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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住他們,別讓那娘.們給跑了!」

背後,傳來鷹炎狠狠的聲音,接著一撥人追了出來。

素珍計上心來,對瘦高侍道︰「小哥,你找個地方把我藏一藏,你呢,就回院子那邊搬救兵,沒有我負累,你能跑快點。」

「夫人,不行,」瘦高侍立時駁回,他看著漸近的追兵,忽然將素珍放下,往腰側模了一模,隨即又往另側模去,掏出一個竹筒來,「事到如今,只能一搏,兩地不遠,希望我們的人能看到這白日焰火。恍」

他說著,一簇火花在「嗶」的聲響中便飛到半空,爆散下來。

「看,這幫外族人果然沒安好心,還有幫手,不能讓他們壞了開礦的事。」

追兵到來,為首之人見狀冷笑,二三十人將二人圍堵住,刀劍鋒利,殺氣畢現。

瘦高侍眉頭緊皺,一手把她護在懷中,一手持劍與眾人對峙,素珍自覺不喜此人,但面對此種情景,卻出奇的沒有多大畏懼,不知是知道他是連玉手下的人,強將手下無弱兵,還是其他什麼。

她低聲道︰「你一會給我弄把劍,我也會點武功。」

「屬下會拼盡全力保護夫人。」瘦高侍本全神貫注御敵,聞言,不客氣地笑了笑。

他說著眼梢斜下一動,眸光突亮,「看來屬下走運,可免一場惡斗。」

素珍听聞,心下也是一動,側身瞥去,但見數丈開外,背後數十黑衣人,目挾厲光,施展輕功而來。

族中人吃驚,似不意這外族人援手如此之多,且一看便知是武功好手,然而,此時,瘦高侍卻忽又眸光一變,「不好!那並非我們的人……」

素珍也是一驚;「這渾身漆黑的,你居然還能認出來……」

她話口方落,兩名黑衣人迎面而至,口啖輕煙,往二人臉上輕輕一吹,素珍頭目一眩,迷蒙中,只隱約看到,一劍從她背後那人肩胛而過,一劍從他月復下穿入……

*

「別殺他!」

她滿頭大汗,坐了起來,卻旋即被眼前景物驚住。

手,也微微顫抖起來,撫模過這身下滿床紅艷。末了,她翻身下床,朝這屋中四周打量起來。

為什麼會……會在這兒?!

難道此前都是夢?

可那些經歷過的東西又怎會是夢?

她撫著疼痛的額,慢慢推門走出去。

月華幽幽,滿園靜謐。那鍍著銀色光澤的花卉前,一人負手靜立,側輪深刻挺拔,俊美絕倫。一身素竹青袍,廣袖微微鼓起,光影如暈中,素珍想起,桑湛他們口中所說神祗。

但顯然,這不是什麼大地母神,而是個男神。

「奸相。」她心中被什麼盈上,滿住,低喚一聲。

那人聞言立刻返身,目光交錯中,他眸色變幻,有點幽深莫測,似乎看到她,也沒有太大的喜悅,他緩緩走了過來,腳步極慢,就像個早已數見紅塵的老者。

一瞬,素珍心中說不清什麼感覺。

她從沒理所當然的覺得,再見,他會如何殷切、激動,甚至,她曾一度不想再見,因為這輩子還沒過完。

可是,他眼中隱藏的疏離,讓她覺得微微發涼。

「……」終于,她嘴唇輕動。

「我的人只重傷他,沒有殺死,算是給連玉一個教訓,也給你一份心安。」他仿佛知道她心底深重的疑問,先開了口。

那瘦高男子沒死……她略松了口氣,她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但也絕不願意有人為她而死,心中有兩個字也幾乎要沖口而出,他唇角泛起微澀的弧度,再次淡淡截住她,「連玉也沒事,那小子聰明著,屢遇險情,都能掌握局勢,化險為夷。」

