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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有緣則共飲一杯,無緣就再不相陪(二)

回到宮中,無煙讓湘兒拿來紙筆墨硯,提筆半晌,卻又不知從何落筆。舒琊殘璩

突想起臨走前,她問懷素,事已至此,要不要告訴連玉岷州案子的實情,懷素只說不要,說也已叮囑過霍長安保密。

她明白,這個人想在沒有籌碼的情況下,和連玉做一場感情上的較量。對這個姑.娘來說,案子能破人能沒事就行,她不在乎案子由誰來破。

她很好奇,這女子是帶著什麼目的來上京赴考,只是,她沒問,願意說、能夠說的對方會說,不說,就是不能告訴她。

她突然又有些失笑,自己和霍長安就像水火,居然都成為了這個人的朋友柝。

這個固執古怪的人。

只是,若非這份固執,她今天也未必會過去。當看到她給她留下帕子一剎,她心里有什麼崩塌了。她本以為,她也恨極了她。

她帶著滿月復不舍看了這宮殿一眼,這二十多年唯一的溫暖和溫柔,終于提筆飛快寫了一封信璇。

湘兒端茶過來,笑問道︰「小姐今天出門去探夫人了吧,一回來就舞文弄墨,興致不錯呀。」

無煙沒答,只有些愛憐地看著她的侍女,「湘兒,我求皇上為你置辦一樁婚事好不好?你也大了,該嫁人了,我不能這麼自.私,一直留著你。」

湘兒頓時一愣,大驚失色,「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嫁人,我要一直服侍你。」

「那就再說吧。」無煙嘆了口氣,將風干的信裝好,交給她,「找人把這信送到皇上手上。」

湘兒噗嗤一聲笑了,「小姐,你和皇上幾乎天天相見,有什麼不能說的,非要如此麻煩!」

無煙沉默,好一會才道︰「有些事情,如果面對著他,我實在說不出口。」

湘兒大喜,小姐終于要向皇上敞開心扉了!

「小姐,我這就替你送去。」

她自告奮勇拿過信,雀躍著出了門。

無煙微微苦笑。她要怎麼當面跟連玉說,懷素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當眾說了那些違心話。連玉會恨她吧。

案子的事不能說,但這件事一定要向他解釋清楚。所以,她把她想說的都寫在信里了,並向他請辭。她是時候離開這個皇宮了,讓懷素和連玉得到真正的自由。

霍長安已不會再糾纏她,她到哪里都是一樣,她本來就沒有家。

*

湘兒去到連玉寢宮的時候,侍衛報說皇上在御書房批改奏折,但見她是魏妃娘娘的侍女,立刻放了她進去,

湘兒笑笑,特意將信放到桌上一個顯眼的地方,方才心滿意足離開。

孝安過去的時候,連玉也仍沒回來,紅.姑體貼,問道︰「娘.娘,讓皇上回來到寢宮找您吧?」

孝安擺擺手,「皇上也差不多點兒回來了,哀家就在這邊等他。黃天霸的事鬧得太過,哀家想和皇上商量商量,看看暗下放他一條生路還是怎樣,算是賣黃中岳一個面子。」

紅.姑點點頭,「李懷素的事,老祖宗要不要給皇上提個醒?若非公主送信,我們都還不知道,她竟是個女子,皇上明明已獲悉她性.別,卻選擇沉默,加上平日寵愛,分明是動了心。這李懷素慫恿門下公差覬覦公主,越發狷.狂了。」

孝安︰「李懷素還是識些大.體的,哀家特意派連月、魏無煙等人過去辦案,就是要挫挫她的銳氣。她總算機靈,在眾人面前拒絕了皇上。」

「一個女子膽敢上京赴考,還闖出一番名堂,這點哀家是欣賞的,可是有才華的女子不獨她一個,皇上迷戀上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不是好事。只是,皇上是有個分寸的,他如今既已收了心,暫時不必多說什麼。但李懷素這人,必須時刻盯著。」

