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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電影節&賭誓(求票)

陸錚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心︰「我不願意看你變成一個終于成熟冷漠的個體,矜持克制像那些女人一樣程式化的搭訕方式,程式化的穿衣模式交友路線。」

他的語調極其溫柔,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這幾乎就是致命的。

在父母離異後,她的人生就像翻天變了樣,顛沛流離,北京或許並不會是終點,只是她人生的一個中轉站。在現實的殘酷面前,她嘗到人情冷暖,也曾幻想生活如水,終于會有一個男人微笑著向她伸出手,帶她走。

陸錚的說辭太讓人動心,人都想依附或者崇拜強大的東西,這是天性,而這個強大的上位者還願意低下姿態作出保護者的示意。何況她從不否認自己喜歡這個上位者。

從十八歲的懵懂放縱,她任由叛逆的心理主導著年輕的身體,不知疲倦的揮霍著青春的活力,那個時候遇上的陸錚,更像一個翹家的孩子,因為遇到不謀而合臭味相投的同伴,于是相依為命,抵足情深。後來的重逢,卻帶了點權勢和名利的意味,她不敢確認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否專一,懷念,依賴,歡喜,怦然心動,這個男人身上糅雜了她太多的感情。

如果他提出要成為她人生旅途的終點,她想自己會不介意為了他而停下來。

水城一行,從導演到劇組每一個隨行的主演,都十分慎重。衛導就不用說了,兩年前他才捧過一尊金獅獎杯回國,正是那一炮,打響了他在導演圈的地位,也讓華語影片蜚聲國際。盡管那片子後來褒貶不一,但不得不說,衛導為咱華語影壇,往大點說,甚至為國人都掙了光。

這次他們的影片作為電影片的開幕電影,可謂聚集了海內外眾多視線,專業的影評人以及不專業的看客,大家都等著看所謂耗資上億拍出來的文藝片能有啥效果。

這次禮服素問可不敢馬虎,葉子親自押著她到設計師那去試的,可還是沒抵住葉子發火。

「這才幾天,你怎麼瘦成這樣?」葉子盯著她,忿忿的質問,「怎麼小艾沒把你現在的尺寸傳來?」

這不關小艾事啊,前段時間緋聞鬧得太厲害,小艾也光顧著幫她奔走了,哪還記得隨時給她量尺寸。

素問就跟著衛導劇組拍戲的時候敢放開胃口大吃大喝,這一拍完戲,又立刻回到水也不敢多喝,吃個菜葉子都要撇撇油的地步。

素問撇撇嘴︰「還不是你嚇我,說下部戲是采用高清攝像機拍的,連臉上一根汗毛都能看得清,害我這麼積極減肥。」

「看看能不能改吧?」

設計師也無奈︰「禮服都是按客人的尺寸量身定做的,這一改就要大動干戈,肯定來不及了。」

素問撫額︰「那隨便找一家看那看有沒有合適的吧。」訂制趕不及,買成衣總可以了吧?

葉子急得直撓頭發︰「成衣?要是跟人撞衫怎麼辦?到時全部的頭條都得笑話你!」

素問也急了︰「實在不成我穿旗袍算了,在上海的時候陳老師帶我去老裁縫那定做了兩身旗袍,旗袍都收身,再瘦也能穿。」

「你二十二,又不是五十二,穿什麼旗袍啊!」葉子瞪了她一眼。

「不然這麼短時間還能找到合適的衣服嗎?」素問索性把手一攤。反正她在戲里也是穿旗袍,旗袍又是中國的國粹,穿出去走外國人的紅毯,沒什麼不好的。自從拍完這部電影,素問發覺自己就愛上旗袍了,以前覺得一個盤扣一個盤扣系得累,走路都要掐腰挺胸拿著勁,然而穿一陣把她氣質都練好了,組里的人也都夸她穿旗袍有些精致的老上海女子的韻味了。

你想一北京丫頭,不遠千里的來學習上海文化,穿旗袍,講上海話,本身是一種鼓勵。

等訂做的旗袍空運過來,素問在公司就穿上走了兩步,葉子看了直點頭,讓人趕緊去熨平掛起來。

為了給她壯聲勢,燕北贊助了她一整套的行頭,連拍完戲就收回保險箱的鴿子蛋,也再次拿出來給她戴上了。後來有八卦雜志給素問那一天紅毯秀的行頭做了估價,從頭到腳的珠寶,市值起碼過億。

