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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肅定定的望著君蘭舟,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他們兄弟二人的相似之處,不得不說,單就容貌上,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甚至整個大梁國他見過的男子中,也沒有一個敵得過他。難道筠婷就是被他這張臉迷惑了?

君蘭舟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不卑不亢的任由韓肅打量。左右他現在為難他多少,今後他就能賺回來多少,他君蘭舟或許別的缺少,但耐心還是有的。

春喜低著頭,當真希望自己變成一個不起眼的擺設,千萬不要讓皇上發現他的存在。一個是皇上,一個是親王,兩人他都開罪不起,萬一誰沒處泄憤去,倒霉的還不是他?

都說他能得皇上青眼是走了狗屎運,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他卻覺得自己是倒霉到家了。

過了許久,就在春喜以為皇上就打算這麼冷著靖王的時候,卻見皇上突然站起身來,繞過鋪了明黃桌巾的黑漆桐木桌案到了君蘭舟跟前,雙手將他攙扶起來。

「兄弟之間何須如此多禮。」

君蘭舟莞爾一笑,「多謝皇兄,臣弟不敢。」

韓肅擺了擺手,吩咐人都退下,春喜如蒙大赦,連忙領著小太監們出去,並將御書房的格扇關好。

韓肅笑著一指身旁的圈椅,「坐吧。」

「謝皇兄。」君蘭舟不客氣的在圈椅落座,道︰「听說太後病重。」

「你特地進宮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不全是。」君蘭舟笑容很輕快。輕快的讓韓肅覺得刺眼。

「那麼你為何而來,直說吧。朕還有許多折子要批。」韓肅坐回龍椅,身姿筆直,與君蘭舟斜歪著的慵懶坐姿形成強烈的反差。

君蘭舟笑道︰「臣弟一直以為太後病重,皇上很著急,如今看來您也不急啊。外頭的人都說皇上是個孝子,臣弟要懷疑傳言的可信程度了。」

韓肅明知道君蘭舟是故意來惡心自己的,如果他生氣,那就是中了君蘭舟的計,可面對君蘭舟,他終究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在告訴他,在爭奪阮筠婷的一件事上他是勝利者。

「蘭舟說笑了。」韓肅皮笑肉不笑。

「那就是皇兄拿臣弟當外人了?太後病重,臣弟就是個大夫,雖然不及我師尊和師父,現在醫術也還過得去,皇兄都不傳召臣弟入宮來為太後診治,還是說,皇兄信不過臣弟?」

明明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人,在外人面前做兄友弟恭,如今沒人了他還特意做出這番樣子。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韓肅閉了閉眼,覺得頭皮上的青筋在跳。

「蘭舟說的哪里的話,朕只是怕筠婷身子不適,你要照顧她無暇分身。不過今日其實你不來,為兄也會傳召你來的。可見,咱們兄弟心有靈犀。」

君蘭舟聞言哈哈大笑︰「是了,皇上與臣弟雖非一母同胞,可到底是一個父親,心有靈犀也是應當的。」

君蘭舟站起身,道︰「不知太後情況如何?」

終于提起母親的病,韓肅站起身,道︰」不如朕就陪你一同去慈安宮給太後把脈。」

「如此不會耽擱皇上的時間嗎?才剛您還說有好多奏折要看。」

韓肅笑容自若︰「國事在重要,也要先去給太後瞧病要緊。」

「看來徹底誤會皇上了,您真是個孝子。」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毫無營養的話,一直往慈安宮走去。到了慈安宮,還沒進宮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中藥味。

君蘭舟皺了皺眉,仔細聞著氣味,隨後罵了句︰「這些庸醫。」

「怎麼?」韓肅問。

「只知道固原,根本不敢用猛藥,他們是怕有了個萬一皇上怪罪。」

韓肅驚奇的道︰「你怎麼知道?」

君蘭舟嘿嘿一笑,「臣弟整日與草藥打交道,聞味道辨別藥材,是最基本該學會的。」

韓肅便點了點頭。對于君蘭舟的聰明和在醫學上的造詣,是無法說個不字的。

太醫和宮人們見了韓肅紛紛行禮,韓肅就帶著君蘭舟到了太後的床前。

宮女剛要去拿了屏風來。韓肅就給攔住了︰「不要那些虛招子,現在幕後的身體要緊。蘭舟,勞煩你。」

「臣弟惶恐,臣弟不敢。」

君蘭舟拿了絲帕遮住太後的手,便半跪在床前細細的診了起來。

太醫院的諸位太醫跪在外頭,人人自危。這幾日他們承受皇上的怒氣已經夠多了。而這位靖王就是現任的神醫見死不救,若他醫得好太後,皆大歡喜,若醫不好,靖王是親王,當然沒什麼事,可他們這些人……他們也是有妻兒老小的。

