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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謝師宴

更新時間︰2010-09-04

安生了沒幾日,徐夕的浙大錄取通知書下來了,雖是意料中事,但也畢竟是人生一喜,一些俗套的事情自然免不了的,比方說謝師宴。

徐夕仿佛是個牽線木偶,被家人親戚簇擁著來到了喜來登酒店。酒店的大堂經理特意為他家準備了一個迎賓牌子,「蟾宮折桂今朝喜,杏壇春風十年恩」。

按照羅美娟和金陽她媽的合謀,兩家人合辦了這次酒席,雙方父母、徐夕和金陽站在大堂,微笑著迎接絡繹不絕的道賀親朋。

最近徐逸遠生意興隆,財運亨通,又逢此大喜,不但把親戚全招呼過來了,還把古玩圈內的好友們都網羅過來;而金陽家本是個大家族,親戚朋友本來就多,這整個上午把徐夕和金陽倆人點頭哈腰的折騰得夠嗆。幸好他倆一直是同學,老師都是一批,省了些力氣。

金陽的心情既興奮又悵然,興奮的是自己順利考上了首都大學,不負十幾年的苦學,惆悵的是徐夕卻毅然去了浙大,自己和他的緣分似乎越來越淡薄了。

她瞥眼看了看徐夕,發現徐夕正眯著雙眼,似睡未睡,面上帶著僵化的笑容,機械地點著頭,月復部一鼓一鼓的,蛤蟆一樣呼吸著。

原來徐夕忙里偷閑,操練起龜息*起來。

「徐夕,醒醒!秦老師來了!」金陽提醒道。

「小夕!恭喜呀!金陽!恭喜恭喜!」來者正是阿檜,笑眯眯地過來拍著徐夕的肩膀,嘆道︰「我教書育人幾十年,最出息的就數你倆了——戴局長,你看我這倆學生……有沒有點兒金童玉女的意思?」

一旁的教育局局長呵呵大笑道︰「老秦,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感覺他倆有點寶黛的風骨,干脆咱倆做個現成媒人如何?」

雙方父母都喜興地笑了開來,除了徐逸遠,羅美娟和金陽的父母都有點兒撮合他倆的意思。阿檜和局長說這番話,倒是很熨合他們的心思。

金陽羞得粉臉通紅,口中說︰「秦老師,你……」眼角卻在偷瞄著徐夕。

徐夕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道︰「秦老師,戴局長,你倆臉上沒有媒婆痣,也敢做媒?快入座吧!」

戴局長莫名其妙地吃了個癟,又發作不得,虧得阿檜趕緊解圍道︰「哈哈!小夕,調皮……」

客人差不多到齊了的時候,酒店門外一輛三輪車風馳電掣而來,老王殺到了!

眾人鄙夷不解的眼神中,只見他捧著一個錦盒,鄭重地遞給徐夕,說道︰「狀元郎,今朝蟾宮折桂,略備薄禮,聊表寸心!」

徐逸遠趕緊吃一片兒藥,湊頭過來看是什麼禮物。徐夕打開錦盒,里面是一方乾隆御題駝磯石長方硯,石色青紫,石質細潤發墨,石肌紋理斑斕,表面閃爍金星,硯石背面鐫刻乾隆皇帝御題詩句。徐逸遠識貨之人,一望即知此乃佳品,雖不如上次的汝窯筆洗,但也絕對價值不菲。

「王老板,你真是……你讓我說什麼好!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徐逸遠假客氣地搓著手,慚愧道。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老王擺擺手道,他湊近徐逸遠的耳邊,低語道,「另外,我與令郎已簽訂君子協議,扳指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五百萬元也請徐老板笑納吧!」

「王老板……」徐逸遠已驚喜得屁顛屁顛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了,顧不得老王身上的酸味,一把摟住他,緊緊相擁。

徐夕鄙夷地瞅了一眼老爸,扭頭看門外。

這時一個靚麗的身影映入了徐夕的眼簾。一襲白衣,滿頭烏發,清麗絕世的容顏。

徐夕只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立馬「呼」的一聲全部立了起來!小白!來的正是小白!

「老王……」徐夕害怕得扭頭去找老王,想讓他幫忙接駕,哪知老王早已入了席,徐夕只能硬著頭皮,擠出僵硬的笑容,迎上小白。

小白款款走到徐夕面前,微微一笑,說︰「恭喜你,狀元郎——這是給你的。」

說著,她遞給徐夕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小白一出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男人們都失魂落魄,女人大多數則忘了嫉妒、忘了艷羨,完全被她的美給震懾住了。

金陽率先醒了過來,她又惶惑不安又自慚形穢,面對出塵仙子般的小白,腳步不自禁地向後挪了挪。

徐逸遠輕咳一聲,挺直了腰板,爽朗地一咳嗽,伸出了大手。「小姐你好!我是徐夕的父親徐逸遠,您是……」

小白沖徐逸遠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小白。」並不理會徐逸遠伸出的手。

羅美娟刀子般的眼神從徐逸遠身上剜過,徐逸遠打了個寒顫,終于收回手,訕訕地嘿笑。

徐夕看著手中的筆記本,有一種凝重的感覺,他想打開看看,小白玉手輕輕按住徐夕的手。「回頭再看。」

徐夕焉有不從?!趕忙點頭,側身讓過。「請入席!」

小白翩然入席,與老王同坐,她的驚世美貌引得鄰桌的老師們一邊裝正人君子,一邊頻頻回頭偷看。

隨後不久,《城市晚報》記者袁婷芳也過來道喜。這一回徐逸遠自覺得多,得體地微笑致意,並沒有給羅美娟挑到刺兒。

十一點半準時開席,徐逸遠代表犬子發表了感人至深的感言,阿檜也發表了熱情洋溢的勉勵之辭。隨後大家開始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徐夕和金陽開始挨桌敬酒。雖然他們都是用小盅喝啤酒,但是挨個兒敬過來,量也不小。徐夕尚可勉力支撐,金陽則早已桃腮殷紅,雙眼迷朦,步履有些不穩了。

