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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回 狼動月夜祭(中)

與非凡、自沾交手的人武功沒有出眾者,自沾用劍狠辣刁鑽,殺人手法干淨利落,幾乎每三劍便殺一人,死者皆為一劍斃命。非凡起始也解決了三個,再下手去除身邊兩人時,自沾一旁出手搶著將他們殺死。非凡見他野性子又來,殺著人面露若有若無的笑意,近乎陶醉,也不與他爭,還從旁邊側應配合。只消片頃,隨薛縱而動的十幾名漢子就被消滅僅存三個,且全嚇破了膽,轉身欲逃。此時適值莫應拾哀女咆哮,非凡聞之,假步追出兩步擊殺殘敵,驀地轉身一劍刺入正與冷月交手落于下風的蛇修背脊,後者登時氣絕。蛇修一死,冷月、非凡兩人迅速跳到謝蜒溪身前防護,自沾追上三個驚弓之鳥將他們全部解決,也不落其後。

薛縱被闞謹劃傷了兩劍,眼見自沾三人殺敵脆決狠毒,想到一切料理後就會輪到自己,便與闞謹邊打邊退,及遠,抽身遁去。人群中薛暫也有所想,薛縱一逃,他也跟著悄沒聲息的隱身溜走。其時伍行沐輕喝一聲「著」,一劍分二,分刺鼠力、犬方二人。見識到他厲害的兩衛心有余悸,分不清哪真哪假,都當實劍拆解。不意長劍陡然變快,火星般跳到兩人眼前,破額而穿。兩衛互視一眼,各自看到對方額上血口,同時倒地,至死不瞑。

莫杏兒死後,莫應拾也就悲泣片頃的功夫,冷月三人便都保護到謝蜒溪身邊。他盤算著自己以一敵三絕無勝算希望,便向藤代遠道︰「藤掌門,歸一孽障重現于世,日後必亂武林。這三人顯然在妖教中屬佼佼之輩,妖女更是教主之女,大家何不趁今良機除掉他們,以絕後患?」群雄中有些人心動,都瞧藤代遠態度。藤代遠嗟嘆道︰「莫掌門喪女之痛,藤某深表同情。然歸一教未必就會再次興風作浪,我們又何必挑起爭端兩相積怨,致武林以血雨腥風?」莫應拾不掩譏色,暗自咒罵老東西老奸巨滑,說得要听,還不是想置身事外。他尋思此事若沒多個人帶頭,大家有心也會怠淡,遂轉向伍行沐道︰「閣下想必是天南派的前輩,天南劍派,武林鼎尊,對于歸一教這種江湖禍害,前輩可不能像某些人袖手旁觀。」伍行沐還在擔心邱僕承,對他的半抬半激當作沒听見,試著接近歸一教人,冷月吠道︰「閣下三思!」闞謹一見冷月變臉,才知他們沒有交人的意思,暗驚之中朝著謝蜒溪走近,後者移掌于邱僕承心口警告道︰「莫逼本姑娘!」闞謹追悔莫及,怒道︰「你怎能要挾,將人還我!」莫應拾趁機向伍行沐道︰「歸一妖孽要加害邱少俠,前輩何不與我聯手?」伍行沐向冷月沉聲道︰「他是天南派人,將人留下,老夫保證你們平安!」莫應拾惱極,不滿道︰「前輩……」冷月已道︰「邱公子本是荊門雲刀幫弟子,而雲刀幫已歸順我歸一教,所以我們會帶他回歸一教。」伍行沐道︰「閣下認為可能嗎?」冷月傲然道︰「做了,才知道有沒有可能。」伍行沐冷峻道︰「想把他訓成工具,為禍武林,老夫寧可在此將他廢了,你們也休想將他帶走,你們都得為他陪葬。」莫應拾見雙方談不攏,立即應和道︰「妖孽,你們的陰謀休想得逞!」冷月道︰「小溪,照顧好邱公子。咱們走!」莫應拾放下女兒尸體,攔身而起︰「這就想走嗎?」冷月揮手讓自沾掩著謝蜒溪先走,自己與非凡迎上他。伍行沐望之良久,莫應拾跟著急了一會,才斗然醒悟他顧慮著邱僕承是不會出手了。