君蘭舟探過太後雙手脈象,又翻了她的眼皮,看了她的舌苔,最後道︰「皇兄,借一步說話。」

韓肅面色嚴肅的頷首,隨著君蘭舟到了慈安宮的院當中,此時的他只是一個為了母親擔憂的兒子。

「太後病情如何。」

「還有救。」

君蘭舟篤定的口吻,讓韓肅雙眼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但幾乎是立即,韓肅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君蘭舟笑吟吟的道︰「皇上,太後雖然有救,可要救活她需要一味非常珍貴的藥材,名叫雪瑞丹朱。這種藥材三十年才結果一次,一次才結數顆。實在是不好找到,臣弟相信太醫院也沒有這種藥材。」

韓肅目光灼灼的望著君蘭舟。他知道君蘭舟這個人從來不說沒用的話。他既然說出需要這種藥,九成九就是有這種藥。

他明擺著是來談條件的!

韓肅立刻怒火升騰。感情他今日進宮來,就是特地為了與他談條件,更嚴重一些說,是為了威脅他!

如今他已經君臨天下,竟然還會被威脅!

韓肅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無力的感覺,就與當年必須與阮筠婷分開娶了戴雪菲一樣。

見韓肅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君蘭舟的桃花眼笑彎成了月牙。

「皇上,您還想救活太後嗎?」

「你說呢?」韓肅咬牙切齒。

「既然您是孝子,必然會希望母親長命百歲。」君蘭舟負手在皇後身邊來回踱步,道︰「如果您是這麼想,那就答應臣弟一個條件吧。」

韓肅冷哼︰「你有什麼資格與朕談條件。」

「也對。您是君,我是臣。臣弟的確沒有什麼資格。如果您不想救活太後,那就算了,只是不知道《梁城月刊》會怎麼寫這件事。」君蘭舟抹著鼻子,模樣看起來好像真的很苦惱。

韓肅閉了閉眼楮。筠婷研究出的那個什麼月刊,曾經給他帶來過很大的收益,如今歸雲閣的生意由筠婷和君蘭舟全全負責,月刊也是他們說的算。如果真有對他不利甚至是抹黑他的言論出現,對于他一個剛剛登基不久的皇帝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韓肅再張開眼時,已經換了一張笑臉︰「罷了,真是開不起玩笑,朕才逗你兩句你就當真了,還要拿月刊說事兒。筠婷的身子不好,你不好生照顧她的胎,還有功夫去惦記著月刊的事?」

一口一個筠婷的叫著,真讓人惱火。

君蘭舟面色如常︰「皇上說的是,婷兒最近的確特別慵懶,還很喜歡粘人。哎,若不是因為太後病了,臣弟也舍不得離開她身邊。」

「對了,端王世子與清歌郡主的婚事朕也有了決定了,打算將西武國使臣以及世子請進宮來,也好商議一下婚期。屆時擺宴,你也一同來吧。」

「那是自然,皇兄吩咐,臣弟必然照辦。」君蘭舟笑意盈盈 的行了禮︰「臣弟這就去為太後熬藥。」

「去吧。不過你也知道若是治不好,會有什麼下場。」

君蘭舟哈哈大笑︰「皇兄真是說笑了。我若真是那等庸醫,您也不會用我啊。」

看著君蘭舟爽朗的笑容,韓肅突然就想起當初他們一同在南邊戰場上經歷的風風雨雨。如果沒有君蘭舟挺身相護,他早已經死了。

韓肅不自覺的問︰「蘭舟,你為何不求朕放過你們呢?」

君蘭舟面色一整,隨後問︰「臣弟求了,你就會放過我們?」

韓肅沉默不語。

君蘭舟再次笑出聲來,擺擺手道 ︰「你我都像父王,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放棄。再說了,能夠得一強勁的對手不是很有趣嗎?否則人生豈不是如一口枯井,毫無趣味。」

說著給韓肅行禮,轉身回到寢殿。

韓肅望著君蘭舟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生出萬丈豪情。

的確如此,若君蘭舟那麼不堪一擊,就算搶來了人又有什麼意思?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韓肅笑了一下,也進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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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用過早膳,正和紅豆在院子里緩緩繞圈的時候,卻見阮筠嵐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嵐哥兒,怎麼了?」

阮筠嵐神色興奮,笑容難掩,「姐夫呢!」

「入宮去給太後醫病了。」阮筠婷也不自覺的微笑︰「發生什麼事,看把你高興的。」

「我與清歌的婚事成了!」

「真的?」阮筠婷驚喜的拔高了嗓門。

「真的,當然是真的。清歌還說要來跟你親自道謝。」阮筠嵐回頭,沒見韓清歌跟著自己,伸著脖子往門口看,就見韓清歌猶猶豫豫的站在月亮門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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