩漿倒灌波及,身上多處燒傷,但小翎在用精神力探查周圍時,察覺到斑點還活著。就在剛才蔣志威脅她時,斑點的腦部活動形成的波動更加明顯,那是快要醒了。所以,她一定要拖延時間,等待。

蔣志面如土色、冷汗直冒,心知他完了,他千算萬算,卻忽略了這只奇特的狗,平時雖也覺得有些怪異,但到底不過是一只狗,還是一只其貌不揚的土狗,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它那尖尖的牙抵在他的喉嚨上,只要他稍稍有些微動作,皮膚上的壓力劇增,痛得他幾乎以為皮膚被刺穿,立時不敢再動。

小翎收斂心神,任憑外界地動山搖巨石滑落、岩漿幾欲噴發,任憑耳邊慘叫嘶嚎不斷,她只顧全心治愈天雷。又過了將近半小時後,天雷胸膛上的傷口終于完全愈合,全身斷掉的骨頭也重新接上。

天雷睜開眼定定地看著小翎,費力地吐出一句︰「謝謝。」

小翎點了點頭,搖晃著站起身。剛剛站起,黃丹丹突然慘叫一聲,小翎連忙回頭一看,黃丹丹居然從岩石下爬了出來

不,不是的,黃丹丹她居然扯斷了自己的腿從膝蓋斷掉,小腿部分仍然壓在岩石下,只余大腿部分,用手支撐著身體,朝這邊爬來,速度居然不慢。

「你可是夠狠的,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小翎警惕地看著她。

黃丹丹仿佛沒听見,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地上死去的嬰兒,執拗地爬過去伸出手輕輕撩起蓋著的小被子,嘴里輕輕喃語︰「寶寶,寶寶……」

「寶寶……」黃丹丹一手輕輕抱起嬰兒,久久凝視著小小的面孔,「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帶你回家,咱們一家人就團聚了……」

珍珍想要搶回嬰兒,卻被黃丹丹一把推到一邊,差點跌到岩漿河中,幸虧小翎拉住了她。

「我的孩子……」珍珍雙眼含淚嗚咽著。

小翎搖了搖頭,她不明白黃丹丹為什麼對一個小小的嬰兒如此放在心上?當初黃丹丹離開城南監獄後,楊起雲曾經說過她早已懷了孩子,如果沒發生這些事,算起來那孩子應該差不多出生了,和這個死去的嬰兒差不了幾天。也許是因為這個,所以黃丹丹才有如此行為?

「啊——啊——啊——」黃丹丹仰天長嘯,悲鳴回蕩不絕于耳。

小翎看著如此絕望的黃丹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澀,這個狠毒的女人也會有這樣的情懷?隨即甩了甩頭,把這股莫名其妙的情緒甩掉,她可是害死了那麼多人,還幾次欲把自己置于死地,此時的異常說明不了什麼。

那麼現在要怎麼做?趁此機會干掉她?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只是體力不支,成功率低,還有,她居然無法下手?小翎嘆了口氣,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吧?

正在小翎猶疑不決之時,黃丹丹慢慢的把嬰兒系在胸前,雙手攀住了岩壁,向上爬去。由于沒有了雙腳,她的速度比原來慢了不少,但依然很快地向上爬著。

「周——小——翎——」離地三十多米高,黃丹丹俯視著下面喊道,「你剛才沒有趁機殺我,你會後悔的」

小翎白了白眼,喊了回去︰「我已經後悔了——,要不你下來讓我殺了你?——」

「滾——」

「那你那麼多廢話干什麼?」

「……,你等著,總有一天,我——」

「怎樣?」

「哼若是你能活著出去,總有一天,我會向你挑戰到時,咱們一對一,看到底誰厲害——」

小翎看著不停往上爬的黃丹丹,嘀咕道︰「真是的,真是給自己找麻煩。」

「什麼——麻煩?」天雷不知何時已經坐起。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失血過多,骨頭大部分都已斷掉,全身的血液幾乎都流光了,若不是小翎動用她的能力,絕對活不了,盡管這樣,他臉色慘白的嚇人,身體虧損相當大,連站起身都做不到。

小翎朝黃丹丹的背影努了努嘴︰「就是這個人唄,剛才怎麼沒殺了她」

天雷虛弱地笑了下,說︰「其實——也沒什麼——,有這麼一個對手——提醒你不斷努力——不能放松——時刻警惕——,何況她說——說的是挑戰,一對一的挑戰。」

「算了算了。」小翎擺了擺手,「反正也追不上她,先不管了,還是想想怎麼離開這里吧?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得處理。」小翎終于把目光投向了一動不敢動的蔣志,冷笑著朝他走去。

