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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魔法與刀劍,終究不過是工具罷了

身為一個老牌貴族,再加上作為一個騎士的榮譽,瓦姆伯恩男爵還是說話算數的,即使是和自己女兒的約束也是一樣。一周後,男爵便和伊莎貝爾和塞巴斯蒂安踏上了前往索倫斯城的旅途。

和前次討伐盜賊不同,這次的出行並沒有興師動眾。男爵只是隨身帶了少量的護衛充充場面,另外自然還有很少離身的管家維克多一起,老人的生活智慧能夠很好地在各方面照顧到他們。

索倫斯城距離男爵的領地不算近,途中也不全然是平坦的道路。畢竟,貴族們平日並不願意輕易離開自己舒適的領地,而農奴們也沒有這樣做的權利,只有那些為了閃閃發亮的金幣而走遍天下的商隊和追求刺激的冒險者們才會將他們大量的時間花費在旅途上。因此,並不是每一個領主都願意消耗龐大的資源來修上幾條道路的。更何況,就算有人願意這麼做,真的花大錢在某地修了四通八達的道路網,可誰又能保證在經歷過幾次貴族間的沖突之後,這片土地還依然屬于他呢?

四輪馬車在土道上奔跑著,揚起半米高的灰塵,車輪時不時地被路上的碎石子硌起,微微的顛簸幾下。車頭的馬夫揮舞著手中的馬鞭,輕巧的打出幾聲空響,指揮前方的兩匹馬兒。馬車的四周不遠處各有幾名騎著馬的護衛,以策安全。在更前頭一點的地方,還有幾人在預先探路。

這年頭,即使你是一名貴族,出門在外也最好多留點神。德拉威爾王國已經不復當初剛剛建立時的風光了,誰也不知道在路上會發生些什麼,說不定什麼時候兩側的樹叢中就會涌出一群強盜或者鑽出一窩地精什麼的。

馬車頂上放置了不少行李,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旅程需要大約一個星期,雖然途中能夠找到些驛站進行補給,但畢竟還是自己多帶點東西更加的保險。盡管伊莎貝爾已經再三聲明,她並不介意直接騎馬前去,因為那樣可以縮短至少一半的時間,甚至更多。但是男爵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女孩的提議,眼下又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時刻,何必把自己弄得那麼辛苦呢。

伊莎貝爾托著腮幫,望著窗外那一掠而過的風景,一言不發。她的對面是男爵和管家,兩人剛才一番亢長的關于九柱球的交流似乎消耗了他們大量的精力,眼下正有些昏昏欲睡。女孩的身側是安靜的坐在那里,正閉著眼楮的塞巴斯蒂安。伊莎貝爾知道,對方這是在冥想呢。她有些暗惱自己,為什麼自己就沒有辦法像他一樣在馬車上靜下心來冥想呢?

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男孩,他那臉上平靜的表情讓女孩不由得有些火大,恨不得狠狠地捏他一把。下一刻,她不由得啞然失笑,自己這是怎麼了,跟個孩子似的。自嘲地笑了笑,女孩的視線又一次轉向了窗外。

「大法師塔的里面——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對于那些並不熱愛旅行的人來說,花在兩地之間路上的時間是枯燥的,而塞巴斯蒂安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他還能夠使用魔法的時候,如果需要出門,那麼不是傳送就是飛行,哪會老老實實的雙腳踏在地上。除了上一次陪同伊莎貝爾急行軍之外,他已經不太記得再上一次坐馬車是什麼時候了。

好在新獲得的力量使得他有了能夠在奔馳的馬車中也專注的進行冥想的能力,看著自己心靈深處的水晶附近那逐漸增多的銀色霧氣,塞巴斯蒂安知道,那代表著他的精神力在提升。那里,就是他心靈力量的能源。銀色的霧氣越多,就意味著他能夠更多次的使用心靈異能。

等價交換,是置于多元宇宙任何世界都通用的規則之一。強大的力量往往伴隨著巨大的代價,有所得必有所失。歷代的魔法師們使用獨特的語言、姿勢和器材,引動來自源的奧術能量,尚且會失去事先用精神力所構建的某些東西——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法術位,必須不受打擾的休息至少八個小時才能夠恢復;而作為顯能者的塞巴斯蒂安在使用他的心靈異能的時候,那彌散著的銀色霧氣也同樣會相應的消耗掉一部分,之後再隨著他的冥想重新產生。

如果可以的話,塞巴斯蒂安希望能夠就這麼一直保持著冥想的狀態,直到到達目的地。但顯然那是不現實的,每跑上一段時間,馬兒就必須停下來休息一陣子,補充體力;車廂里的人也要下來活動活動身體,舒展一下筋骨,再弄點吃的。而作為伊莎貝爾的「騎士」,他怎麼好意思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等著別人伺候他呢?

