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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太听著,愣了愣,隨即拿眼把連捷瞅住,結巴道︰「這……哥哥未娶,兄弟也不是不能娶親的,否則,哥哥一輩子不能娶,這當兄弟的不得耽誤了。」

她說到最後,又看著連琴,連琴有些傻眼,又回到自己身上了,所幸兩人寒暄幾句,連玉客客氣氣答著,老者也是個會看眼識的,便把老太太帶走了。

除連玉素珍無話外,眾人揶揄連捷今晚可堪大任,連捷氣煞,過去打揍玄武,可惜兩人實力太過懸殊,最後被逼彎腰撿皂莢的是連捷。

「那是鎮長村支書還是什麼人?並非中原人罷?」

素珍對兩個老人身上的裙袍帽子及配飾來了些興致,只覺鮮艷明快,與別處不同。

朱雀一邊在她前面的碟子里偷了塊肉,一邊答道︰「我們過來前,先遣人在這邊買了屋子,和跟村長打了個招呼,畢竟是外鄉人,且此處所居並非漢人,是別的族群,雖屬大周管轄,但和我們的習俗頗有些不同,禮多人不怪。」

連琴小氣,食籃抱在手里不放,它說著便繼續偷吃去,素珍不獨食,也不管它,她對這個朱雀也頗為中意,懷疑它是小周歡。

有些事想起來,不是沒可能,但她也不敢肯定,這朱雀此前所見,都蒙著臉面,只留描花雙眸,用膳前,進了屋子一趟,畫了個十分濃重的妝容,帶上簑帽出來,帽檐垂紗,方便進食,看不清楚,玄武也是如此。

根本不知道他們真面目。

她此時也沒心思去猜,反正,相逢不必相識,能覺親近,知道這些,便已足夠。

一邊,連捷見她頗有興趣,喝了口茶,給她解釋,「這事是我親自讓人打點的,還送了錠銀子,因不想暴露身份,增添不必要麻煩,這錢也便只是心意心意,並沒多少,這村子雖不富裕,也總算自給自足。自從有外鄉人勘探出地下有玉礦,給了村子些好處,這里便開始了采礦。」

「當時村人尚不知此處有礦,定下協議,只能眼睜睜看人撈了第一桶金,過後,村里也不笨,不許外來者再來開礦,要來也只能是打下手,按工時拿錢,村長幾個有見識的人更到州郡里請了些行家回來,又探出第二塊地,這次雖沒什麼大好石料,但也賣了些錢,有些人便富了起來。」

「這後面村人不肯了,便大伙請人又搗弄半天,探出了第三塊地兒。今晚祭了土地,很快便開始動工罷。」

素珍點點頭,想起當年的事,陷入了些許回憶中,又恍覺有人在看,她微微蹙眉,連玉一雙眸子,淡淡相凝。

她側過頭去,連欣一手摟過來,目光水亮,大為興奮,「素素,我們一會去看熱鬧去,六哥說,帶妻子一起去,你去,那就是代表我們都可以玩兒去了。」

連玉沒有說話,仍是微微笑著看著素珍,素珍一腳踩在連欣腳上,她啊喲一聲,叫了起來,素珍看向連玉,「要去你們去,我不去,我不是你妻子,阿蘿才是。」

連玉目光略略一頓,嘴角微微勾起,「我又沒說我妻子是你,你怎麼就愛往自己身上攬?」

這下,玄武也沒再逼連捷去撿皂了,朱雀偷肉的手定住,說話的聲音立時斷了——都大為驚異。

當初,所有人都不明白,按說連玉此時是只想和馮素珍二人相處的,但卻把他們所有人都帶了出來。

後來,明炎初問了,眾人才知道,他很清楚知道,只有他和素珍兩人,素珍肯定非走不可走他把他們甚至連欣帶出來,就是要她無法當場發作。

他對素珍脾性模的透徹,她不似別的姑.娘,受了委屈會遷怒別的人,甚至那些不能說是遷怒,畢竟,他們所有人,除了連欣,還有腦構造異乎常人的玄武朱雀外,因著連玉的安危,雖與這位馮家小.女且十分談的來,卻也是極為反對她靠近連玉的,多次交惡。

人就是這般奇怪,誰都有兩面性,都說至深至淺清溪,至親至疏夫妻,便是如此道理。

來路上得知她情願了結自己也不肯對連玉下手後,每個人對她的歉意都是復雜,但有時明面致歉卻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是以都賣力討好,想把她拉回到連玉身邊。

而便是他們也是如此小心翼翼,連玉心中復雜、所歷經的種種,可想而知。

此時,怎會如此說話?!