「你、你——」蔣志膽戰心驚地看著逼近的小翎,他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殺氣。

小翎撫模了下斑點的頭︰「斑點,干的好,回頭獎勵你。」斑點由于被燒傷,全身上下幾乎都黑乎乎的,只余有幾塊未燒掉的皮毛,光禿禿的,顯得怪怪的。

斑點得到小翎的贊賞,得意地烏魯幾聲,松開口跳了下來,跑到小翎腳下不住地打轉。蔣志一看危急解除,想著出其不意先把小翎制住,剛剛抬起手臂,手腕突然被捏住,那股力量大得好像被一把鉗子鉗住,頓時手臂發麻,就只听「 嚓」一聲輕微的骨頭斷裂聲,劇痛襲來,「嗷——」地慘叫出聲,看向自己的手臂,才發現手臂被硬生生扭斷了,啷當在身側,整個過程不過兩三秒鐘。

「你——」蔣志痛得滿頭大汗,張嘴就要罵。

小翎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閃電般抓起蔣志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扭,又是「 嚓」一聲,另一只胳膊也斷掉了。蔣志不住地在地上打滾,嘴里不干不淨地嚎叫罵著︰「※※……*(*※※#*」

蔣志一路上就心懷不軌,又與黃丹丹暗中勾結,**珍珍,虐殺喬羽,居然趁人之危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迫自己,小翎恨的牙根癢,恨不得一刀刀凌遲了他。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蔣志,小翎心中升起了一絲報復殺虐般的快感,可當氣息開始紊亂時,心中猛然一驚。

這種感覺不是沒出現過,那是自己第一次殺人,鮮血蒙住了雙眼,只是付出的代價也非常之大——居然失去了力量。雖無法斷定兩者之間一定有關聯,可當發泄過心中的暴虐後,平復下來的自己除了一陣陣空虛再沒其他。

想到這里,小翎慢慢冷靜下來,翻涌的氣血逐漸平復,再看向蔣志時,神智一片清明。對于蔣志,雖然可惡,殺了就是,沒必要凌虐。

小翎一腳踩住蔣志的脖子,打算給他一個痛快,卻被珍珍拉住了。

「小翎——」珍珍木然地望著她,早已哭干了眼淚,孩子和丈夫的死給了這個女人太大的打擊,麻木了的面孔毫無表情,只有毫無神采的雙眼透露出無盡絕望。

「小翎——,把他交給我,求你了——」珍珍低低地祈求著。

小翎遲疑地看了看地上的蔣志,又看了看珍珍,點了點頭,怕蔣志再對珍珍造成威脅,又弄斷了他的雙腿,此時的蔣志只能晃動著身子在地上扭曲,痛得叫都叫不出來了。

珍珍蹲子,撿起一塊稜角尖銳的石頭,慢慢朝蔣志刺去,小翎看到這一幕,連忙轉過頭,果然,身後傳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從珍珍的雙眼,她就明白,蔣志活不成的,也不會輕易死去。

不想那麼多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怎麼離開這里。周身的環境幾乎不能再糟糕了,腳下的岩石板塊似乎是浮在岩漿上的,輕微的浮動著,大震動造成的山體碎裂,讓里面迷宮般的裂縫倒塌了大半,充滿了危險,原先天雷和喬羽珍珍他們滑落下來的裂縫早已坍塌,繩子斷掉在地上,根本不可能從原路出去。

「天雷,你有什麼好主意嗎?」。小翎走到天雷身邊,扶起他問道。

天雷搖了搖頭︰「小翎,我無法離開這里,你還是先——」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連站都站不起來,更何況是逃離這里?

「好了」小翎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我費盡千辛萬苦救活了你,不是要你葬身在這里的你快給我好好想一想出去的辦法快點」

天雷苦笑著說︰「想要出去要麼像黃丹丹一樣爬上去,這條路是別想了,或者順著裂縫逃出去,前提是咱們能找到一條沒還沒塌掉能通往外面的通道,可無論怎樣,以我的身體狀況確實沒法出去。」

小翎也沉默了,以現在自己的體力,也就能顧得上自己,更別提攀岩了,那就只有找到一條通往外面的裂縫了,可還有時間嗎?就算有時間,天雷的體力也是大問題。

「周——小——翎——」

咦?出幻覺了?

「周——小——翎——,你這個傻蛋——」

什麼?是誰?小翎和天雷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同樣看出疑惑,轉頭四下張望。

「周——小——翎——,這里這里——」

「在那兒——」天雷指著一處十多米高的裂縫說道。

小翎抬眼望去,當她看清是誰時,驚訝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一個反光的光頭從裂縫里探出,毫無疑問,是小溫。

「小溫——」小翎立刻振奮起來,興奮地朝她揮手,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你個傻蛋——,快點上來——」小溫說著,拋下一卷繩子。

小翎連忙扶起天雷朝那個裂縫走去,經過珍珍時,說道︰「珍珍,走吧,這里太危險了。」

珍珍呆呆地坐在地上,旁邊,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還在微微蠕動著,若是不知道,根本認不出來是蔣志,听到小翎的話,把蔣志推下了岩漿河,望著冒起的眼,她木然地搖了搖頭︰「我女兒死了,丈夫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活著才有希望啊」