這趟出戰威尼斯,除了編劇,攝像和後期制作團隊,衛導只帶了素問,薛紹峰,陳老師和台灣某知名歌手四位演員,一行人也成了小小的旅行團,加上隨行的國內媒體,基本是包機前往。

衛導兩年前曾斬獲一座金獅獎杯,這次再次殺回威尼斯,當地媒體自然沸沸揚揚大肆報道,而在之前的預告片中,被披上了神秘面紗的新興女演員聶素問,也成了他們關注的話題。

兩年前,衛導是帶著國際章來捧走了金獅獎,兩年後,衛導會再締造出一個國際影星嗎?

劇組抵達威尼斯的第二天,當地報紙上就登出了衛導攜幾位主演游水城的一組照片,照片里素問身著巴寶莉的黑色長風衣,一頭烏黑的長發松松散在肩頭,笑容肆意而大方,面對記者的偷拍,沒有其他國際大牌那樣面癱的表情,反而瀟灑隨意,似乎是習慣了鏡頭,又或者天生是為了鏡頭而生。在威尼斯如水的夜色下,這樣一個黑眼珠黃皮膚的亞洲女性,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

有歐洲報評人說︰聶雖然沒有章那樣奪目的美麗,但她淡雅和知性,同樣代表著亞洲女性的美。就連衛導被人問起時也說︰聶是個很平凡的女人,她可以不美,她也可以很美。她可以丟進人群里就找不著了,她也可以驚艷得讓所有人都挪不開眼,一切只要她想。

在後台的化妝間里,造型師給素問的頭發做最後一次定型。她今晚盤了頭,長發挽成一個古樸雍容的花形髻固定在腦後,顯得更加知性溫婉一點,配上她的旗袍,更有中古典韻味。只是這樣的造型,無人猜出她今年才剛要二十三歲。

小艾給她拿來披肩,她的旗袍是高開叉的設計,怕坐下時會走光,所以到時披肩是要拿來蓋腿的。

從早上起就開始準備,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這時候忽然空下來,素問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她換了地方就有點認床,何況這是她第一次出國,昨天下了飛機就一直緊繃著,面對外國媒體要小心謹慎,一個說錯話,傳回國那就是丟國人的面子。何況她英語也不好,出國前一陣苦練,才能應付基本會話,還是少說少錯吧。所以逢記者拍照提問,她就笑,多笑笑總不會錯。于是還有外國記者給了她一個「微笑天使」的美名,她可不敢當。

閉上眼,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她慢慢的安慰自己,理清思緒,靜謐的空間里仿佛只能听見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咚,咚,咚,咚,那麼清楚。

再過半個小時,就是她的國際首秀了。

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猛的張開眼,差點被嚇個半死。

「你走路都沒聲的嗎?」她拍著胸口責問薛紹峰。

她這麼猛的一睜眼,薛紹峰也被她嚇了一跳︰「這麼累,這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她不是累,是想一個人平靜下心情。說出來又怕他嘲笑。于是站起身,對鏡整理了下妝容,問他︰「可以進去了嗎?」

她今晚紅毯秀的男伴是薛紹峰,為了配合她的旗袍,薛紹峰還特地去訂做了款有點中山裝味道的復古設計羊毛西裝。脖上圍一條米色的長圍巾,看著就像三四十年代的留洋先生。比一絲不苟的西裝多了點設計感,又帶著獨特的中國風,同時正裝範兒也很符合今晚的場合。

素問走過去,站在他旁邊,兩人活生生從舊上海走出來的金童玉女。

薛紹峰說︰「等一會,等衛導和陳老師來了。」

話音未落,陳老師已經進來,她今天穿一身黑色刺繡半透視的晚裝,高貴典雅中隱約透著點神秘的性感。乍一見素問的旗袍扮相,眼楮就亮了︰「哎呦,小姑娘就是好,像我們那時候……」

「噯,您那時候更紅。」素問上去挽著陳老師的手。這陣子她跟陳老師是越來越熟了,常跟陳老師一塊討論演技什麼的。她倒不是拍馬屁,而是說的實話,八十年代,陳老師可是華人影星的代表,也是國內片酬最高的女演員,她那會可是當之無愧的一線花旦,受人追捧的力度,真不比現在的天王巨星差。

