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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一一零,——

素問在新居安頓下來之後,葉子也趕回北京看過她一次。不知道小艾是怎麼跟她說的,反正葉子見了她這副悲催樣,倒也沒過多的指責她,只跟她說,現在全組的進度都趕得差不多了,就只差她的戲了,讓她趕快養好傷。

幸好素問之前單獨提前開機了一個月,不然現在導演肯定不能同意她這樣拖下去。當然為了她這個腳傷,劇組的開銷又嘩嘩嘩的上了一個台階。好在素問和薛紹峰都有投資,薛紹峰沒意見,葉子又手心手背都是肉,得護著,其他人自然不好說什麼。

素問自己倒挺內疚的,積極的配合醫師的方案復建,十天後去醫院拆石膏,已經可以扔開拐杖靠自己行走了。

小艾把情況跟醫生解釋了一下,醫生愣了好半晌︰「我這個年紀不追星了,也認不識什麼大明星的,你們在我這都一樣,都是我的病人。拍戲……可以,不是武打戲吧?」

小艾跟醫生聊得津津有味︰「哪能啊,咱們這是文戲,地地道道的文戲,再過兩個月就要開播了,大夫您到時候記得看啊。」

骨科大夫樂呵呵的應了,下樓的時候,素問特地沒要小艾扶,自己模著扶手慢慢的一層一層樓梯走下去。右腳還有點生疏別扭,像是初學走路的懵懂稚兒,不過像醫生所說,那是因為太久沒用右腳,習慣了就好了。

小艾看她一個人走得那麼專心,琢磨了好久,還是沒能開口勸她去看心理醫生。畢竟素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半夜做噩夢的事,小艾也不想再刺激她了。這事她還沒跟葉子說,等到了橫店,到時演員們都是一起合宿,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她可怎麼跟葉姐交待?

就這樣,小艾憂心忡忡的陪著素問坐上了前往橫店的飛機。

這一次,她走得異常灑月兌。以往每次外出拍戲,素問總要回家陪陪母親,再到陸錚那兒留宿一晚,小艾都習慣了幫她把行李證件什麼先提到機場,這次倒是老老實實,就在自家樓下等著她和保姆車過來。

到了橫店劇組,大家還是一如往常的熱情歡迎她,尤其是周曉川,不知怎麼從葉子那听說了,他出事以後,力主繼續用他不能換男主角的就是素問,所以一見面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模著她的小腦袋跟家里那條金巴似的愛不釋手︰「我這妹妹現在排場比我還大了,要千呼萬喚始出來啊。」

薛紹峰見到周曉川毛手毛腳的都不樂意了,揮手打開他的爪子︰「都說了丫頭是傷了腳,怎麼樣,現在腳好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薛紹峰和周曉川在戲里面是演死對頭,好像戲外也較勁似的。其實緣由只有導演和葉子知道。因為這戲里有一出周曉川強吻素問的戲,之前單拍的鏡頭都差不多了,現在就等對手戲。周曉川車禍以前演的都是女乃油小生,純情派的,還沒有過吻戲床戲這樣的機會,這次他經歷生死大劫,傷後重愈,本來就樂觀的人,自然就更得瑟了,加上導演和葉姐都夸他演技成熟了,他就沾沾自喜,成天念叨著要挑戰熒屏初吻。弄得薛紹峰就不舒服了,他在戲里演的八爺是素問的初戀呢,怎麼都沒一場吻戲?

周曉川模模剃得光亮的腦門子,說︰「我可是為這妹妹才剃的頭,難道還不讓吻一個?」

這下薛紹峰更樂意了︰「我不僅剃了,還花了幾千萬,不也沒撈著?」

後來這事不知道怎麼被傳開了,兩個後生也跟著湊熱鬧。演十四的苦逼孩子,雖然最後抱得美人歸,結果也就一有名無實,擂著胸口仰天長嘆︰「萬年老二的命啊——」

整個劇組倒是一片和諧。

南方溫暖的多,冬天穿著旗裝也不會很冷,到了鏡頭底下馬上就馬力全開,上妝試鏡,駕輕就熟。很快就和男演員們搭上了戲。

這部劇後期的戲都已虐心為主,這次素問倒不用醞釀感情了,因為她無時無刻不在那種悲傷的狀態。好幾次下了戲,就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呆,別人找她說話也不理,弄得大家以為她入戲太深。