就這麼走走停停,終于在傍晚的時候,馬車又一次停了下來。天已經暗下來了,今天無法再繼續前進了,前方的斥候在四處搜索之後確定這個地點適合宿營。維克多指揮著幾名護衛開始搭建帳篷,準備在這里過夜。

臨時的營地被搭建在一個略高的小坡之上,由于居高臨下,視野非常良好。山坡後不遠的地方,有著一條清澈的小溪,使得水源的取用也方便了許多。

簡單的晚餐過後,大家便鑽進了各自的帳篷,只留下一名負責守夜的護衛待在篝火旁。

塞巴斯蒂安和管家維克多共享一頂帳篷。由于白天的勞累,老人很快就進入了睡眠,而男孩也默默的開始了自己的修煉。他並不需要睡覺,他的出神,效果比睡覺更能恢復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勞。

不知過了多久,塞巴斯蒂安忽然感到自己的靈晶僕傳來一道心靈感應,告訴他伊莎貝爾剛剛離開了自己的帳篷,往小溪的方向走去。

作為顯能者替代魔寵的靈晶僕,自有其神奇之處。雖然不具備感覺器官,靈晶僕仍然可以通過心靈感應察覺它周圍的環境,就像具有正常視覺和听力的生物一樣。黑暗,甚至超自然的黑暗都不會影響這種超視,超自然的靜默亦然。雖然靈晶僕無法察覺隱形或靈體生物,但你如何能夠奢求區區一片人格片段做到如此之多的事情。至少,半徑十五米之內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這個小玩意的監控。

塞巴斯蒂安起先並沒有太過于在意,荒郊野嶺人有三急什麼的都是很正常的,他相信女孩能夠很好地照顧自己。然而,時間一分分的過去,靈晶僕依舊沒有報告女孩歸來的消息。男孩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從出神狀態中退出,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塞巴斯蒂安從睡袋中爬起來,輕聲的移動著,以免打擾了老人的睡眠。掀開賬簾,他看見那名負責守夜的護衛正在擦拭著自己的長劍。對于這些用鮮血換取自己未來的男人來說,手中的武器也許就是他們唯一的支柱吧。

塞巴斯蒂安的走動聲引起了護衛的主意,他握緊手中的劍,緊張的轉過身來,當發現是自己人之後才放松了下來。

「怎麼起來了?」護衛沖男孩熱情的笑了笑,小聲的問道。

四肢發達並不意味著頭腦簡單。事實上,那些頭腦簡單的戰士往往活不長。男爵府的護衛們當然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他們畢竟是被精心挑選出來的好手。如果說還有誰看不清眼前這個男孩的前途一片大好,那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我听到些動靜,就爬起來看看。」塞巴斯蒂安笑著解釋道。

「哦——」護衛恍然大悟,「你的耳朵可真靈!是的,剛才大小姐去了小溪那邊,估計是睡不著吧。既然你起來了,要不就過去看看她?」

塞巴斯蒂安點了點頭,舉步向山坡後走去。明亮的月光灑在大地上,似乎在為他引路。當然,事實上就算周圍一片漆黑,他的靈晶僕也絕不會讓他因為這點小事而摔倒的。

緩緩流淌著的溪水泛著點點銀光,彈奏出歡快的樂章。夜晚的美,有著白晝難以理解的韻味。伊莎貝爾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靜靜地望著水面。她的身上仿佛披著一件銀色的霞衣,說不出的柔美、靜寂。女孩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融入了這片風景之中,絲毫不顯突兀。

似乎是覺察到了有人的接近,伊莎貝爾猛地轉過頭來,看清楚對象之後,她微微地一笑。

「來,坐。」女孩拍了拍身邊。

石頭很大,可以容納不止一人。塞巴斯蒂安一言不發的坐在女孩的身旁,望向女孩方才一直在注視著的水面,就好像那里有著什麼精彩的畫面一樣。

「真好笑……」伊莎貝爾輕聲地嘆息道,「當一切都決定下來之後,我反倒開始有些緊張了。也許是對這魔法的力量太過于在意了吧,這些日子里,我覺得自己似乎變得有些陌生了呢。」

塞巴斯蒂安只是笑笑,並沒有搭話。他知道,女孩需要的並不是什麼意見,而是一個傾听者。

「你知道嗎,我問我自己,以前那個充滿了自信,無所畏懼的伊莎貝爾,究竟跑去哪兒了?」果然,女孩低聲繼續說道,「這一切的未知、神秘以及不確定……以往的我,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呢。」

「自信和自大,無所畏懼和魯莽沖動,往往只在一線之間。」塞巴斯蒂安望著女孩那蕭索的神情,緩緩說道,「只有當您準確地了解自己的能力,才能夠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話雖如此,但是還請您別灰心,魔法師也不是像您臆想的那樣無所不能。先不提您還年輕,未來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如果以您這樣的身手,還自哀自憐的話,那讓其他的人——譬如我們認識的那幾位騎士先生——如何自處呢?就像是您曾經提起過的那位索倫斯的格蘭特大人,我想,他在您這個年紀,也未必就能比得過您吧?」

「呵呵——」伊莎貝爾被塞巴斯蒂安最後的話逗笑了。這嬌媚的笑聲立刻將方才那些不愉快的氣氛統統驅散開了。

「是啊……你說的沒錯,塞巴斯蒂安。我必須感謝你。」女孩微微笑著,仿佛原本的自信一下子回到了身上,「如果連將軍都動搖的話,戰爭就不用打了呢。」

伊莎貝爾的唇間輕輕詠出魔法的詞句,閃亮的光芒按照女孩的意願在小溪的水面上綻放。

「其實仔細想想,無論是刀劍,還是魔法,都只不過是不同的工具罷了。」她仰起頭,望著那皎潔的月,話語中有說不出的傲然,「豈有使用者畏懼工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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