她說著目光暗了暗,「沒想到,倒捧出個顧雙城來!」

紅姑給她捶著肩背,低聲道︰「老祖宗上次那些話不光說給那無情听,還說給顧雙城听吧?」

孝安一聲冷笑,「顧雙城還是相當聰明的,看樣子當堂便明白了。哀家又何止說給她听,魏無煙、李懷素,統統有之。皇上和長安就等同哀家兒子一般,誰對他們不利,哀家就不放過誰。」

紅姑有些不解,「魏妃這幾年看去也很是沉穩,雖說得皇上寵愛,對妃倒也還相讓,不會獨大。」

孝安眸光見利,扭頭看著紅.姑,「你真以為她是個賢惠人,她和長安那點事哀家可看得清清楚楚!

「她當初讓長安失魂落魄,為了補償連月,幾乎命送戰場,後來皇上為阿蘿將她收進來,又惹得兄弟暗中反目,若非看在長安份上,哀家不會放過她!倒是連月,她母.親雖可恨,她對長安卻是一條心。」

「原來如此。」紅.姑恍然,又不無憂慮,「可如今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去了個李懷素,阿顧和皇上走得近,眼見是越發得到聖寵了,那天,您將她留下來說幾句話,皇上知道竟強勢要人,若皇上知道她……」

孝安冷冷打斷她,「若她安份守紀,哀家便成全她,若她敢再整什麼ど蛾子,哀家一定辦了她!」

紅.姑說了聲「是」,又笑道︰「奴.婢給老祖宗沏杯茶,皇上這兒就有上好茶具。」

她說著走到桌前,突然「咦」的一聲,「皇上敬啟,箋面落款是‘無煙’,真是怪了,這魏妃好端端的怎麼給皇上寫信了?這朝見晚見的……」

孝安皺眉,「信?拿過來哀家瞧瞧。」

「是。」

孝安看罷信,重重一拍桌案,「好個魏無煙,原來和李懷素兩人早已內外勾結!如今見皇上和顧雙城好,就想出宮招惹長安,好,她要出宮,哀家成全她!只是,她若想著活著出去,只怕是不能了!」

*

素珍取消了病假,這天一早就過去上朝。不想等到宮宴再和連玉見面。

朝上一見,黃中岳等人竟赫然都在,連玉那道舉行宮宴的聖旨,以暴制暴,果然還是起了作用。

連玉是孝安教出來的徒弟,骨子里就是個鐵血君王,青出于藍,如今毫不掩飾的擺到了台面上。改革是一場硬仗,不能輕易退。這點,素珍以前就經常听馮美人講,心里非常明白。

黃派等人心里怨恨自不其然,但如今連玉始終是天子,大周江山也還大穩,還是不敢做出些什麼來,這埋下的隱患,是被有心人所用還是被徹底根除,就要看時間來證明,到底是權非同老姜辣還是連玉後浪推前浪。

只是,這些政治問題都不是今天她要關心的問題。

今天連玉和群臣之間討論稅法改制,設新司監督,各地增設監控部門,督導案件公平等系列話題,她都沒怎麼听進去,滿腦子都是和連玉表白自己的心事,還有馮家的案子,該如何向他坦誠。

她心里激.烈斗爭,想著措辭,緊張無比,好不容易,熬到龍椅上連玉一句「退朝」,她方才回過神來。

像往時一樣,連玉攜連捷連琴先行離去,群臣再走,她顧不上許多,追了過去。背後引來不少詫異的目光。

她知道,人家心里都在想什麼。

岷州她吃個敗仗,和連玉關系變僵也已傳遍朝廷,這樣追去,無疑是諂媚。

她哪顧得上許多,只要能和連玉和好,其他的她都不放眼里。

「皇上請留步,微臣有事要奏。」

前方,連玉腳步未停,連琴轉身,便要出言相譏,連捷卻道︰「六哥已經放下,你還放不下?」明炎初嘆了口氣,「李提刑啊,你也為官好些時日了,怎麼不懂,有事就在朝上奏。」

一行人迅速離去。

素珍腳上傷未好,勉力追了一段,吃不消,蹲了下來,一查看這靴里已滲出血水來,將膏藥都浸濕了。

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她低頭苦笑,等了很久,只是,這一次,連玉再也沒有像上次一樣回頭。上回她是裝死,這次是真痛。