莫應拾躊躇是否應該出手誘使伍行沐相幫,轉念一想︰「他志不在除掉歸一教人,我若動手,只白便宜了他解救邱僕承。他既然不肯幫我報仇,我又何必幫他救人?」心中這樣想,他就寧願眼睜睜看著謝蜒溪漸行漸遠。冷月久候,正待與非凡也去,伍行沐忽道︰「邱僕承若有任何差池,老夫殺到歸一教,也要將你們幾個滅了!」冷月向他抱拳,偕非凡轉身便走。莫應拾盯著他們暗道︰「今天讓你們離開,殺女之仇,將來你們舉教都必須付出慘重代價!」憤然抱起莫杏兒,在群雄的話語興嘆中,一齊群散而去。

闞謹久久望著歸一教眾人的背影,自責道︰「都怪我!」伍行沐安慰道︰「他們早安排好了,有心算無心,你無恙已算萬幸了!」闞謹擔憂道︰「他傷得那麼重,會不會……會挺過去嗎?」伍行沐表情有些凝重,道︰「他們會全力救活他的,我看有七成把握能救過來,我更擔心的是,這孩子莫要誤入歧途!」闞謹心下稍安,算作安慰自己道︰「他那麼聰明,不該會上別人大當的!」伍行沐向她看了一眼,搖頭不語。

冷月等人當天就下峰,第二天,邱僕承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整個人迷迷糊糊,還說渾話,一會狂笑,一會喝作眾人,卻就是不見醒。冷月清楚這樣繼續幾天,閻王爺會不請自來,下得博格達峰後遇上一戶人家,幾人留宿了三日。三日內,冷月一面費功夫請來大夫捉藥退燒,一面四處搜集別人家貯存的天山雪蓮。功枉不負,三日後邱僕承病情得以好轉,已無性命之憂。馬上顛簸,為防他傷情惡轉,眾人再趕路時皆徒步行走,冷月和非凡輪流負他,兼不定時的輸送真氣。時間一長,自沾看不過眼,埋怨冷月多事,提議將邱僕承就地宰殺。冷月警告他別亂來,說道殺與不殺,看邱僕承回教後是否願意效忠歸一教。

幾人先西行一程,折南翻越天山,邱僕承方才轉醒。一入眼看到冷月四人,很是奇怪,但他連說話都費力,也懶得費精力去計較了。眾人見他傷情基本穩定,又重新弄到了馬,緩步慢行。邱僕承的外傷直到傷後半個月,創疤才顯老,內傷則恢復得更加緩慢,痛楚雖去,卻整日疲苶,無精打采。他自己對這個微有預感,畢竟連月來過度的緊張與勞累,一朝松懈,整個人全崩了。

幾日後眾人南行到孔雀河邊,恰逢下過一場雪,沿河下行,兩岸胡楊林披銀掛素,連頃四野,遮天避日。河道注入蒲昌海,其湖廣袤數萬頃,碧水似鏡,浮雲倒映,天水一色。

繞蒲昌海北部戈壁灘,到達東部,不日遇見了一片鬼斧神工的岩石林。這是一片石狼林,狼只單行或成群,形態各異,奔立坐嚎,靈動之極。其林廣無邊際,平等高度,狼只之間相互隱掩,形成一條條錯綜繁雜的通道。冷月解釋這里原本是一片風蝕的泥石群,後歸一教在其中央建城,取名冷月灘。這外圍的石墩石柱全部依陣法掘鑿成狼形,故而又稱天狼陣。天狼陣不僅有著隔絕冷月灘與外界的作用,還能阻擋肆掠的狂沙。邱僕承隨眾人穿梭于狼陣中,看似不經意的走過,卻一再遭冷月警告勿要單獨闖陣,否則觸動陣法,將狂風大作,黃沙揚漫于陣,闖者必為流沙所噬。