「唉,老了,」陳老師擺擺手,搖著頭嘆息,「還是小姑娘水靈啊!」陳老師自己也給雜志拍過不少組旗袍的硬照,不過眼前的小姑娘,真是美,以前朝夕相處也沒覺得,現在看這舉手投足,就跟一幅畫一樣。

「都好了?是不錯。」衛導也進來了,他就穿著簡單的黑色禮服,這次水城之行,他身邊還帶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外界揣測是衛太太,衛導並未做正面解釋。不過這位美人素問卻是見過的,正是在北京德內胡同,素問初次找衛導試鏡的時候,從他房里哭著跑出來的旗袍美人。

有時候素問甚至疑問,衛導接連的起用陳老師和她,是不是因為他個人對旗袍的情有獨鐘?

那時是拍這部電影之前吧,美人兒還賞了衛導一巴掌,哭哭啼啼鬧得不歡而散,一會兒又恩恩愛愛如膠似漆了。旗袍美人顯然認出素問來,跟大家打過招呼,就單獨過來拉著素問的手上下打量。

「真漂亮的小姑娘。還記得我嗎?」

素問呆愣愣點頭。

衛導在一邊說︰「好看吧,戲也不錯,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她沒什麼演出經驗。」

「都是導演和老師們教得好。」素問不忘拉過陳老師,還給衛導戴戴高帽子。

其實還是覺得上次那一幕太過于尷尬。

不過旗袍美人壓根不在乎,友好的跟她握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何賽沖。」

素問一愣,握著的手僵在半空都忘了抽回來了。連薛紹峰都有點訝異。

這個名字,但凡學過演戲的,如雷貫耳啊,尤其是戲曲類目的,更不可能不知道。何塞沖,國家一級演員,小百花越劇團當家花旦,骨灰級的老演員了。

不過作為八十年代的戲曲演員,素問听過其名,認不出她的樣子,也是情有可原。

素問當即害羞起來,小手都不知往哪放,害羞的捏捏手心,叫了聲︰「何老師。」

「有空一塊飲茶,衛燎總夸你。」何老師親昵的對她說道。

素問只好再次點頭微笑,她真沒想到自己能結識這麼多國寶級別的名演員啊。

「Mr薛,Mis聶,準備了!」

在場務催促下,薛紹峰微笑側首,支起了右臂,素問對他做了個怪臉,老老實實將左手伸進他臂彎中,挽著他一起走上紅毯。

在他們前面,已經有數位國際名導,大腕走過,紅毯兩側的鎂光燈噗噗閃個不停,素問雖然已經經過一次電視節的洗禮,但這是電影節,更高一層的藝術殿堂,還是國際級別的,排場明顯的不同。

薛紹峰一邊揚起那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一邊微微的動著嘴唇,提醒她︰「放松點,別那麼緊張,擺出自然的常態就行了。」

素問為了保持最優雅的微笑,嘴角早就有點抽搐了︰「光會說風涼話,難道你就不緊張嗎?」

那邊,媒體區在叫薛紹峰的英文名,薛在國外已經小有名氣,當下就停下,擺出POSE任由媒體拍照。素問是他的女伴,他這麼一停,素問也只好停下,配合著微笑,擺POSE,時不時還要對影迷招手質疑。短短的一段紅毯走下來,她腰也酸,胳膊也疼,尤其一張臉,肌肉恐怕都僵掉了,覺得比在學校運動會跑五千米還要累。

走到盡頭,負責主持紅毯的司儀,盡職盡責的向二人詢問。素問英文不好,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只能盡量豎起耳朵去听,以免錯過自己的問題,冷場顯得尷尬。

幸好薛紹峰比她名頭大,大部分問題他都替自己回答了,直到司儀直接把話筒對著自己,素問知道躲不過了。

「這位聶小姐,就是這次Mr衛在電影中力薦的新人嗎?真的很漂亮呢。你的禮服也很特別,你今天穿的是代表中國的服裝嗎?請問你個人對晚裝時尚有什麼理解呢?」

一段話下來,素問只抓住幾個關鍵詞,幸好這問題並不難回答,她微微松了一口氣,沉著道︰「中國的服裝文化博大精深,旗袍只是其中一項精粹。至于時尚,我認為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一席話,簡單明了,又充滿了個性。連司儀也連連鼓掌︰「謝謝,聶小姐,請入場。待會我會一起期待你的出色表演。」