「活著?呵呵——,希望?我的全部希望都已經破滅了——」珍珍神色慘淡。

「喬羽他希望你好好活著的。」

「我們是夫妻,盡管他有很多缺點,又不夠果斷,但他肯為我去死,我又有什麼不能為他做的呢?」

「你——」

「我們一家子終于要相聚了——」珍珍臉上浮現出解月兌的笑容,翻身跳入了岩漿河中。

「喂——」小翎只來得及抓住一片衣角,眼睜睜看著珍珍無聲無息地沒入火紅的岩漿河中,原來生命這麼輕易就消失了……

「快走吧。」小翎扶著天雷來到裂縫下。

小溫早已注意到天雷,但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問了一句︰「你朋友?」

「嗯。」小翎點了點頭。

小溫沒再多問,只催促著兩人上來。

「小翎,我實在是——」天雷看著十多米高的繩子,搖頭說道。

「……」小翎瞪了瞪他,把繩子綁在天雷腰間,對小溫喊道,「小溫,麻煩你拉他上去,他自己不行——,斑點,上來」斑點听話地抓住了天雷。

「知道了——」小溫應聲道,手握繩子開始往上拉。

此時岩漿終于拱破了底下的岩層,全面蔓延開去,不出片刻,整個火山通道底部已經是一片火海般的存在,並逐漸升高,地底下有什麼怪獸要出來般,不斷噴發飛濺著小股的岩漿。

小翎腳下的這塊岩石馬上就要被淹沒,可天雷還沒有到達裂縫。

小溫在上面大喊︰「小翎——」

「我沒事拉他上去——」小翎放棄了腳下的岩石,用手攀住了岩體的縫隙,整個人吊在岩壁上。此時她也很焦急,也想像抓住蝙蝠怪那般以驚人的跳躍力直接跳上去,但卻無法辦到,而攀岩她並不會,只能死死扣著縫隙不讓自己掉下去。

就在岩漿蔓延到小翎的腳下時,天雷終于被拉了上去,繩子再次拋下,小翎連忙抓住繩子,開始往上攀爬。

「快走」小溫摻起天雷,打著手電向裂縫深處走去。

「你知道路?」小翎和斑點緊隨其後。

「不然我怎麼進來的?快點,不然又要塌掉了。」小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天雷像行李般被拖拽著。

「那個——謝謝——」天雷剛開口,小溫就打斷了他的話︰「我又不是要救你,再廢話就自己走。」

「……」天雷被小溫噎得說不出話。

「快走吧。」小翎看了這兩人一眼。

火山終于噴發,轟隆隆的巨響下,整座山體劇烈地抖動,石塊不住掉落。岩漿倒灌入裂縫,像一條火龍直追而來,那炙熱的氣息烘烤的人幾乎成了焦炭。

逃亡逃亡

「小翎」小溫吼道。

小翎飛快地看了眼身後奔涌而至的火紅岩漿︰「十米左右還有多遠?」

「快了」小溫干脆把天雷抗了起來。

「我……」天雷嚇了一跳,沒想到居然會有被別人抗在肩上的一天。

「閉嘴」小溫敲了他一下。

小翎看到微微一怔,小溫雖說力氣很大,危難之中人的潛力爆發,但如此輕松扛起一個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還是讓她意外。不過身後洶涌的岩漿讓她馬上放棄了這個疑問,專心逃命。

七扭八拐的裂縫里,磕磕絆絆的逃命,一直持續了近十分鐘,終于來到了裂縫口,大家一陣振奮。

出裂縫,小翎驚然發現已是晚上,此時三人正在半山腰,但由于幾次劇烈震動,裂縫下面居然形成一個差不多有八十度的陡峭的坡,離山腳下的緩坡至少有五十多米

身後的岩漿近在眼前,爬繩子是來不及了,難道要跳下去?

「沒時間想辦法了,滾下去」小溫斷然說道,「大家抱在一起,這個老外在中間」

「我叫天雷——」

「若是死了,叫什麼都沒用,快」

「……」

「嗯」小翎毫不遲疑,與這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斑點跟上」

三人眼中一片決然,縱身跳下陡峭的坡體,身後,洶涌而至的岩漿如一條巨大的火龍,從裂縫里噴薄而出,火光四濺,飛落而下,形成一道火的瀑布。

與此同時,其他裂縫里也**出一道道火龍,整個山體像是被扎破的囊,高低錯落的岩漿從裂口噴出,形成一片火紅的岩漿瀑布群,這時火山口岩漿終于噴發,岩漿被噴到上百米高的空中,散落下漫天的碎火流星,形成一片燦若煙花的火雨,映紅了整片夜空,與漫山遍野連成一片的山火相成互映,那磅礡的氣勢,居然頗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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