冷月灘城面積並不算大,比起中原,還抵不上最小的縣城。粗略有個圓形城牆,高兩丈多,厚三尺,以夯土夾紅柳、胡楊枝層築成,牆內側涂以草泥,主要用來阻隔天狼陣出現異動時的揚沙。據冷月說冷月灘城居有三千教眾,多為唐人和吐蕃流亂的牧民、奴隸,還有少許其余小王國的胡人。城內房屋建料就地取材,多以卯接的胡楊方棍為橫梁豎柱,四壁也以紅柳枝與蘆葦編織夾沙而成。最大的兩間當數冷城中央位置的長生殿和因昔宮,兩舍相對而列,大小相若。長生殿為教主謝璟肆處理教務及居住的地方,因昔宮則因謝璟肆偏愛女兒謝蜒溪為其單闢一所。

邱僕承被安置在兩舍附近的一間大房中,跟冷月、非凡、自沾等人的居所鄰近。他將歇不久,一個滿臉黑白斑駁長須、年逾五旬的男子帶領冷月、謝況、謝散蛟三人登門告訪。邱僕承估模這唯一陌生的人就是歸一教教主謝璟肆,果不其然,來者一見他一副虛弱的樣子連忙扶他到床邊,道︰「邱公子快躺下,安心調養身體,敝人便是敝教教主謝璟肆,以後有任何需要叫人直接來告訴我就行,你是敝教恩人!」邱僕承欲起身拜會,謝璟肆按下他道︰「不必多禮!先讓我瞧瞧你的傷。」言畢搭指在他腕脈上听息,俄頃攤開他手掌,按掌在上。邱僕承立即察覺到一股雄厚真氣從手掌輸入體內,所過之處,肢體暖洋洋的舒服,連忙行氣引導。片刻後謝璟肆收掌,他已感到精力比先前充沛了許多,坐身道︰「多謝謝教主恩典!」謝璟肆道︰「這不算什麼。你外傷雖好,但因心神長期繃得太緊又過度勞累,加上傷後長途顛簸,內傷才會遲遲無法痊愈。你得多休息些時日!」邱僕承始有所預,道︰「適才教主說在下是貴教恩人,太言重了!該貴教于在下有恩才對!」謝璟肆道︰「你毀了焚劍,就是歸一教恩人。至于我們對你,你別太見外,大家本就一家子人嘛。」邱僕承本想說︰「在下只是雲刀幫人。」但心念一轉,只道︰「要謝的!」謝散蛟忽道︰「你原來是雲刀幫的,你去天南派干嘛?」謝璟肆叱道︰「你還敢提!若非你慫恿小溪,小溪會跟著你們犯蠢?還讓她受傷,早早暴露聖教。」謝況一旁低頭掩避微變的臉色,調遣外堂各派精英滅天南派,實則出于他的主意︰他不滿謝璟肆這個大哥一切听從冷月,一心想扶持謝散蛟,以求在教內有個地位。謝散蛟不滿道︰「爹你關我們在教內大幾個月了,也該夠上懲罰,總惦記它來馴我。」謝璟肆早看透這個兒子才能有限,不堪大用,也沒期望他太多,聞言還是怒了,罵道︰「一听你這混話就見你仍沒長進!焚劍若還沒毀,我再關你十年八年。」謝散蛟戛然噤聲。謝璟肆轉向邱僕承道︰「邱公子你須多休息,我們不打攪了。」

幾人一去,邱僕承便靜下心來細思當前的處境。關于自己隨冷月他們來歸一教的原因,冷月的解釋是冷月灘離天山最近,當時自己負傷過重急須救治,他們用了點強才讓伍行沐同意。邱僕承自然不會相信這個理由,自己眼前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要麼效忠歸一教,要麼死。至于第三條路活著離開冷月灘,哼哼,只能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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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蒲昌海!保護環境!我們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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