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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利,良好家教。

一眼便知養尊處優。

「您好,我是顧天藍。」

小姑娘順著顧天藍的目光,從顧爸爸的骨灰盒上看過,有些內疚的低頭,低聲致歉︰「對不起,節哀順變。」zVXC。

說著,她便拽著顧天藍往旁邊走去,不過二十余步,兩人便在空地上停了下來,周圍沒人能听見她們談話。

「顧姐姐,真的是你!」小姑娘很是興奮,忙打開車門,跳下去挽著顧天藍,「我們上車說,好嗎?」

程瑾瑤見顧媽媽替她說話,臉上又揚起燦爛笑容,她挽著顧天藍,指著不遠處︰「顧姐姐,我們在那邊說。」

銀色賓利剛開走,冷彥留下的司機便把那輛黑色大奔開了過來。

「不用了。」顧媽媽捧著骨灰盒的雙手又使了幾分力道,指甲因使勁而泛紅,「你爸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們直接去墓地吧。」

便是那彎腰的瞬間,她的眼淚倏地掉了下來,「啪嗒」一聲掉在骨灰盒上,然後便如珠子般一串串掉下。

*

冷彥的妹妹,不是應該姓冷嗎?就算是表妹之類,恐怕也絕少有妹妹如此親昵叫哥哥名諱的吧?!顧天藍心里疑惑甚重。

那天晚上,顧天藍住在D城老家,與顧媽媽一同睡在家里那張大床上。

司機下車替顧天藍開車門時,顧天藍已一把拉開後座車門,扶著顧媽媽上了車,自己坐了上去。

攤子大,戰線長,利潤薄。三家之中,冷氏最弱。

顧天藍輕輕回抱了一下程瑾瑤︰「謝謝。」

顧天藍並不做主,只等母親的決定。

冷氏,崛起于20年前,便是靠房地產起家,後來涉足制造業。

顧媽媽躺下後,顧天藍亦重新躺下,她這才發現,自己睡的那個枕頭已濕了好大一塊。

顧天藍微微搖頭︰「有什麼事情我們改天再說,好嗎?」說著,她扶著顧媽媽往旁邊走過幾步,站在旁邊等車。

看著眼前這個活波亂跳的小姑娘,顧天藍自覺的想拒絕,她往顧媽媽懷里骨灰盒看了一眼,家里剛火化了父親,她還要和母親繼續辦理父親的後事,怎麼可能跟一個小姑娘離開。

自己依然是兒時的模樣,父親牽著她的手一直往前。

顧天藍因父親的死訊臉色本就不好,如今更加沉悶,除此之外,看不出更多變化,程瑾瑤明顯是哭過,雖是笑著走過來,眼楮卻有些發紅。

「天藍,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顧媽媽也坐了起來,往旁邊顧天藍看過,「怎麼還哭了?」她伸手,替顧天藍擦淚。

如今,這半個月來,她卻認認真真了解起冷氏,也才知道A市的這個商業神話,其中一半是她床畔那個男人一手打造。

顧天藍平時就坐他的車,倒也經常聊天,感情上頗為熟悉,很隨意的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顧天藍在D城一住就是半個月。

火車呼嘯而過……

半夜,她忽然驚醒,從床上坐起時滿頭大汗。

五年前,冷彥接手冷氏,以鐵血之勢砍掉冷氏整個制造業,之後大力發展珠寶與娛樂行業,副業則涉及餐飲等。珠寶、娛樂皆是暴利行業,冷彥掌權後,冷氏利潤大幅上升,一躍成為三大商閥之首。

我哭了嗎?顧天藍疑惑,看著媽媽手上的濕痕,她亦往臉上模了一把,果然,臉上交錯的全是眼淚。

「天藍,反正我們還要等車,這位小姑娘找你應該真有急事。」顧媽媽說。看著眼前的程瑾瑤,就好像看見幾年前的顧天藍,也是這般青春與天然。

火車來了,她尖叫著跳開,可是父親卻沒有跟來。

這些日子,冷彥每日一定會有兩三個電話打來,只是隨口的家常,或是安慰,或是告訴她想念,卻並不催促她回去。

程瑾瑤退後一步,收斂笑容,朝顧媽媽鞠了一躬︰「顧阿姨,今天打擾您了!請節哀順變。」

從前,她和冷彥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想過百度下冷氏,只知道冷氏是一個超大集團,屬于商業上某個神話。

再轉頭時,便看見父親站在之前自己站立的鐵軌上。

剛才,又夢見了那個鐵軌。

顧天藍點頭,顧媽媽擔憂的神情印在眼底:「媽,我沒事兒,您睡吧!」

半個月後,顧天藍終于收拾了行李,從D城回到A市。

顧天藍努力回憶著顧爸爸去世前一周的情形,那時三家企業的對抗已經白熱化,整個商界硝煙亂起,而冷彥依舊每日按時回家,然後平靜的陪她吃飯,只有細水流長,看不出任何異常。

