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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不服(第四更)

【網】李逸風面帶笑意,畢恭畢敬地從丫鬃手中接過那沓紙,但當打開見到上面清秀的筆墨所寫內容時,笑意頓時凝固,仿佛剎那間被潑了一臉的漿糊,驚愕之情溢于言表,而且非常夸張一「這……這個……」

旁邊諸人見他如此失態,都好奇地湊過頭來,待看清公主所給出的結果,臉上神態,與李逸風如出一撤。

「我沒眼hu 吧?」

「怎凍可能是他?」

「公主是不是看錯了……」

這些議論卻是壓低了聲音,免得傳入公主耳朵里,畢竟不妥,難不保還會被治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皇室之內,禁忌良多,豈是一般人所能觸犯的?

只是,這個結果委實匪夷所思。

十二只眼楮,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一筆一劃都要瞪出hu 來了,這才吐一口氣,面面相覷,印證彼此都沒有看錯。

李逸風忽然覺得額頭有些汗流下來,顧不得拭擦,趕緊往下翻,就翻出一首不曾審閱過的詞,詞牌為《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恨卻來時,落hu 人,微雨燕雙飛。記得小眉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此詞大好,情景交融,意境淒清,將人世情懷,思憶情愫熔于一爐之中,堪稱婉約至極,無以復加一一再看後面署名赫然為「葉君生」三字。

詭異說不出的詭異!

六位評委,每人現在流露出來的神態都與「詭異」一詞密不可分。

「天壽,你說說看?」

「子清,你怎不先說?」

「咳,逸風兄才高八斗,還是你來點評吧。」

一眾人你推我,我推你,始終無人願意先開口,如此氛圍簡直前所未見,史上沒有發生過。

最終結果遲遲不揭曉,三大書院的生員們等得有些焦急了,紛紛嚷嚷起來,頗有督促之意。

黃元啟一咬牙,道︰「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公主,說道說道。」

這也是最適合的作法了,于是六人一起來到公圭所在的帳篷外,自不敢進去,而是候在外面靠丫鬟傳話。

李逸風道︰「公主,葉君生所作《臨江仙》,確實好詞,只是此詞似乎與中秋佳節無關,定為頭魁,恐怕不合。」

片刻後丫鬟出來︰「公主要問你等三個問題,第一,葉君生此詞呈送,可符合規矩?」

李逸風垂手回答︰「符合。」

「第二本次詩會題眼為‘月」此詞可符合?」

李逸風一想,只得回答︰「符合。」題眼這東西,本來就定義很廣泛,解讀之下,多少都能圓回來。

「第三,你們讓公主定奪誰為詩魁,現在公主旨意已下,做出了選擇,你等還有什麼問題?」

李逸風等人為之啞然心道︰我們讓你從郭南明和柳臨淵兩人當中選,可沒想到你會憑空選出一個葉君生來呀。

不過這話是不可能說出口的,找死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能說什麼?正如殿試之際聖上點狀元,可真是看文才?往往一眼掃下去,見誰長得順眼,金口一開,他就是狀元爺了。

現在的情況何其相似,倒不是說那首《臨江仙》不好,論水平造詣,秒殺郭柳兩人的作品毫無問題,只是有些不應景。況且,眼下的情形突然宣布葉君生為詩魁,那後果簡直不堪想象,不ji起群憤才怪。

葉君生呀葉君生,你說他到底是個什麼人?本以為他不參加,為之惋惜,可當他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卻像一塊骨頭卡在喉嚨那里去,嗆得幾乎要斷氣。

再說,他不就是個破落戶子弟嗎?怎麼可能蒙得九公主青睞,一力推薦?

突然間,李逸風與黃元啟對視一眼,卻是想起那位爺在獨酌齋買字的事情,他們腦海里仿佛放電影般,登時記得當初所購買的那幅字,就是「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之句。

來龍去脈,豁然貫通。

深,這水深著呢!

兩個老狐狸對視一眼,額頭都有些冷汗冒出來。想到更深一層,也許整件事那葉君生根本不知道,而純屬于歪打正著,莫非正應了那句「傻人有傻福」?但無可否認,他背後突然多了一位九公主,在前程上,已是豁然開朗。

九公主生淡泊,不假顏s ,如今居然對葉君生青睞有關,可想而知對他肯定非忱賞的了。

有貴人賞識,往往是一個讀書人飛黃騰達之時。

杜子美有詩雲︰「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說得便是一個典故︰東晉時代,郁郁不得意的袁弘在中秋之夜,泛舟湖上,高聲吟誦自己的作品,不料恰好被同樣泛舟賞月謝尚大將軍听見了,大力贊賞。袁弘就此名聲大振,平步青雲。