「謝謝。」素問又再次向台下和司儀做了幾個鞠躬,才和薛紹峰一起入場。

終于采訪完了,素問和劇組被安排在一個靠中的位置一起觀看首映。其實這也是成片出來後,她第一次欣賞。以前從攝像機回放里看到的自己的表現,跟成片里反映的,總是有些不同的。

不止她,衛導也很激動,昏暗的光線下,能看到他兩手一直緊張的交握在一起。

電影開始放映後,整個會場都安靜下來,素問還是頭一回在這種情況下看電影,跟電影院太不同了,不止電影里的人物是她自己,就連周圍一同觀影的人,也都是國際大腕和知名影評人,屏幕上她一出來,坐在台下的她就緊張的向四處看去,想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反應。結果大家只是很專注的凝神看著屏幕,她也只好作罷,繼續盯著電影。

這種環境,自然不可能有吃著爆米花喝著可樂的悠閑。

影片看似緩慢,節奏有條不紊的發展,情緒卻在無聲中被上了發條,撥得緊緊的。連素問自己也被吸引了,忘記身處何處,也忘了那些不安。

直到播放到第一處床戲時,素問才不自在的撇開眼。結果一扭頭,正好看見薛紹峰也回過頭看她,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這一幕可是他們卡了好久才過的,當時尷尬的連看都不敢看對方,這會倒好,反而有點興奮的期待著觀眾的反應。也許過了那坎兒,對床戲什麼,就真的沒感覺了,這時候跟看小兒科似的,里面那肉搏在一起的兩人,仿佛根本不是他們。

不,或許看別人的床戲,她還不能這麼淡定呢。

影片的最後,素問飾演的佳芝被槍斃,她在兩名特務的押解下,慷慨赴死,而老易又回到了那棟房子,看太太們打牌。他站在自己太太背後看牌,心里卻想著佳芝。他覺得她的影子會永遠依傍著他,安慰他。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系,虎與倀的關系,最終極的佔有。她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影片落幕時,不知從誰開始,起初是稀落的掌聲,接著忽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聲浪一波蓋過一波,延綿不絕,會場內亮起刺眼的照明燈,衛導在這一片掌聲中起立,一邊鼓掌一邊回身向在座的同行們致以最高的感謝。

素問,薛紹峰和其他劇種演員們,也一起起立,鞠躬,接受掌聲的肯定。

老外們雖然一句中文也听不懂,湊合看著字幕,也把戲看進去了,也真的被故事所感動。當然,他們也是內行,除了看故事,他們也看攝影,看後期制作。

電影完了是酒會,無數同行來向他們道「恭喜」,還有外國人在中國記者的面前大肆夸贊︰「《LUST,CAUTION》真是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還有外國演員來和他們打招呼,好多都是素問在報紙上才能看到的人物,他們親切的叫著「Mis聶」,和她握手,合影,對她在片中的表現贊不絕口。

等她好不容易閑下來,衛導走過來開她玩笑︰「看不出來,你在老外中間還挺受歡迎的。」然後盯著她今天這身扮相直搖頭,「一不小心走眼了,連我都沒看出來,你還是美女呢!」

「是不是美女,我還有自知之明。我真怕砸了衛導您的招牌,今天的反應怎麼樣?」雖然觀眾的掌聲響亮,但她心里還有點忐忑。

「反響如何,你不都看到了嗎?拿不拿獎都無所謂,做到自己心里的滿分就行了。就算沒拿獎,那也不是你的責任,你已經做到我的期許了。」

可他們這麼高調出國,要是落空了多難受啊。

「別怕,你不相信自己演技,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這些年我還沒走過眼。從今天老外的反應也看出來了,我保證,你能憑著這部戲一炮而紅。」衛導的語調很輕,卻透著股篤定。

「紅不紅我也沒在意,別讓您幾億的投資打了水漂就萬幸了。」

「呸,烏鴉嘴,這才電影節第一天。」

那時候,素問對紅不紅真沒什麼概念。然後接下來的一連串連鎖反應,真真讓她有點應接不暇。先是當地最權威的電影周刊找她去做封面女郎,之後各家媒體都相繼預約了她的專訪,歐洲媒體對素問的興趣,顯然比對薛紹峰還要強烈。