「主上……」朱雀連連使眼色,連玉卻是無動于衷,只是就她用剩的菜肴開始用膳。

眾人都大為焦急,這激將法太過,絕

tang非好事,還是她一再相拒,他到底落不下天子的面子,畢竟,他舊日待阿蘿十分愛護,卻也是進退有度,不會太遷就了去。

皇帝再愛一個人,似乎也是有個法度。

「連小欣,你好好玩兒去,我出去走走。」素珍倒也沒有發作,擱下箸子,從連欣手中拿過她正準備擦嘴的小香帕,抹了抹嘴,又把帕子塞回連欣手中,便安靜的走了出去。

眾人都有些吃不準連玉這是在策略還是在策反,但見他匆匆幾口吃好,也順手拿過連欣手里的帕子,擦擦嘴,依舊塞回她手里,走了出去。

一時鴉雀無聲,連欣兩眼圓瞪,看著自己的帕子。

*

他們的院子和別的屋舍隔的有些遠,不僅是前面的還是後面的都約有大半里開外,方才出來匆匆一瞥,倒沒注意,而此時是黃昏最後一點余暉,遠遠看去,好些人家都在院中或戶外走動、談笑,有年輕的小伙姑娘、有當家的大漢和婦人,還有老人小孩,炊煙裊裊,雖在山坳之中,卻自有一番風情。

然而,她心頭那股情緒卻並未隨著這樣的好氣氛而平息。

說不清是怒,是恨,是疼,還是其他。

遠處,其中有人,似乎也看到她看來,對旁人指了過來。

她想走過去,和那些人們侃侃,卻又發現她竟沒了那種喜愛結交的心。這些日子經歷的太多,竟變的情願孤獨。

她想離開這里,可這無疑讓所有人誤認為,她還對連玉有情。躲避,也是一種在乎。

後面傳來的輕微聲響,讓她有些警惕,猛地轉身,卻見他一身白袍,緩緩跟在後面,見她看來,朝她點點頭。

「你跟著我做什麼?」一股什麼東西直泠泠地沖上喉嚨,她語氣不好地問。

「我說過對你有責任,你身上有傷,如今出來了,我自然得跟著,不能讓你出什麼事。」他答的很平靜,倒顯得是她大驚小怪了一般。

素珍想起他方才態度,什麼妻子不妻子的她根本不在乎,但他那種……她突然就彎腰撿起一顆石頭,用力朝他擲了過去。他也不躲,直直地看著她,那玩意正中他眉心,血一下就出來。

「不錯,至少你還是念著我,沒砸眼楮。」他笑笑,指指眸眼,仿佛她是一個無理取鬧,要發脾氣的小姑娘,他就順著慣著,倒也是心甘情願。

「你若發泄完,想散步便繼續走,我也不打擾你,就靜靜跟著,你若是還想扔,也可以繼續,我不走。」

「我心里高興,你沖我發脾氣,就代表你心里也還是在意。」他慢慢的說,果站在那里沒動,負手等著她所有動作。

素珍沒想到他也不避,聞言心中更是難受,就好似有股什麼東西要把五髒六腑撕開一般,直想上前給他一個耳刮子。

但她嗅到些危險的東西,她直覺他在用對付敵人那樣的專心和認真來對付她,她深吸了口氣,「別跟來,你若要保護我,可以派人跟著,但我不願意這人是你。」

她說完即可轉身,沒再理會,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听得後面始終腳步聲微微,她咬牙轉頭,卻見他已然不在,吊在後面的是玄武。

她松了口氣,心頭那股情緒卻也更堵的慌悶,她沒往左右人家走去,而是往前面山巒的地方走,許久站定,看著天空紅的似火,又完全變黑。

過了不知多久,玄武把她送回院門口,作了一揖,便施展輕功走了。

「李提刑,我去匯合大伙。」

素珍知道他們定全都看熱鬧去了,自然也沒阻攔,她也不需要人陪,與他作別,自己進了院子,但見院中石桌放了兩盞燈火,整個院子顯得朦朧微昏,倒是有種闌珊之感。

忽然,院中,「吱吱」微弱幾聲引起她注意,抬頭一看,卻是一只雀鳥似折了翅膀掉落在樹杈之間,她一驚,想躍上去將救下來,牽動傷勢,不由得呻.吟一聲。

「怎麼了?」有人當即緊張的抱了過來。

人都走了,誰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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