回家的時候,她盡量裝成腳傷大好,否則,冷血等人肯定再替她請假。

回屋幾步走得撕心裂肺。

翌日天還沒亮,她自己起來動手做了一大鍋白飯,整整吃了半鍋,卯足力氣去追。

可是,這一天,連玉仍然沒有回頭,連連琴和白虎也不屑再擺臉色她看。

她對傷口動粗,傷口對她提出抗議,這晚回來發起了燒。她靈機一動,晚上,又洗冷水澡洗了半個時辰,燒上加燒。

她已無計可施,唯一能賭的就是連玉能有一分心軟。以前對李兆廷用這招,十次里有三兩回還是奏效的。

第三天,宮宴的清早,她頂著高燒,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瞞下眾人,依舊上朝。

下朝的時候,她追著跑了段路,不必用裝,已經頭昏眼重,摔到地上。

她不敢抬頭。

她知道,前面的連玉應當听到動靜。

她閉眼咬牙侯了半晌,卻听不到任何聲響,她滿心失望,睜眼開來,卻見連玉就在她咫尺處。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轉身來到她身邊,此刻正淡淡看著她,只是讓她心驚的是,他眼中沒有太多情緒。

她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連忙爬起來。

連玉盯著她,目光幽深得像道潭,他問,「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朕說?」

她使勁點頭,平日自忖伶牙俐齒,事到如今,竟近君情怯,說不出半句話來。

心在胸腔里鼓鼓跳著,就像要跳將出來。她緊緊看著他清冽的容顏,「連玉,我想告訴你——」

「連玉這名字是你能叫的嗎?」

連玉一句打斷了她。

他語氣不重,眸光已冷,眼中都是嘲諷。

「皇上,」素珍眼眶一酸,改了稱呼,「你肯回頭,是不是說……我……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可不可以像……像你說的一樣,嘗試……嘗試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將話說完,連玉臉上表情卻越發怪異,他似乎覺得听了什麼好笑的話,他突然伸手探過她的額頭,他手上溫暖得像陽光,卻教她陡然一震。

她緊張地看著他,手就要觸上他手的時候,連玉卻將手移開,嘴角微微泛著笑意,「生病了?」

「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朕,你當初對朕說的話有的是苦衷,是因為無煙的緣故?無煙都寫信告訴朕了。」

素珍一怔,她沒想到無煙會直接跟連玉說了,這樣對無煙不好,她還想著怎樣圓過去,但無煙既然說了,她不能辜負這番心意,她重重點點頭,又緊張的低下頭去。

視線朦朧中,她看到連玉胸膛微微震動,他在笑。

她驚愕抬頭,他已然轉身。

「可你認為,朕會把一個為了一個為了別人而決絕放棄自己的人永遠放在心上?你病了又與我何干?阿蘿的好,你,不及一分。」

聲音從前方薄薄傳來,冰冷如霜,他袍踞如淄,腳步似風,很快走出了她的視線,沒有任何留戀。

她想追過去,問他阿蘿是誰,卻發現自己雙腿顫抖厲害,沒有了力氣。

她一頭栽倒在地,迷糊中,有人在她耳邊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喂,李懷素,醒醒,拼命三郎也會病?我數到十,你若無異議,我便抱你,好,十,來,我帶去我家參觀一下。

她眯眸看去,只看到奸相皺著眉頭,伸手便要將她抱起,她掙扎著要爬起來,她不要這壞人踫她!

——

謝謝閱讀,下章宮宴,正好趕上七夕,提前祝大家佳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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