連薛紹峰都忍不住酸溜溜的說她︰「丫頭排場快比我還大了。」

電影節持續十天,接下來的九天她都不能準時出席,有時在攝影棚拍硬照,有時要拍外景,為了應付專訪,晚上還得憋在房間里苦練英文。旅游什麼的,都成了泡影,也就在剛下飛機第一天走馬觀花的逛了逛,其余時候全都在趕場子,一個勁的工作,簡直比在國內還要忙。

听說當天首映完後,好幾位當地著名影評人,時尚人士,回去都在facebook上上傳了有關劇照,盛贊這是部好電影,很認真的介紹了劇情,也很認真了介紹了片中的新人女主演聶素問。

這更引起了當地人對這位中國女孩的好奇。所以除了電影這塊,不少時尚雜志也紛紛把目光投向素問。後來素問才知道,這些寫博客贊揚她的,都是當晚來跟她握手打過招呼的,只不過她對外國人有輕度臉盲,一時有點記不清了。

可見外國人是很熱情的,萍水相逢,人家肯這樣幫她做宣傳,這種事要在國內,都得通過公司走公關的。所以後來在威尼斯的最後幾天,她都一一找出這些人當時臨時留下的聯系方式,和他們重新聯絡了感情,並送上富有中國特色的十字繡禮品作為紀念。

一周後,電影節的各項大獎即將揭開,各家的評論都很看好他們的影片。這期間,衛導也帶著劇組成員做了幾個高端節目,總之素問覺得,在威尼斯這一周,她真有種月兌胎換骨的感覺,好像整個人的精神氣都不同了。

不管電影最後拿不拿獎,反正她是真的紅了。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以前連做夢也不敢想的,邁出國門,走向世界,她就這樣一步登天了?

然而事實證明,付出總有回報。當晚的頒獎禮,後來被形容成華語影片之夜。衛導憑借這部片,不僅斬獲了當晚的大獎——最佳影片獎,還同時獲得最佳技術貢獻獎,通俗點說,就是攝影獎。

面對再一次捧起金獅獎杯,歷經歲月的衛導已經淡定了很多︰「拿獎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我們付出了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在這里,我不僅要感謝影片的投資商,還要感謝陪我一直走到今天的各位演員們,大家的出色表現才有這部《LUST,CAUTION》。尤其是Mis聶,她讓劇本中的王佳芝活了過來!」

坐在台下的素問只一個勁的鼓掌,她是真心為衛導高興,只是沒想到衛導最後還會專門提一下她,現場一下子好多目光嘩啦啦的專向她,連攝像機大屏幕也對準了她。那一瞬間,很清楚的捕捉到她臉上的茫然,然後才赧然的笑了笑,站起來向四面八方鞠躬。坐下時,看到何老師陳老師都微笑著望著她,大家都覺得她備受矚目是應該的,因為她本來就是充滿潛力的新人,只有素問自個兒覺得是大家夸大其辭了。

消息傳回國內,不用說,這下媒體新聞又是炸開了鍋。

連著幾周,他們獲獎的新聞熱度還沒有退,在網上,無論你點開哪個娛樂網站,大幅的滾動新聞上,都是素問身著旗袍,盤著復古發髻,在威尼斯紅毯上盈盈微笑的照片。聶素問這個名字,一時在新人女演員中風頭無兩。

回了國,他們也不能歇下來,為了配合影片在各地的上映順序,劇組要先後到不同的地區做宣傳。台灣宣傳的時間最長,首映那天還下起了大雨。豪雨如注,主持人妙語連珠,說是天降喜雨好兆頭,影片票房一定能飆出好成績。

台灣的首映禮是有內地實況轉播的,這種盛況,導致影片還沒在國內上映,就未播先紅了,大家張口閉口討論的,都是他們的片子,還有觀眾自己跑到影城去,問什麼時候上映的。所以到接下來在香港上映時,已經有人為了看他們的片子,專門跑到香港去的。

當然,之前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激情戲,在台灣香港兩地上映時,也已經被證明了,網上也流出類似于薛聶兩人的激情床戲視頻,不過沒多久就被刪除了。觀眾于是越發被撓得心癢癢,又听說國內審核嚴重,可能會刪掉有關情節,紛紛大呼不滿。