徐夕小心地扶著金陽,替她擋了不少酒。不一會兒,來到了老王他們這桌。

老王、小白、袁婷芳,還有徐逸遠的一些客戶朋友共坐一桌。徐夕二話不說,先與老王干了一杯白的,以示交情深、一口悶,然後再依次敬啤的。

他與小白踫杯時,小心翼翼地,不敢念叨什麼,只小聲說︰「先干為敬!你隨意!」

小白一仰頭干了,面不改色,也不多看徐夕一眼。

敬到袁婷芳時,袁婷芳笑著問徐夕道︰「徐夕,在坐的幾位我都還不認識,不給介紹一下麼?」

她口中這麼說著,眼楮卻只瞟著端坐著的小白。

徐夕只得一一為袁婷芳介紹,介紹到小白時,說道︰「這位是小白……姐姐,你曾經報道過她的事跡呢!」

袁婷芳疑惑地說︰「哦?我有報道過這位白小姐的事跡?對不起,我還真沒有印象,是什麼時候的事……」

徐夕猛然察覺自己酒後失言,說漏了嘴,趕緊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牽著金陽的手逃了開來。

小白一雙俏目冷冷地看著徐夕扶著金陽的背影。

金陽居然腦子很清醒,也低聲問道︰「你的那個小白姐姐,到底是什麼人?」

「是老王的遠房親戚,過來蹭頓飯,打打秋風而已。」徐夕打馬虎眼,編詞應付。

「老王?她旁邊的那個戴氈帽的黃牙叔叔?看著不像啊……對了,她給了你一本筆記本,是什麼意思呀?」

徐夕趕緊手模扳指,想了想,說︰「大概……呃——是讓我以後做好文章的意思吧……」

女人怎麼都這樣?看見漂亮的女人,總想打听她到底是誰,從哪兒來,會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男人見到美女時,想法則簡單得多︰有沒有機會,有沒有風險……

金陽哼了一聲,撅嘴不理徐夕。微醉的她嬌俏可愛,全身散發著少女的清香和青春氣息,這對于酒後的徐夕來說是致命的,但是徐夕卻不敢越雷池半步,不為別的,只是覺得背後有一道目光,冰冷而尖銳,直刺透自己的脊梁骨……

一頓謝師宴吃下來,徐夕已是喝得昏頭昏腦的,金陽更是吐了兩次,她媽開了一間房,讓女兒休息去了。羅美娟幾次暗示兒子,讓他上去陪金陽,徐夕愣是裝聾作啞,賴著不肯上去。氣得老媽直罵他「呆頭鵝」。

賓客們逐漸散去,老王叫住徐夕,說︰「白姐提議咱們下午去喝點茶,消消遣,你看咋樣?」

徐夕哪敢說不!忙點頭說︰「也好!也好!正好喝點清茶醒酒呢!」

一旁的小白說︰「咱們還是到上次的那個茶館吧!」

徐夕和爸媽知會了一聲,硬著頭皮領著老王和小白往「李梅茶館」趕過去。

路上老王找機會悄悄對徐夕說︰「你別怕,我剛才和白蛇溝通過了,也盡力幫你消除了和她之間的誤會隔閡,一會兒你只要小心點應付,就不會有什麼事的。」

徐夕自然感激不盡,暗自慶幸虧得認識了一個老王,若是自己單獨面對小白,還真不一定會怎樣呢!

他們趕到茶館,上了二樓,在老位子坐下。

服務員過來,微笑問道︰「幾位要吃點什麼?」

小白接過菜單,翻了半天,說道︰「一壺茉莉香片,再來個牛蛙炒瓜子吧!」

「牛蛙炒瓜子?!」服務員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哪里有這種瓜子!

老王甩出一疊百元大鈔。「沒有就趕緊去現買現宰現炒!」

服務員沒敢多話,收起那疊鈔票,飛快地下了樓。

三人無話。小白支頤發愣,她雪白的皓腕上套著一串血紅色的珊瑚石念珠,極為醒目。

徐夕看著無限嬌柔美麗的小白,心中的感覺那叫一個復雜。他暗想︰「這肉身!那叫一個**!可是那個真身,那叫一個要命!」

老王打破僵局,摟著徐夕的肩膀,以示親密無間。「我和小徐誤會已經消除,冰釋前嫌,重歸于好了,哈哈。白姐你大可放心了!」

小白回過神來,淡淡地說︰「這就好。」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飛奔上來,端來一盤瓜子。

小白招呼他們倆︰「吃吧,趁熱。」

老王笑嘻嘻地拍馬屁說︰「呵呵,現炒的好!香!」

徐夕細細地看著盤子里夾雜在瓜子中間焦糊狀的小肉塊,拎起一小塊來放在鼻端聞了聞,一股刺鼻的焦味兒。

小白正津津有味地啃著牛蛙腿,一看徐夕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只瞟了一眼徐夕,乜視著低聲問道︰「你吃還是不吃?!」

徐夕趕忙拈起一粒瓜子放進嘴里,一股子焦苦的味道直沖腦門兒,嗆得徐夕嗓子直冒煙。徐夕抬頭微笑說︰「倒也……咳……別有一番風味,這瓜子……賊能敗火……」

徐夕不敢不吃,于是想了個辦法,用手剝了吃,里面的瓜子仁倒還不至于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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