「當然,」他眸光攫住她的,語氣有些輕描淡寫,「我若偷襲,他此次只怕也麻煩。」

「這本來是一次好機會。」他視線下移,微微落到地上,「我心中也不僅僅……」

他說著,又止住,上前攜她而行,「此處風大,你身上還有傷,這冷,回屋再說。」

他靠近一剎,她鼻中環繞都是他身上清幽香氣,素珍突然沒有了言語。

二人回到他臥室,坐到桌邊。管家進屋,送上夜宵和手爐,又靜靜退下。

她拿著手爐取暖了一會,他把碗碗碟碟中一碗熱女乃.子推到她面前,「喝口祛寒。」

素珍把手爐放到一旁,低頭吃喝起來,連玉那里沒有大事,她也算放了心。但眼前情景卻讓她很不自在,不知為什麼,他對她,豎起了層籬笆。

雖幾經生死,心思早與往日不同,但她素不喜冷場,還是把話找來說,「你怎麼知道我其實沒死?你的人怎麼就到了那邊,你知道那個桑湛最後怎麼樣嗎?」

權非同撥弄著自己碗上湯匙,「我不想多談。連玉有辦法從我這邊把人弄走,我也有法子把人從他身邊奪去。總之,我和他之間,誰都不能小覷了誰,否則將會輸的很慘。」

素珍突然覺得有些諷刺好笑,他似不願再見她,也不懂為何還把她弄回來。

也許是此前的做法,還有她的信,傷了他……

她吸了口氣,站了起來,笑道︰「奸相,我很高興今生還能相見,你好好保重,我走了,希望,以後還有再見的機會。」

她說著看他一眼,往門口走去。

「馮素珍,你許的傾蓋如故難道都是哄我玩的?可我卻當真了。」

背後,他聲音微啞傳來。

「你是不是覺得這輩子還未完,所以便不作數,嗯,那確實不該作數——」

她站在門口,听得他淺淺笑,緊跟著便是他極快的腳步聲,她心頭一跳,卻是他在背後把她緊緊抱住。

他兩支手臂如鐵烙橫在她胸.脯上。

「我知道,我沒有救你,你心里其實恨我,信中的承諾,我失去了資格。」

「我把你帶回來,其實自己也猶豫,該怎麼面對你?」

「當時我不知連玉有心放你,我若要救你,舍的不僅僅是自己一條性命,作為男人,我願為你冒險,但作為權非同,我無法拋棄經營多時的抱負,還有一些人的期望。」

「若當時不是那個情況,有人要傷你殺你,我必舍命阻止,你懂嗎?」

「你走也不過短短日子,我卻覺得時日難過,你留給連玉的話,我心里在意,卻也會為你對我說盡早遇上而竊喜。給我一個機會,我想照顧你一輩子,就像你爹對你娘一樣。我不會似連玉,擁三宮六院,我只要你一個,你就是我永遠的管家婆,好不好?」

他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的耳畔,不是年少男子的迫切表現,而是一個成熟男子千帆過盡、深思熟慮的承諾。

素珍心中百感交集,當日,看他最後只跪在那里,卻沒有再前進一步,沒有責怪,卻還是有苦澀,如今,這點澀意,卻是慢慢消失。

她握住他手,緩緩轉身,「奸相,我問你,再有一次,你還會不會像當日那般選擇?」

權非同雙眉擰住,唇角勾起薄薄嘲弄,但眼中卻是不屑掩飾的殘酷。

「會,我還是會這樣做。所以你心里是不會再原諒我了?」

素珍搖頭,突然伸手往他緊皺的眉間輕輕一撢,又退後幾步,柔柔看著他。

「我寫信的時候,就猜到是這種結果。而我也一直以為我自己不會怪你,但那一刻,還是感到難過,這是我的自私,所以,我怎能不允許你也有自私,是人就會有自私,這世上哪有真正完美無缺的人?」

「我懂你意思,你可以為我付出代價,甚至是你自己,但那個代價以外的東西太大,是你的抱負你對他人的承諾。你只能在那里止步。奸相,你始終活的明明白白。壞的有原則,這才是我欣賞的權非同。你當時若和連玉大打出手,我會覺得我跑錯了劇組。」

「我曾經想,回來見見你再走,可又覺得這輩子舊記憶還在,再見倒不如不見,但今天,我想,這一面倒是好……」

她看著他,從眼角到唇邊,都是釋然的笑。

權非同從前曾疑惑,為什麼會對這個總與自己作對的姑娘動了感情,她不曾為他出生入死,她不曾為他排憂解難,可是,今日他隱隱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她!