辦公室,陸錚盯著電腦屏幕,聚精會神,眉頭緊鎖。他的目光所在之處,鏡頭里正是被翻紅浪,很隱晦卻又很大膽,女人蜜色的果背交疊在男人小麥色的胸膛上,縴頸高揚,汗津津的臉上,一雙嬌艷紅唇微啟,無聲更似有聲。畫面很取巧的沒用全景,只是切了個局部,正拍到那粉女敕勾人的香舌,一路沿著男人的背脊上移,而肩脊上留下來的汗滴,順著肌理的紋路向下,漸漸要沒入皮膚的時候,恰好被那舌尖一卷,舌忝舐了去。一種克制又難耐的激情,偏偏用了很緩慢的處理方式,在折磨戲中人的同時,也折磨了鏡頭前的觀眾。

鏡頭突的拉遠,是赤身**的女子,背對著鏡頭,勾住男人的脖頸深吻,這時候才放到了女主角的臉,是聶素問,一頭卷發披散著,眼神凌厲,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撐在男人身上用力著。在幾個起伏之後,鏡頭便轉到下面的薛紹峰,他沉迷的臉上顯出一種痛苦和舒服的極致矛盾來,盯著她的眼楮里仿佛有光,隨著她的一起一伏,那光也在跳動。

她仿似征服一樣的,狂浪的佔據著他的主動,男人漸漸沉湎于她的熱情中,直到發現她的目光偏移了。

男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懸在床邊月兌下的衣服里的佩槍,尚還不及思考,已被身上的女人狠狠咬住唇,更加瘋狂的律動奪走了他的思緒。

是愛,還是恨?已經分不清了,她發了瘋一樣的把雪白的枕頭按在他臉上,遮住她的視線,男人長期生活在高度的警惕中,乍一失去視線,在黑暗和窒息的雙重壓迫下,很快被刺激的進入了興奮的臨界點。

女人的動作幅度愈大,臉上的表情已經分不出是哭還是什麼,那從喉間溢出的聲音也似細細的哽咽,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能俯,再一次狠狠的吻住男人。

男人的身體開始劇烈痙攣,手腳僵直,終于他低吼一聲,掀掉了枕頭,翻身把女人扼在身下,幾個沖刺之後,女人已經完全失控,摟著男人的脖子,痛苦的搖擺著腦袋。男人終于伏在她的胸口不動了,兩具蜜色的身體緊緊擁抱在一起,顫抖著,顫栗著,女人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通紅,仰面在枕頭上痛哭起來。

素問不敢看,就窩在沙發里听著電腦里的聲音,都有點兒膽戰心驚。

陸錚平靜的闔上電腦,再度抬起頭來時,臉上簡直是冰霜交加。

素問有點兒抖,成片她事先沒看過,陸錚自然也沒看過。現在在台灣香港都上映了,內地也在送審當中,他要弄到拷貝並不難。

在威尼斯首映之後,她就做好準備挨刮了。外國人民風開放,在這方面當然不介意,不過國內還是比較保守的,尤其陸錚之前就為這事醋過一回了。

他勾勾手指,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然而眼神卻幽暗得很。

「過來。」

那情形就像一只大灰狼再誘拐小白兔,素問頓時有種要被魚肉的覺悟,諾諾的站起來,說︰「我過去,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把我怎麼樣。我這也是為藝術獻身。」

說得振振有詞的,陸錚簡直是咬牙切齒了︰「你以為我要把你怎麼樣?」

「……」她無言以對,耷拉著腦袋慢吞吞挪過去。

還沒等她小碎步邁到他面前,他長臂一伸,已將她帶入懷中。然後一團冷冰冰的氣息沖進她的鼻腔和口腔。他突然扣住她的下巴,按住她的手腳折往身後,用一種懲罰般的方式啃咬著她。

素問壓根沒想到他會這樣突然發難,以致倉促之下都忘了掙扎,就這麼軟綿綿的依偎在他懷里,發出小動物般弱弱的嚶嚀。

在她的不反抗不做為之下,這場原本帶著血腥氣的強吻漸漸的也變了味,越發往纏綿悱惻的方向發展。他嘴唇上的升溫很明顯,舌頭一進一出模仿著干那事時的樣子進出她的口腔,帶出一絲絲曖昧的銀絲,她坐在他膝上的大腿,也感受到什麼正在硬硬的豎起來,抵著她。