諸多青年才俊,搶著去參加各種各樣的詩會,搏出位,絕非僅僅是為了名次,更多的是想藉此得到貴人的賞識。

這才是根本。

現在倒好,葉君生沒來參加詩會,卻得到了九公主的力薦,說起來還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這讓三大書院的生員們如何接受如此無稽的事情?只怕會有人接受不了,當場就跳下孤雲峰去了。

然而這個結果必須要公布,莫說一個地方詩會的頭魁,就算九公主欽點葉君生進入國子監當監生,那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公主開了金口,這事就已月兌離正常的軌道,不再受評委們控制。

更何況,程序上!切符合,那首《臨江仙》亦為難得一見的傳世佳作。

果不其然,當李逸風代表眾評委宣布這個結果之後,偌大的廣場死一般靜寂,然後就是洶涌的質疑聲︰「葉君生不是說不參加的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詞是誰帶來的?」

「不知道呀,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這詞雖然好,但只是帶個‘月,字,這樣也行?」

「不對,詩會可沒規定非要怎麼怎麼寫,扣合題眼即可……」

帳篷之中坐著一位公主,除了評委們以及少數官員外,普通生員們根本都不知道,自然無從明白。

疑惑、憤然、質問等等非議將孤雲峰變成了噪音的後,同樣傳到了公主的耳朵中。

她忽而嫣然一笑︰「趙峨眉,你任了……,只是,任一下也很好玩的呢。」

依稀間,仿佛卸掉了戴在臉上很久的一副面具,而找回了那一份童真年代的快樂。

無論多少錢,無論多重的權勢都找不回的那種快樂。

手里拿著《臨江仙》的抄錄本,郭南明好想哭,卻又想笑,哭笑不得的表情擁擠在臉上,煞是彩。

而另一邊的柳臨淵最是憋悶,一口氣憋著,像個蛤蟆,臉s 幾度變幻,幸好他身子骨過硬,沒有吐出一口老血來,最後沖出喉嚨的是一聲咆哮︰「我不服!」

狠多人都不服。

事情曲折離奇,峰回路轉,好像變戲法般,實在令人接受不能。

「走,我們回冀州,揪葉君生出來,討個說法。」

天谷書院和白水書院的生員們不能找評委撒氣,他們也不敢,孤雲峰之上可有上百兵維護秩序呢,于是念頭一轉,干脆去找葉君生。

一呼百應,群情洶涌,就開始下山。

李逸風見著這般情景,暗暗為葉君生捏了把汗。不過他知道就算那些生員們再憤怒,也不會動手的↓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大不了找葉君生討個說法罷了。

只消葉君生能頂得住這一番口誅筆伐。

夜已經深了,熱鬧了大半宿的冀州城開始變得安靜。只有街道兩邊的飲食攤檔還沒有收拾,繼續做著營生。

因為他們還想等待孤雲峰詩會結束,到時參加詩會的人便會趕回城來,會掀起新一輪的消費熱ch o。

一一中秋佳節,普天同慶,今天城門都沒有關閉,可自由出入。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輛輛馬車奔馳進城,馬車上的標志標明他們屬于天谷書院和白水書院。

孤雲峰詩會結束了。

但當攤主們滿懷期待之時,就見到一輛輛馬車不作汪,直直地使過去,最後來到南渡巷那邊,停在獨酌齋面前,圍攏起來,個個大喊,叫葉君生出來。

其時葉君生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吵鬧聲,不禁眉頭一皺,披衣出來,讓同樣受驚醒的葉君眉待在屋里,自己開門出去看怎麼回事?

當見到黑壓壓上百人時,不由一怔︰這些人吃飽了撐著嗎?三更半夜鬧上門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幸而這時黃超之也趕了回來,口齒伶俐地陳述了事件過程。

葉君生一听,啞口無言,這情節怎麼像存在主義的荒誕小說呢?

就听得以柳臨淵和趙慶寶為首的兩家書院生員,振臂高呼「不服。」說葉君生一定買通了評委,佝私舞弊雲雲。

葉君生听得不耐,冷笑道︰「你們要怎地?」

柳臨淵憤然道︰「反正我們對你那首《臨江仙》奪魁不服。」

「呃,那麼我換寫一首呢?」事到臨頭,根本解釋不通,只能換個方法解決。

柳臨淵一听,聲音徒然提高︰「如果你重新寫一首能讓我們服氣的詩詞來,我們馬上就走。」

葉君生不再廢話,返回屋中,不過片刻就寫就一首,拿出來給柳臨淵︰「你們看這首如何?」

目光在筆畫森然的字句上滑過,先是一陣沉默,然後還是默然,再然後,一架架馬車灰溜溜走得無影無蹤了…」本章節由網書友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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