從顧媽媽的角度,顧天藍剛好背對著她,她只看得見程瑾瑤嘴巴動著,說著什麼,中途還在臉上抹了一把,似乎在擦眼淚。

小姑娘似猶豫了一下,微微咬唇,又往顧天藍那邊小步跑去,臉上似有焦急︰「顧姐姐,我真是有急事情來找你的,我叫程瑾瑤,是阿彥的,」她頓了下,快速而小聲的吐出後面那兩個字,「妹妹。」程墓往瑾。

顧天藍本只是隨口問問,听司機說完後,倒也沒有接話,轉頭看了看顧媽媽,伸手握了顧媽媽的手。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司機正是平時送顧天藍上下班的那位,他臉上明顯寫著抱歉。

由于三家主營業務皆有交叉,從那時到現在,三家企業搶資源,搶客戶,搶生意,挖牆腳,股市也跟著如過山車般起起落落。

平時的冷彥,本是很少吸煙的人。

旁邊,賓利車司機早已候在後座車門處,替程瑾瑤拉開車門,待她坐上車後,那司機再小心將車門關上,小跑坐回駕駛室,一看便知訓練有素。

談話的時間不長,大概7、8分鐘後,顧天藍和程瑾瑤便走了回來。

經顧媽媽授意,阿義買的是一座夫妻合墓,百年之後,顧媽媽的骨灰也將埋在這里。

「哎,別提多倒霉了!」那司機一臉忿然,「剛才停車場出口,兩個車追尾,堵在門口對罵了好一陣,死活不肯挪車。後來交警來了,這才讓他們把車開走。」

或者是因為程瑾瑤這麼一雙毫無心機的期盼的眼,或者是因為她提到的阿彥哥哥,顧天藍有些猶豫了。

顧天藍和顧媽媽站在原地,看著賓利緩緩起步,後座車窗還未搖上,程瑾瑤坐在車內朝他們擺手再見。

「顧姐姐,我剛才說的只是供你參考,並沒有半分勉強你的意思。」她笑了下,明亮的眼楮朝上彎彎,瞬間如陽光般燦爛,她上前一步抱住顧天藍,「阿彥哥哥喜歡的顧姐姐,我也喜歡。」

顧天藍越想,越覺得自己對冷彥太不夠上心,明明有很多機會發現他的異常的,偏偏卻還等到別人提醒,她才知道老冷總裁的經營思路是先做大,後做強,短短20年,旗下竟發展了上百家子公司,遍布全球,終于與A市原本大商家秦、鄭兩家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冷彥留下幫忙的人一個已去買墓地,另一個去了停車場取車,應該很快能過來。

墓碑已經刻好,只等著將骨灰盒放進去。

小姑娘穿著一套桃紅色運動衣,又正是青春無敵的年輕,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春季正在抽芽的苗。

「夢見爸爸了?」顧媽媽問。

相攜一輩子,如今,真要天人相隔。

顧媽媽再一次細細撫模著盒子,走到墓旁,彎腰,將骨灰盒放了進去。

母女相視,各自都盡量微笑了一下,目光中盡是安慰,卻都沒有說話。

顧天藍至始至終都沒有哭,她跪在顧媽媽旁邊輕聲安慰,直到天色已晚,她這才將顧媽媽扶起,一直候在旁邊的工人這才將墓頂蓋上。

「顧姐姐,我最多耽誤你10分鐘時間!」程瑾瑤臉上盡是期盼,她很快補充,「就當是為了阿彥哥哥。」

三家企業原本在A市一直相安無事,卻不知為何,就在顧爸爸出事前一周,秦、鄭兩家聯合起來打擊冷氏。

顧爸爸一生教書,並不信鬼神之說,亦不信算命之說,但是,如今人走了,作為在世的親人,卻往往希望死人仍在,靈魂仍有感知,也許,母親會找個算名字測個時辰呢!

顧媽媽忽然覺得渾身失了力氣,一腳跪在地上,雙手撐在旁邊碑上,竟是站不起來。

這是一座公墓,整匹山上全是林立的墓碑。

再仔細想想,冷彥似乎還是有一些異常,比如在陪她看電視的時候,明顯想事情的時候比看文件的時候多,比如在晚上XX完後,他曾經走到陽台上吸過一支煙。

剛駛出殯儀館大概500米,司機的電話便響了,接過電話後,他請示顧天藍道︰「顧小姐,剛才阿義打電話來,說是墓地買好了,請問我們是現在過去,還是先請人選個日子?」

回到家時已是傍晚,冷彥卻並不在別墅,顧天藍吃過晚飯後在別墅院子里轉了一圈,才發現邁巴赫停在車庫。

冷彥平時從來都坐這車,車停在家里,人卻不在,這意味著……

顧天藍皺眉,看見旁邊正在擦車的工人,直接問道︰「冷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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