只有小艾明白,這哪里用演,她自己的心情,恐怕比戲里的女主角,還要難過上千倍。

這樣的氛圍一拉開,大家也跟著都沉重起來。

在住宿方面,小艾特地申請了跟素問一間房。本來像他們這樣咖位的主演,是可以單住一間,再給助理配一間的,小艾是怕她夜里再發噩夢,得時刻盯著,素問本來也沒什麼架子,就同意了。

晚上下了戲,她依然是在房里復建,洗了澡就上床去看劇本。小艾照樣每晚在她睡之前給她沖一杯「加了料」的牛女乃。

其實素問在下榻的第一天,就在行李箱里發現了安眠藥。她沒有問,也就等于默認了小艾的這種行為。

其實從那幾天她腳傷小艾照顧她時的古怪神情,她就猜出些什麼,只是發夢的時候,她整個人像被魘住了一樣,完全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因而也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喊了出來。

入了夜,小艾拉上被子,剛睡著沒一會,就听見房里另一張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她坐起來,沒開燈,月光下,素問雙手用力的撕扯著身上的被子,腦袋來回的撞擊著枕頭,喉嚨像是被擠壓著發出古怪的「沙沙」聲。

終于,那氣體沖破喉嚨,溢出口中,一聲一聲,尖細而顫抖,讓听著的人都覺得仿佛在遭受什麼滅頂的折磨,小艾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那種悲鳴,好象是瀕死的動物,聲嘶力竭。

畢竟以前只是听鄰居說,她並沒有親自跟素問在同一間房睡過。現在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驚悚。她整個人都被這樣的場景震住了,好半晌,才赤著腳跳下床,慌忙拍醒素問。

她旋開床頭燈,素問本能的眯起眼楮,遮住頭頂,想說話,但喉嚨沙沙的,她咳了聲,慢慢恢復神志,怔怔的看著小艾。

小艾覺得有點難以開口,沒等她想好措辭,素問已經自己扶著枕頭坐了起來,拿過床頭的劇本︰「我有點睡不著,看會劇本再睡,你不用管我。」

小艾不解的看著她,那一點幽暗的燈光籠著床頭薄透的人影,像一縷幽魂似的毫無真實感。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重新躺回床上。後來果然一直都很安靜,直到清晨醒來,發現素問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靠在床上翻看著劇本,見她起來,還側頭對她笑了笑︰「早。」

小艾有點怔愣︰「你一夜沒睡?」

「怎麼會,我又不是鐵人。」她放下劇本,去洗手間洗漱,「趕快起來吧,今天要拍早戲。」

小艾莫名其妙的坐起來穿衣。

上妝的時候,化妝師有點不滿的盯著素問的黑眼圈︰「趕進度也不能這麼熬,這樣上鏡都不漂亮了。」

小艾放下手里的報紙,化妝鏡下面的白熾燈一照,素問眼底那兩圈黑影有點嚇人。

接下來幾天都是一樣,每天小艾睡下前素問都在看劇本,起來時,她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在看劇本,然而拍戲時又全副精神投入,一點也不像是沒有休息好的人。要不是化妝師日漸頻繁的埋怨,小艾壓根不想相信她是整夜沒睡過的人。

以素問的敬業態度,三月之前如期殺青倒不成問題。但是……

這天下了戲回到旅館房間,小艾把門在身後一栓,走到素問面前,拿掉她手里的劇本︰「你這樣下去還能撐多久?」

素問不解的望著她。

「你這是在玩命嗎?就算拍戲也不能不眠不休。你倒下了這出戲還怎麼拍?如果真的有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不行還可以去看醫生,你非得這樣把自己憋出病嗎?」

「……」素問扭開頭,「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就不會打著石膏還從七樓跑下來了!」小艾有點怒不可遏,她怎麼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不就是個男人麼,沒了他是天會塌還是怎樣?峰哥,曉川哥,哪個不是好男人,你就非得吊死在那一棵樹上?」

這次,素問徹底沉默了。

三年前,她也以為她能離得開陸錚。不過是心痛得沒了知覺,不過是活著好像死掉一樣。沒關系,慢慢就麻木了,習慣了就好。可她現在才明白,那不過是因為她中毒未深。失去了陸錚的那種裂痛,就像一種癮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錐心刺骨的疼上一次,提醒著她,得不到,又戒不掉,唯一的解藥,只有陸錚。

再多再好的男人又怎麼樣,可惜都不是他。

她薄削的肩微微聳動,似乎是笑,又像是哭︰「失去了他,天是不會塌,只是……我會死。」

「……」小艾再也無言以對。

也許是她涉世未深,她怎麼也沒法理解這種要死要活的愛情。

在她看來,不就是男人麼?演藝圈什麼最多,帥哥啊!