「別走!這次我不會讓你再施詭計輕言離開。」他大步走到她面前。

「這里一切我都沒有改變,都是我們成親那天的布

置……」他深深看著她,話歇之際,情動的將她橫抱起來,往床榻走去……

*

「你走,你滾!你來是看我笑話罷,笑我當日痴傻,選了不該選的,哈哈。」

另一處私密宅院中,有人喝得醉醺醺,卻說出截然相反的話。

烏發雪膚,這是個喝的沉醉女子,但酒粉如桃花,倒似在她腮邊抹上最美麗的胭脂。

白袍男子緩緩起身,皺眉看著她,眼中沒有遮掩的帶著心疼,也壓抑著一絲薄冷怒意。女子旁邊丫鬟急得什麼似的,「李侍郎,你千萬莫把我們小姐的話放心上,她心里是在乎你的,否則,不會把你請來陪她喝酒。她也是被那連玉——」

她說著,眼中現出憤恨之色,咬牙道︰「被他逼成這樣,傷心之下,才會說出這等胡話。」

「我出去取解酒湯,你陪陪她。」

她說著嘆氣而出。

李兆廷看著桌邊醉臥的女人,沉默半晌,終于還是邁步過去,將她抱起,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褥。

「我沒醉!別把我當死人般處置。」阿蘿猛地坐起,朝他怒吼。

李兆廷冷冷道︰「若我不是喜歡你,我也不願在此多留一刻,好似我就是如此下賤,每每來看你冷臉。」

「冷臉?」阿蘿嗤的一聲笑,「那你去找馮素珍,听說她從前待你極好,不對,她也看上了連玉,她看上了我的連玉。」

李兆廷額角一跳,心中沉怒,想拂袖而去,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愛上的女人,這次又是她主動找他,滿臉淚痕,他看著也著實憐惜,終究了了,仍留了下來,再次給她蓋上被子。

心中這時又浮起了一張臉。

這張臉的主人,後來愛上了連玉。

他一直認為,她還愛著他,可看了權非同的信,他終于明白,她確實是變了心。

他此前卻居然還想把她的尸首取回去安葬,哪怕知道,連玉只會給他難堪!

可是,她斷氣那一剎,他心里很痛。

也許,就像她說的,她終究是和他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妹妹。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好似長大了似,他再也看不懂她……

他變成了只配把她尸骸帶回去安葬的人?

若是如此,當日地窖,為何還要舍命相救?

是真變了心,還是……還愛著,想以這種方式,報復他,招惹別的人,讓他難受?

一想起她信中內容,他心頭發涼,有些努力壓制的東西,仿要沖出來。

日後若能事成,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她掏出來,招個術士回來問一問,她腦子里,到底想的是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走到桌面,取她喝剩的酒,喝了一大口。

「我提起她,你不高興了是吧?」阿蘿在他背後,低聲笑,「你那天想把她尸首取回去,李兆廷,你愛著她,她死了你才發現,是不是?」

「若真要用生死來證明,我也能證明自己的愛!」

他驀然轉身,冷笑著看她,「何必一再把你在連玉身上受了的委屈,發泄到我身上?我心里到底愛你還是她,你很清楚!」

他說著,這些似乎有些似曾相識的話,曾經,也有誰也和他這樣說過。

「我走了,我會等你,若日後我跟著權師哥起事成功,我會用我能給你的……」他說著止住話語,放下酒盞,酒半杯,微醺就好。

眼見他推門離開,阿蘿從床上起來,跑到他背後,倚到他背上。

不是對他全然不心動,她心里絞成一團。

「你好好想一想罷。雖然你愛的不是我,但我還是喜歡你,喜歡你對一份感情的堅持和容不下一顆砂石。我的愛只比連玉多。」

被她嬌軟的身子依偎著,李兆廷也不是不情動,他緩緩回身,把她抱進懷里,吻,輕輕落到她發頂。

「顧惜蘿,別回宮,留在這里。」

他伸手為她擦去眼底淚水,又緩緩低頭往她唇上吻去。

阿蘿沒有拒絕。

因為他確實愛她。

因為馮素珍,曾經最愛李兆廷,因為沒有得到李兆廷的愛,才愛上了連玉,那麼,她和他一起,她要她死也不安寧!

她沒有告訴他,連玉和馮素珍已然歡好了的事,她只告訴他,她無法忍受,連玉對馮素珍也動了真感情。

他袍裹尸身的那一剎誰都看到了。

但她怎會在他面前,承認自己輸給了那個女人?

她要連玉後悔!

她要李兆廷更愛她。

外頭,又下起雪來,此時正有一輛大馬車駛進城門。

車上所有人都擔憂地看著坐在正中的人。他臉色蠟黃,卻猶撐坐著。

「六哥,你休息一下。」連琴和連欣紅了眼圈。

「不行,朕要到權府去一趟,看看她是不是被權非同帶走了,朕要確定她如今是否安全。」雪花從微微撩起的帳中飛入,沾上男子干涸破裂的唇。

——

謝謝閱讀,昨天和今天的更,還有一千字放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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