「咳……」她咳了聲,推著他的胸膛,示意他見好就收。

他卻報復似的又在她下唇上吮了吮,然後牙關一磕,頓時血腥味就上來了。素問「啊」了一聲,伸手去抹,果然模到了紅色的血珠。

「薛紹峰是這樣吻你的?」他尤不滿足,噴吐著灼熱的氣息質問。

素問坐在他身上,小心肝連抖了三抖,沒敢應聲。

「床戲可以作假,這個吻總假不了吧。」

「那你想我怎麼辦?我去刷牙,去漱口,連續泡一個月漱口水把他的味道洗了?」素問有點委屈的瞪著他,忿忿道。

「笨丫頭,還敢說?」他的臉更青了,「素素,我是不是太放縱你了。床戲拍的不錯麼,果然是實踐出真知。不知道你騎在他身上的時候,有沒有把我教你的技巧都用上。不過鏡頭里的動作還是生硬了點,你跟我在一塊的時候就不會這麼壓抑。」

他的聲音帶了幾分陰柔,听不出喜怒,貼在她耳垂後面,輕輕的吐息。

素問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都僵直了。

他最後在她耳邊賭誓︰「記住,你的身體是我開發的,你的每一處風情都是我教出來的。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

陸錚生日宴上公布的未婚妻一事,雖然能壓得住媒體的聲音,卻不可能在圈子里封得死死的。那天多少人眼睜睜看著,明明白白的听到他親口承認,懷中抱著的是他的未婚妻。消息自然也傳到陸家老爺子和陸文漪的耳中。

老爺子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氣啊,這個不孝孫子,就栽在這女人手中了。

好在消息沒對外放出,還有挽回的余地。陸家人的婚事,到最後還得老爺子金口張了,才能算數。

這些天陸文漪有時陪著老爺子去醫院做檢查,也旁敲側擊的試探,幫姓聶的小丫頭說點好話。畢竟自從上回蕭家丫頭的事鬧大了以後,老爺子也有點心灰。認準了十幾年的孫媳婦,就這麼吹了,偏偏報上報道得那麼難听,他也不能繼續再護著蕭媛了。

那之後陸錚那邊就沒聲了,老爺子生怕陸錚不準備再找了,要說陸錚的婚事,最急的還是老爺子自己。他深知自己的病,沒個兩年好活了,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有生之年看著陸家唯一的男丁能成家立室,開枝散葉。

也許人老了,心境真的不如從前了,再加上陸文漪時不時的從旁勸解,有時想想,就那姓聶的丫頭吧。雖然門不當戶不對,反正也不偷不搶,是個干淨的丫頭。況且陸錚那麼喜歡,只要他喜歡,兩人趕緊成了婚事,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女圭女圭,那他走也能安心的閉上眼了。

這麼想著,倒真的寬了心。

這幾天,正好滿報頭的都是聶素問主演的電影在國外獲獎的消息,尤其是她在外國人面前一襲旗袍亮相,大力宣揚了國粹,老爺子也就更加滿意了,不錯不錯,這還是個蠻傳統的孩子。雖然他不大喜歡演藝界的人做他孫媳婦,不過如果人品好,懂持家,結婚以後退出演藝圈,安安分分相夫教子,也不是不可以。

私下里他拿著報紙跟馮湛說︰「現在年輕人的東西,我們這些快入了墳墓的人,是真的不懂了。想我們那會子,哪知道什麼叫電影,在村口子看個皮影戲就夠樂呵幾天了。我第一次看電影,還是解放後,**號召我們接受先進教育,然後黨委員組織大伙兒看了部《三毛流浪記》,我到現在還記著那劇情。」

老爺子邊說自己邊笑了,一個勁的搖頭。

馮湛也跟著附和,說︰「前些年拍《建國大業》,我要找來給您看,您還說都是些戲子搞的噱頭,沒勁兒。其實看電影,不就圖個熱鬧勁兒,管它噱頭不噱頭呢。」

老爺子也笑了︰「我老咯,看不懂咯。這個金獅獎,是很厲害的獎嗎?」

馮湛在老爺子身邊那麼多年,早活成人精了,一看老爺子關注這新聞,就模透了老爺子的意思,當下順著他的話頭說道︰「那當然,你想,全世界的電影擱一塊兒,才頒這一個獎。還叫咱中國人拿了,小聶這回,給咱中國人爭光了。」

他這馬屁沒掌握好度,拍得太明了,老爺子瞪他一眼,哼了聲,半晌說︰「你把她拍這電影找來,我看看。」

「噯——」馮湛拖長了音,興高采烈的去了。老爺子和陸錚這矛盾要能解決了,全家都能松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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