「那你就打算繼續這麼強撐下去?我怕戲沒拍完你就倒下了。」

「……多給我幾片藥吧。」

小艾怔然,原來她早知道自己偷放安眠藥的事。

小艾看著她那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忽然就有點猶疑了,藥瓶子攥在手心始終不肯交出去。

倒是素問笑了笑,安慰她︰「沒事的,我只是想安靜的睡一覺。一片沒有用,就兩片,兩片沒有用就三片……」

小艾看著三片安眠藥「咚」落進牛女乃中,忽然間眼皮一跳,竟然沒來得及阻止她。

素問面色如常的端起杯子,坦然的喝掉了那杯牛女乃。

小艾心中一寒,驀地扭過頭去,不忍再看。她說不出看到她自己微笑著把安眠藥投進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不安,還有心虛。

素問吃完藥很快就睡下了,雖然不知道她半夜會不會再發噩夢,但是小艾這次是真的失眠了,整個晚上眼皮都不停的跳,像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還有那種盤踞心間的復雜滋味,她說不出是為什麼。

第二天一早,小艾頂著對熊貓眼從被窩里爬出來,難得的,身旁的床位上,素問竟然還安穩的睡著。

終于得以舒了口氣,雖然這方法殘忍了點,但總算是起了作用。她也不忍心看到素問一直那樣熬夜白天還強撐著拍戲,難得素問睡著一次,小艾就沒有叫醒她了。

然而等她洗漱完,換衣整理工具箱弄得房間里鏗鏗鏘鏘,而床上的素問仍舊睡得香甜安穩的時候,小艾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扔下手里的東西,有些不敢置信的跑到素問的窗前。雪白的被褥下,她雙睫輕闔,睡得沉穩而安詳。

小艾的心猛的一抽,她終于明白昨晚看見素問把藥投進去時為什麼會害怕了。那種微笑淡定的表情,根本不是因為渴望睡眠,而是平靜的面對死神……

她想死!

小艾顫抖的把手伸到素問面前,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你別嚇我啊……」

指尖停在她鼻下,還好,氣息雖微,但是有呼吸的。

小艾只覺整個人頃刻間都軟了下來,咚一下就跌坐在身後的床畔。

*

到片場的時候,大家都準備就緒了,劉導還和她開玩笑︰「怎麼知道今天要拍吻戲,躲在房里害羞了?」

素問難為的笑了起來︰「哪里,睡過了而已。都怪小艾,也不知叫醒我。」

小艾在旁邊月復誹︰嚇都快被你嚇死了。

今天要拍的就是周曉川強吻她的戲,強吻沒法借位,都是真刀真槍上陣的。小艾有點擔心素問的狀態,跟葉子商量能不能弄得朦朧點,差不多就行了。

薛紹峰也不答應,說他們要是真吻了,他也要求加吻戲。十三十四本來沒意見的,也跟著旁邊湊熱鬧,導演被瘋掉了,怎麼說也都是拿過影帝的人呢,怎麼任性起來跟小孩子一樣。

素問一直保持沉默。雖說她剛開始跟薛紹峰拍吻戲的時候,也挺尷尬的,不過跨過了那道坎也就好了,這次雖然換了個主角,不過在她眼里都是一樣的。

本來大家還開玩笑般的煽風點火,後來看薛紹峰那架勢,只差沒砸場子了,素問就在旁邊跟葉子開玩笑︰「別看峰哥大我一輪,還沒我成熟。女生本來就外向啊,將來她有了女朋友,難不成還會向著我這妹妹?再說你說說他多二啊,弄得我像是她專屬的一樣,我都快下不了台了。」

葉子在旁邊直翻白眼,還不是你這個罪魁禍首。也不知薛紹峰從哪打听到素問這次傷腳,是因為跟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才有這不正常的反應。

其實不用說,大家伙看到她最近的狀態,也能猜到**不離十。

誰知道周曉川也跟著他鬧︰「憑什麼你們吻戲拍了床戲也拍了,輪到我就不讓了?」

最後導演被逼急了,加,都加,一人一場吻戲,這下公平了吧?

周曉川,薛紹峰,果然都乖乖的補妝去了,誰也沒再吭一聲。

看樣片的時候,葉子就對這一段嘖嘖稱贊。這次她是下了血本,布景,服裝,道具,無一不精致,看得葉子都肉疼,不過素問覺得只要片子成功了,一切都是浮雲。原來他們幾個主演兼投資人還沒什麼底氣,現在看到成片,沒一個會擔心賺不到錢了。

「你和周曉川演得好極了,讓我都覺得你們是一對戀人了。」葉子看到這月兌口而出。

「沒這感覺,咱們這戲也就砸了吧?」何況同公司傳傳緋聞還算前輩提攜後輩,這種跨公司的,還是算了吧。

「你這回發揮得真的很不錯,比電影表現還好。」現在葉子一點也不後悔讓她回來拍電視劇了。

「您真是夸我呢還是打擊我呢。」

「當然是夸你。薛紹峰都吃醋了,說你這回投入的感情很真。」

素問听了這二百五的話就想笑︰「你听他的呢?我上回跟他拍電影就不真了?」

鏡頭停在她和周曉川的吻戲片段上,傾盆大雨之下,他們兩個人都變得狼狽不堪,他吻得霸道而痴纏,她吻得心碎而絕望,可明明知道,那時心里明澈如鏡,她的心里沒有一絲漣漪,導演一喊「 」,兩位演員瞬時分開,她還能旁若無人的和對方開著玩笑。

可每次午夜夢回,只要一想起在那個雨中,陸錚壓著她,迫她步步後退,決絕而狂熱的吻,她都會一陣心悸。那種不顧一切的心情,那樣再無退路的無奈,那般快要被融化了的悸動,只有那一個男人,能帶給她。

記憶是種可怕的東西,總是會把她想忘記的東西,縴毫畢現的還原。

戲拍完了,吃完殺青宴,大家就要各奔東西。素問有短暫的假期,分別時,薛紹峰問她,要不要跟他回香港渡假幾天,就當換換心情。

她搖頭,薛紹峰回家也是要看望父母的,何況這種時候,她不想再多一樁緋聞來煩心。

三月,蒙古境內的西伯利亞冷空氣南下,又掀起了倒春寒。北京城刮著四五級的大風,出門都要戴著厚厚的帽子。街上行人匆匆,都想趕緊跳上地鐵和公車,驅走一身的寒氣。

素問坐在咖啡座里,翻著葉子遞給她的廣告合約,意態懶散。

「所以……這次的廣告片要到**去拍?」

「是啊,」葉子有點不好意思,素問的腳傷才復原沒多久,要不是這個廠商實在大牌,她也不舍得把藝人往那種地方送,「不過這次的廣告創意我看過了,真的很出色,這支系列片拍出來是針對整個大中華地區投放的,一共三位代言人,港台內地才各出一個,這個機會不容錯過。」

當然,這個北美的戶外運動品牌非常有名,這次是他們首次在大中華地區正式投放廣告,到時推廣的覆蓋面肯定很大,說不定以後地鐵,公交車,街頭,到處都可以看到她聶素問的臉了。廠商也是看中她頗為波折的從藝經歷,倒是符合了品牌neverstopexploring的精神,年輕的形象也適合運動品牌。合作的兩位藝人,一個是香港近年來爆紅的女敕模,一個是台灣超級帥哥身價也都不低。

玻璃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雪霰子,這個季節再下雪已經很少了,對于路人來說,無疑是個驚訝,有停下駐足接起雪花的,也有不耐的匆匆避開這場雪的,對處于溫暖室內的素問來說,自然是場意外的美景。

「**的雪,要比這漂亮吧?」看著窗外,素問說,聲音降低,仿佛囈語。

葉子皺了下眉頭︰「到那你就不會覺得漂亮了,只會覺得冷。」

「比北京冷嗎?」

「冷得多,听說最低溫度可以達到零下三十度。」這也是她猶豫的地方,拍個廣告片這麼折騰,有點不值得。

「**……」到底是個神奇的地方啊。

听說海拔越高的地方,距離天堂便越近,陸錚,如果在那里,我可以離得你更近一點嗎?

------題外話------

這章沒標題的原因是……我沒控制好字數,沒寫到陸錚和素素見面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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